第九章

    那天，我转身离开，在烈日下站了很久。

    直到身体晒得滚烫，心却像破了口子般不停灌进冷风时。

    我终于做了决定。

    我如厉书臣所期望的那样，哭着和他说，我的出国名额被人顶替了。

    寻求他的安慰。

    但工作室，是我亲手关闭的。

    我暗自心想，既然厉书臣想折断我的翅膀，让我再也飞不起来。

    那我就自断羽翼，再借助他的力量，重塑身体。

    我不会输也绝不能输。

    厉书臣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

    而他本人又是一个没什么商业头脑的纨绔。

    所以，我费尽心思嫁给厉书臣，成为业界最知名的策展师，做他最好的助力。

    让厉书臣和他的母亲渐渐信任我。

    厉书臣出轨时，我吵，我闹。

    让所有人都相信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十年时间，公司最核心的团队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

    哪里有问题，能一击即破，我都了然于心。

    所以报复的十分顺利。

    厉书臣脊背僵硬，沙哑着声音解释：

    阿梨，我那么做，也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我不想你离开，我也无法接受你离开。

    你也看到了，你和我说自己是机器人的那段时间，我都快疯了，不，我已经疯了。

    一想到没有你，我的心就痛得不行......

    我知道错了，阿梨，我什么都不要，不要公司，不要钱，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嘲讽：

    厉书臣，你真是愚蠢到恶毒。

    他眼底满是受伤，嘴巴张开，刚想说什么，我打断他，

    别急着否认。

    我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如果我没有能力和魄力，真的爱你爱到没有尊严。总有一天，你会真正对我腻了。

    毕竟，你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

    而我却成为了只能依附你而活的菟丝花。

    我顿了两秒，冷眼盯着他说，

    那等你腻了，我一没能力二没钱也和社会脱节，我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你让我怎么能不恨

    厉书臣猩红着眼，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你，爱过我吗

    我笑了。

    我当然爱你。

    他顿了一瞬，眼底迸发出狂喜的光亮，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爱我！

    阿梨，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你所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我们，我们......

    在我戏谑的目光下，他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我轻哂一声，讥讽道，

    可惜了，厉书臣。

    爱你的沈轻梨，早就死在了十年前。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没遇到你。

    这十年里，或许我对你还有恨。

    可现在，我对你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在我心里，比陌生人都不如。

    现在，滚吧。

    我每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倏然跌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往外落下，就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一般。

    他呆愣地看着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叫来保安，把他带走。

    被强硬地架起来时，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好像要将我的模样永远刻在灵魂上。

    厉书臣永远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直到三年后，我和好友共同创建的公司成功上市。

    有人唏嘘，在庆功宴门口有个乞丐边哭边笑的死在了垃圾桶旁边。

    我远远看了一眼，看到熟悉的脸庞。

    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

    今日依旧是个艳阳天。

    微风不再似十年前那般刺骨，而是温暖和煦。

    我会一直往前走。

    而厉书臣，永远停留在了这个午后。

    报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