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慕云升差点脱口问出，就是那个谢易寒?

    话到嘴边，他压着那股情绪，“男人要多考察一段时间，不要轻易答应他。”

    明明第一次见面，林清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婚姻?

    人家毕竟救了她，她温柔笑说：“我们就是搭伙过日子，只要他品行良好，能踏实过日子。”

    慕云升的心被狠狠触动。

    因为他，她不再期待爱情了吗?

    “你家住哪?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叔叔，就剩几步道，今天太感谢您了。”

    慕云升目送着她离开的方向，她突然转身，留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回去吧，谢谢。”

    一瞬间，他沉浸在那个笑里。

    多久了，他再没有见过，林清雪为他绽开的笑脸。

    前两次过来，看到他，她脸上只有烦躁和厌倦。

    想起她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慕云升又蓦然哀伤。

    下一次他再来，或许，就是她的婚礼吧。

    这次再睁开眼，他的身体大不如前。

    居空说：“你帮她教训那个醉汉，扯到了伤口，需要好好休息。”

    慕云升不想错过下一次。

    “她要结婚了，我必须去见她。”

    居空淡凛着眉宇，“慕先生，你只剩十年寿命。”

    居空的提醒，他置若罔闻。

    “可以帮我算一下她哪天结婚?最后一次，我想看着她出嫁。”

    慕云升回去为她准备新婚礼物，明明是她嫁别人，他精心得却如同是自己的婚礼。

    当他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上了年纪还会发腮，五官早已不似年轻那般精致。

    这些天，他甚至不敢回家，不想让程金芝看到黑发人先她老去、死去。

    出发前，他给程金芝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妈，我要去找清雪了。”

    那边急切问：“她原谅你了?”

    慕云升不敢说出实情，佯装很开心，“对，我想去她的世界，永远在那里。”

    他忍住眼泪，“请您成全我们。”

    程金芝本就对逼走林清雪，心有愧疚，如果他们能终成眷属，她愿意放儿子自由来弥补。

    “去吧。”她哽咽着，“妈一个人可以。”

    结束通话，他看着日历上画圈的那天。

    他和她之间已经是两条平行线，最后一次相交，是他最后一次守护。

    结婚那天，林清雪穿着美丽的婚纱，在父亲陪伴下，一步步走向谢易寒。

    婚礼现场不起眼的角落，慕云升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

    69岁的他，已经不需要遮掩，林清雪大概也认不出。

    他用力压着咳声，敛起手帕上的血丝，生怕因为自己，破坏她的典礼。

    亲眼看着林清雪的余生，被交在另一个男人手上。

    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痛。

    他彻底失去了她。

    但他仍希望，她永远幸福。

    典礼后，还有伴郎伴娘表演环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林清雪蹦蹦跳跳，玩儿得很开心，不小心撞到角落的慕云升。

    看到男人拄着拐，满头银发，她以为撞了老人，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慕云升浅笑，他的嗓音也厚重了很多，“没关系。”

    林清雪有一瞬恍惚，竟觉得眼前的老人，好像慕云升老了的样子。

    她立刻收回神，“您长得很像我之前的一位旧识。”

    慕云升心底划过一抹温暖的微痛。

    “像谁?”

    她想了想，微笑着说：“像…我曾以为能和我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慕云升没有回答，墨镜后那双苍老的眼睛，已满含泪光。

    远处有人招呼她。

    “清雪，快来！新郎等你跳舞呢！”

    “来了。”

    就像是聊了几句家常，她又开心回到谢易寒身边。

    慕云升远远望着，林清雪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在舞池中央。

    谢易寒那张脸，仿佛变成慕云升22岁的样子。

    他握着她的手，恰到好处地勾着她的腰。

    莫扎特的小夜曲缓缓流淌，他们默契起舞。

    她在他的怀里旋转，语笑嫣然。

    晨光、万物熠熠生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