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白月光回京了，众人皆等着看我笑话。</p>
白月光是京城第一才女，而我不过是个长得相似的替身。</p>
侯爷当夜果然在外留宿，叫小厮来知会我。</p>
我对小厮应完好，刚进门，就被摁在了门板上。</p>
班师回朝的大将军抵住我，声音喑哑：“他不要你，我如何？”</p>
1.</p>
云姑娘将要回京的消息，从上月起便传遍了京城内外。</p>
我去酒楼寻侯爷时，在雕花门前驻足片刻。</p>
恰听得里面，有人问道：“云姑娘即将回京，侯爷要如何安置夫人？”</p>
侯爷语气淡漠：“有何可安置的？”</p>
“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发妻。”</p>
隔着门缝，我瞧见侯爷手执烟杆，烟雾缭绕间眉目冷清。</p>
他冷笑道：“她自个儿说的，我再如何待她，她也舍不得离我而去，只因她心悦我。”</p>
那人附和：“也是，姜家早已败落，她能嫁入侯府，不过是靠着那张与云姑娘相似的面容罢了。”</p>
“当真不知廉耻，你们可知她当初......”</p>
我立在外头默然片刻，推门而入。</p>
“侯爷。”</p>
厅内顿时寂静，众人纷纷抬眼望来，目光中藏着轻蔑与玩味。</p>
侯爷搭着外袍起身：“本侯先回府。”</p>
一路行至马车处，他始终不语，待我上了车，方才开口：</p>
“方才在门外，你可是都听见了？”</p>
我转首看他。</p>
“门缝处有影子。”</p>
他以指叩车窗，</p>
“阿棠，你向来知进退，晓得该说什么话。”</p>
“再过一月，本侯望你依旧如此懂事，莫要做些不自量力之事。”</p>
我心下了然。</p>
侯爷是在告诫我，生怕我使些下作手段，伤了他心尖上的人。</p>
因为半月后，云姑娘就要回京了。</p>
我与侯爷成婚前，便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p>
姜家早已没落。</p>
因这张与云姑娘七分相似的面容，我被侯爷看中，做了他的未婚妻。</p>
爹娘欣喜若狂，爹时常告诫我。</p>
“侯爷能看上你，是我姜家的福分。若惹得侯爷不快，我和你娘便与你断绝父女之情。”</p>
婚后三载，我事事以侯爷为先。</p>
可他待我时，永远高高在上。</p>
有几次他醉了，掐着我的下颌，细细端详。</p>
厌恶地道：“你这等人，也配与她生得相似么？”</p>
醉得更深时，又将我当作云姑娘，伏在我肩头，低声问：“为何要离我而去？”</p>
“如今我已娶了旁人，你可会后悔？”</p>
那般时候的侯爷，举止近乎残暴。</p>
2.</p>
我稍有挣扎，他便冷眼相对：“怎么，你爹娘让你讨好我，你就是这般讨好的？”</p>
灯火映照下，他居高临下望来，眼神冰冷彻骨。</p>
鼻尖那颗小痣在烛光下愈发清晰。</p>
我瞬间僵住，睫毛轻颤，顺从地闭上了眼睛。</p>
回过神来，轻声应道：“知道了。”</p>
云微澜回京那日，城门外挤满了迎接的百姓。</p>
萧远命人在城门口铺两旁摆满牡丹花篮。</p>
云微澜款款而来，一脸感动扑入尽头萧远的怀中。</p>
这一幕被人写成话本子，配上缠绵悱恻的诗句，转眼传遍京城茶楼酒肆。</p>
“永不褪色的深情。”</p>
云微澜是江南巨富之女，自小养尊处优。</p>
当初入京赴选，与萧远相恋，都闹得沸沸扬扬。</p>
后来分离，纵使她远赴江南，纵使萧远娶我为妻，坊间仍有许多人津津乐道他们的故事。</p>
府衙门前，我坐在马车里，蜷缩着身子，按着绞痛的胃部，听着外面的议论声。</p>
街坊邻里谈论的，除了萧远和云微澜，还有我。</p>
“姜棠这个冒牌货。”</p>
