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感瞬间从手心钻入传至心脏,我痛呼一声,捂住伤口有些无措的看向陆宁。
“怎么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明白?”
陆宁冷漠谴责的语气比地上的碎片还要锋利,我有些想捂住耳朵,却最终忍住了刺痛,缓慢站起身低下头去和陆宁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我会立刻整理好地面的......”
还未等话说完,陆宁就欺身将我压在洗手池台边,锐利的眼神,似刚才沾了血的玻璃碎片扎进我的双眼。
“怎么?这是什么吸引我注意力的小把戏?弄这么小的伤口就觉得疼了,我看你之前大着肚子跳阳台的时候,好像没这么怕疼啊?几滴眼泪就想谋划着让我多给点钱给你?”
调笑的语气在这不合时宜的场景里令我感到自己低贱无比。
我咬紧下唇,正绞尽脑汁要说些什么,房间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杨木瑶推开房门,恰好看到浴室门口看似紧紧纠缠的我们两人,脸庞立刻微微涨红,面色不虞。
“你们两不是要离婚了吗,怎么还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
杨木瑶狠狠剜了我一眼,转头质问陆宁为何还要将我留在陆宅。
见陆宁依靠在墙边,满脸的漫不经心,她更是失去理智喊叫道:
“她都能跟其他男人生孩子,还能和你有什么爱?”
话音刚落,杨木瑶就面露悔色,她现在连陆宁的女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和他暧昧一些罢了,这种话怎么也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房间内的空气也仿佛凝滞,杨木瑶见陆宁脸色铁青,不等他说话,摔上门就转身跑。
只剩下原本躲在一旁的我独自面对陆宁,垫着脚背靠着卫生间的门,我的内心惴惴不安。
陆宁转头目光盯住我的脸,从眼睛、鼻梁、嘴巴,长长的睫毛遮挡住晦暗不明的眼神,让被注视着的我更加摸不清他的心情。
“还想让我收留你女儿的话,就快点儿滚去暖床!”
!!!
我抬起头震惊的看向陆宁,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我最开始没和你说清楚吗,你留下来的条件里有陪床的义务。”
想想刚才已经跑掉的杨木瑶小姐,我明白自己这是被当替身了,于是默不作声走向床边,脱下外衣,掀开被子准备躺下去。
陆宁歪歪头看着我嗤笑一声。
“脏死了!全脱掉!”
我颤抖着手揪住自己的内衣一角,迟迟脱不下去,明明早就是老夫老妻,但是此时此景仍是充满了屈辱,因为被嫌弃而涨红的脸上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
“怎么,又要我说第二遍?”
顾不及羞耻,狠狠心我躲在被窝里脱下了身上最后的衣物,捂着胸口躲进被窝。
我拽着被子拉高到了眉毛处,也就错过了站在一旁的陆宁未惊动空气的一笑。
......
这晚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从床上爬起时已是早晨七点半,床边另一侧已经不留一丝温度。
不敢多停留,我从床上赶忙爬起,下楼后在陈姐的念叨声中开始学习拖地、打扫房间、跑腿打杂,忙得差不多了。才能有空隙喘一口气,给女儿喂奶。
看着小婴儿柔软的脸庞,小手指蜷缩着成拳头,紧紧贴着我的心房,将我的心也暖化成一片。
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滴落在女儿的身上,我边哭边慌张地擦去。
这时候放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声音,铃声吓到了正安心吃奶的小婴儿,只见她伸长自己的小拳头,突然皱起脸张开嘴号啕大哭起来。
我赶紧抱起女儿,一边轻轻晃动,一边挪腾出一只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在女儿的哭声中按下接听键。
“云禾!你快来医院呀,你爸爸的情况不好了!”
“什么?”
顾不上没吃完奶的女儿,将她托付给陈姐,我就着急忙慌地赶到了医院。
母亲此刻正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铁质长椅上,看见我,潸然泪下。
我和母亲抱在一起,双手轻轻拍母亲的背安抚,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妈,我来了!”
“云禾,你爸......你爸中午刚吃完饭就吐血了,医生说是可能有癌症......怎么办哪?”
母亲一句话让我还未平复的心瞬间吊了起来,父亲不过是前段时间急火攻心才住院了几天,怎么就患上了癌症。
“妈,你别急,医生说只是可能,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
我抬手替母亲擦去眼泪,耐心开解道。
其实我自己的内心也忐忑不安,父亲的情况一直不好,之前的病一直拖着好不起来,母亲早已因此心力交瘁。
直到一个小时后,医生才从检查室门后出来,母亲揪紧我的手,我连忙搀扶着母亲,上前和医生沟通,医生摘下口罩,按了按眉心和我们说道:
“病人家属,目前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初步检查可能是神经系统肿瘤,具体情况还要等检查报告出来......”
一番话让母亲晕倒在门口,这个家本就在风雨飘摇的时候,父亲又是脑肿瘤,我恍惚中在想这是不是自己不顾一切要嫁给陆宁才招来的报应。
在医院陪我妈一起照顾父亲,随后又是盯着我妈入睡我才放下心来乘车回陆家,再次回到陆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刚走进大门,屋内灯火通明,陈姐站在客厅门口,怀里还抱着此刻还没入睡的女儿,我赶忙快步小跑,跨过几级台阶,进入客厅。
“陈姐,孩子一定吵到你了吧?真的不好意思。”
“你不回来宝宝也不睡,一直在哭,我担心她哭出问题来,只好抱着她一直来门口转两圈看看。”
我急忙接过陈姐怀中早已伸出手的宝宝,轻轻拍了几下宝宝的后背哄着,再转头向陈姐连连道谢。
“陈姐太谢谢你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让你没能早点休息。”
“没事,孩子现在这么小一点儿,照顾起来也不费事的。”
我和陈姐放低声音正小声沟通时,一阵脚步声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清晰而低沉的脚步越来越近,让客厅的正在说话的我们两人都情不自禁嘘声,只剩小婴儿见到母亲后欣喜的呀啊呀与下楼的脚步声呼应。
陆宁在最后一级台阶处站定,眼神轻缓飘向陈姐,冷漠不容置疑地下达命令。
“把孩子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