“不要脸的贱人，攀附侯府，害得微澜姑娘远走他乡。”</p>
云微澜的支持者们厌恶我。</p>
他们说我不过是个落魄户，仗着这张与她相似的脸，才能嫁入侯府。</p>
甚至有人说我是第三者，逼得云微澜远走江南，三天两头就要编排我一番。</p>
但萧远从不为我辩解。</p>
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给云微澜的书信：</p>
“若骂她能让你开心，我再让人多说几句。”</p>
“你可否，早些回京？”</p>
我这才明白。</p>
那些人敢如此肆意诋毁我，是因为有萧远在背后推波助澜。</p>
我静静地听着外面的谩骂声。</p>
正要让车夫驾车离开，忽然听到一阵喧哗。</p>
转眼间就将萧远和云微澜的故事压了下去。</p>
沈墨寒回京了。</p>
熟悉的名字让我瞬间怔住。</p>
回过神时，抓着车帘的手指在微微发抖。</p>
我掀开车帘向外望去。</p>
一身黑衣的男子，眉目如刀，高挺的鼻梁上有颗小痣。</p>
他冷着脸穿过人群，踏碎了地上的落花。</p>
萧远拦住他，语带怒气：“你眼瞎了不成？”</p>
男人侧过脸，耳垂上的玉坠熠熠生辉。</p>
“抱歉。”</p>
他语气淡漠，目光扫过，仿佛在看路边的杂草，</p>
“需要多少银两，我让管事去赔。”</p>
“这是银钱的事吗？”</p>
“不是银钱的事——”</p>
沈墨寒看了眼满地残花，慢条斯理地抬头，一字一顿，“那侯爷是想讹诈？”</p>
茶楼里，云微澜的支持者和沈墨寒的拥护者争吵不休。</p>
“这厮好生狂妄！不过是个武将，也敢如此放肆？”</p>
“新科状元出身的将军自然比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强，睁眼说瞎话的东西。”</p>
新科状元。</p>
这三个字让我愣了片刻。</p>
回过神后打听，才知道。</p>
沈墨寒，朝廷新任的年轻将军，刚在边关打了胜仗。</p>
不仅武艺超群，更是当年的新科武状元，如今在朝野内外都享有盛名。</p>
出众的才华，加上不凡的相貌，他在京城内外都有着数不清的仰慕者。</p>
原来他已经成了这样耀眼的人物。</p>
我揉了揉抽痛的胃部，模糊的视线中，仿佛又看到当年的少年。</p>
大雨中，他像只落魄的小狗，在我家门前守了一夜。</p>
手中还攥着他最后的书信。</p>
“当真要与我一刀两断？”</p>
“是我哪里做错了...伤到你了吗？”</p>
“姜棠，往后你莫要再来寻我。”</p>
留下最后一句狠话。</p>
沈墨寒销毁了我寄去的所有的书信，听从家中安排去了边关。</p>
此后七年，再无他的消息。</p>
没想到重逢之时，却是在我夫君为他人准备的盛大场面上。</p>
何其讽刺。</p>
我用力闭了闭眼，几乎能想象到，那双锋利如刀的眼睛，是如何轻蔑地看着街坊们议论“冒牌货姜棠”。</p>
3.</p>
他会作何想法？</p>
大约觉得我罪有应得吧。</p>
夜里，萧远没有回府。</p>
只让人传话：“今晚有饮宴，你自己安寝，不必等我。”</p>
我习惯性地问：“可要我去接侯爷？”</p>
问完才想起，云微澜已经回京了。</p>
他说的饮宴，想必是众人为她接风洗尘。</p>
果然，萧远传来一句轻蔑至极的话：“非要我说得明白吗？姜棠，认清自己的身份。”</p>
我沉默地放下信笺，去沐浴更衣。</p>
随后走进书房，将白日里找大律师拟好的和离书，放在了萧远的案几上。</p>
出来时，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小厮，递上一封信笺。</p>
上书：沈墨寒。</p>
我盯着那三个字许久。</p>
4.</p>
良久，我才深吸一口气，接下信筏。信里描绘了萧远与云微澜在别院亲昵至极的事。</p>
我眼眶发酸，咬着唇瓣，手指微颤着写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p>
一封信过去，沈墨寒迟迟未回信。</p>
我都可以想象那支毛笔蘸着墨汁，一笔一划，让我的心渐渐坠入冰窟的画面。</p>
片刻后，来信上却写道：「想不想，报复他们？」</p>
......</p>
步入别院。</p>
我反复看着沈墨寒递来的纸条上标注的院落方位，正欲寻个下人问路。</p>
忽闻熟悉声音响起：「这边。」</p>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手腕。</p>
下一瞬，我被猛地拉过去，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p>
熟悉又陌生的檀香气息，瞬间萦绕鼻尖。</p>
我身子一僵，被一只手按着后脑，紧贴在他胸前。</p>
「莫出声。」</p>
沈墨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暗哑，</p>
「你那夫君与他的心上人方才从旁边过去，小心被他们发现。」</p>
语气中满是显而易见的讥讽。</p>
我眼眶突然发热。</p>
七年前的沈墨寒，不是这般模样。</p>
那时的他，真诚，热烈。</p>
将我按在琴案前，吻得气息不稳后，会抵着我额头，低声道：</p>
「阿棠，你要说我们永远不分离。」</p>
「你若不说，我便不放手。」</p>
......</p>
「还要抱到何时？」</p>
沈墨寒的声音再度响起，将我从回忆中惊醒。</p>
我松开手，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p>
距离太近，他高挑的眉骨间，那抹冷意愈发鲜明。</p>
我定了定神，尽量平静地说：「对不住。」</p>
接下来全凭沈墨寒带路。</p>
他熟门熟路地领我穿过幽暗的廊道，坐上外面停着的马车。</p>
驾车追上前面萧远的轿撵。</p>
我忍不住道：「你这般...可是饮了酒？」</p>
「未曾饮酒。」</p>
沈墨寒侧目看我一眼，「酒会影响武艺，战场上，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p>
他说的是一个我全然陌生的世界。</p>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p>
直到马车在一处高门大院前停下，萧远搂着云微澜进了门。</p>
我终于开口：「你说的报复，要如何做？」</p>
沈墨寒挑眉，指了指自己：「给你一个人选。」</p>
「让姓靳的也尝尝被出轨的滋味，如何？」</p>
5.</p>
沈墨寒的府邸，就在军营驻地不远。</p>
刚进门，我就被他扣着肩膀，抵在了墙上。</p>
他在离我唇瓣一寸处停下，慢条斯理地问：「可否先亲近一番？」</p>
「......」</p>
「你莫要误会。」</p>
烛光映照下，他直视我的眼睛，轻笑一声，「我只是想找找感觉。」</p>
我掐着掌心，低声应是。</p>
下一刻唇瓣便被堵住，以近乎蛮横的力道，反复碾压。</p>
灼热的气息喷在颈侧，一路向下，同时有力地按住我背后的蝴蝶骨。</p>
「你瘦了。」</p>
他低语，语气忽然温柔，「我会轻些。」</p>
比起七年前，沈墨寒如今主动了许多。</p>
当初是我招惹于他，又在困境来临时，主动放弃了他。</p>
沈墨寒，该是很恨我吧？</p>
心口仿佛浸在苦水中，酸涩难当。</p>
须臾，压在身上的力道一轻。</p>
沈墨寒带着怒意的冷冽声音在耳畔响起：</p>
「姜棠，与我亲近时你还走神。」</p>
「怎么，在想你那个背信弃义的夫君？」</p>
烛火骤亮。</p>
仿佛我心底那些隐秘龌龊的心思，瞬间无所遁形。</p>
纵然我不了解那个对我来说全然陌生的军营，也能从坊间百姓的崇敬中看出。</p>
如今的沈墨寒，有多么光明的前程。</p>
这般污浊的婚姻，我不该让他卷入。</p>
我缓缓站直身子，平静地说：「对不住。」</p>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不该连累于你。」</p>
这话说完，沈墨寒反倒更怒了。</p>
他怒极反笑，俯身过来，更用力地吻住我。</p>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姐姐。」</p>
我在被刻意拖长的缠绵中，渐渐找回了当年的记忆。</p>
年少的沈墨寒，精力旺盛得紧。</p>
如今不再似从前般莽撞，手段却更加娴熟。</p>
还有余力在我被折磨得眼角泛红时，用指腹拭去我眼尾的泪，勾唇一笑：</p>
「这就落泪了？」</p>
「姐姐，看来你那夫君当真不成。」</p>
......</p>
次日醒来时，天色大亮。</p>
我是被下人敲门声惊醒的。</p>
门外传来萧远的声音：「你在何处？」</p>
「......在铺子里。」</p>
「即刻回府。」</p>
他语气中压抑着怒火，「姜棠，你有何资格与我提和离？」</p>
门外脚步声远去，我正欲起身，腰间却被一股力道揽住，重新跌回榻上。</p>
6.</p>
沈墨寒按着我肩头，神色阴沉：「你当真要一走了之？」</p>
我喘息片刻，伸手扣住他手腕，一点点挪开。</p>
语气郑重：「我需得回府，将事情了结。」</p>
刚入府门，几纸文书便重重砸在我面上。</p>
纸张锋利的边角划破面颊，我抬手一抹，指尖沾上点点血迹。</p>
萧远立于一步之外，面色铁青：</p>
「你要和离，可是因微澜回京？」</p>
「我与她之事，你难道不知？」</p>
「当初是你自甘下贱，愿做她的替身，如今又是何意？」</p>
「无甚深意。」</p>
我将地上散落的和离书一一拾起，平静地看着他，</p>
「这些年，姜家承蒙侯府照拂，但我为萧家拿下了松兰码头的盐铁生意，也算两清了。」</p>
「两清？痴人说梦。」</p>
萧远冷笑一声，大步上前掐住我下颌：</p>
「你是因那些流言蜚语心生不满？」</p>
我不作声，他便当我默认，自顾自笑道：</p>
「这般吧，你若能让我开怀，我便命人压下那些闲言碎语。」</p>
他身上萦绕着一股甜腻的脂粉香。</p>
是云微澜惯用的那种。</p>
不消细看，便能瞧见他颈间肩上留下的暧昧痕迹。</p>
他欲吻下之际，我猛地推开：「云姑娘已回京了。」</p>
萧远猝不及防，后退几步撞上玄关案几。</p>
他面色瞬间阴沉。</p>
「若你不肯画押，我便请官府判决。为了萧家声誉着想，你还是直接应下为好。」</p>
我立于门边，镇定地看着他，「府中物件，我改日遣人来收。」</p>
他用拇指抹过唇角，忽地冷笑：</p>
「好大的胆子，姜棠，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p>
「一月之内，我要你跪地求我收回和离书。」</p>
我不理会他威胁，转身便走。</p>
出门后，先交代小厮，将父母的书信拒收。</p>
再往前翻，便见沈墨寒来信：</p>
「我要去军营闭关操练，半月后有战事。」</p>
「若有要事，可遣人送信至此。」</p>
后面写着一处地址。</p>
我沉默良久，只回了个「好」字。</p>
沈墨寒却再无回音。</p>
7.</p>
我又一次听闻了他的消息。</p>
有人翻出沈墨寒早年写的书信。</p>
细看内容不多，寥寥数首。</p>
「笨拙姑娘，赠茶竟是凉的。」</p>
「思及见她，连习武都心神不宁。」</p>
「心悦于她。」</p>
「学那风月之事。」</p>
最后一首，题于七年前夏日。</p>
配着一幅淡墨山水，画中一对少年男女依偎江边。</p>
题字：「长夏无尽。」</p>
满城哗然。</p>
「可是有人见过沈将军与云姑娘的画像？」</p>
「他这些年征战四方从不近女色，原是心系云姑娘啊。」</p>
「难怪那日在城门与萧侯针锋相对，是因妒生恨？」</p>
百姓们将画像与城门之事反复揣测，编排出无数故事。</p>
很快，云微澜便成了京城第一名媛。</p>
这日夜里，恰逢她在茶楼出现。</p>
面对众人，她笑靥如花：「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p>
「不知他为何，还记得这般清楚。」</p>
有心人很快又发现新事——细看之下，萧远与沈墨寒竟有三分相似，尤其是眉间那颗痣。</p>
只是一个带着世家公子的倨傲，一个则是将军的冷峻。</p>
我想萧远定也看到了这些传言。</p>
他遣人送信，被我拒收，又很快差人来传话：「姜棠，你最好给我个说法。」</p>
我命人将他拦在府外。</p>
很快便到了战事之日。</p>
虽只是寻常操练，但因是沈墨寒回京后首次领兵，又有这段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p>
满城百姓纷纷前去观看，围得演武场水泄不通。</p>
沈墨寒率军大胜，事后有人问起那幅画像。</p>
「画像？」</p>
沈墨寒手指交叠，抵着下颌，「你们倒是能寻，不如去兵部做个细作？」</p>
那人语塞，又不死心地问：</p>
「画中女子可是云姑娘？那日城门之事，是因妒忌萧侯吗？」</p>
「云微澜......」</p>
8.</p>
沈墨寒垂眸看着一众神情兴奋的百姓，忽地轻笑一声，「她也配？」</p>
沈将军回京半月，他的名声又一次传遍大街小巷。</p>
云微澜想借此扬名，反倒惹得众人嘲笑。</p>
茶楼酒肆间，她的支持者与沈墨寒的拥趸争执不休。</p>
「好生无礼的男子，这般说一个闺阁女子。」</p>
「笑煞人也，你家姑娘倒贴攀附，还想旁人给她脸面不成？」</p>
我坐在马车里，还在听着外头的议论纷纷，手中的茶盏就被人拿走了。</p>
「争吵有何意思？看我便是。」</p>
我眼睫轻颤，在昏暗的车厢内抬头。</p>
沈墨寒坐在对面，一伸手，就把我拉到他身边坐好。</p>
「可否让我亲近？」他问我。</p>
在我开口前，又补充了一句：「最好莫要拒绝大将军。」</p>
「......」</p>
这一吻持续良久，在渐渐下移的位置里，变得愈发缱绻。</p>
我伏在沈墨寒肩头，望着灯笼映照下他的掌心，如同春日流水般温暖。</p>
忽然有人在外叩车窗。</p>
是个生面孔的小厮，传话时，却是萧远的口信：「姜棠。」</p>
我咬着唇瓣，竭力平复急促的呼吸。</p>
「你在何处？我要见你。」</p>
「我，嗯......」</p>
我还未及应声，就被身后加剧的力道撞得气息紊乱。我已说不出话来，只用最后一点力气，挥手示意小厮退下。</p>
沈墨寒凑到我耳畔，动作愈发凶狠，声音却轻若呢喃：「你猜，小厮可会把我们的事传过去？」</p>
这夜，我又被沈墨寒带回了将军府。</p>
那双能挥剑杀敌的手，动作实在快得惊人。</p>
窗外细雨淅沥，把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潮湿。</p>
......</p>
因为萧远还未画押，我暂时没有把和离书一事告诉沈墨寒。</p>
他却不知从何处得知了。</p>
对萧远的称呼也从「你夫君」变成了「你前夫」。</p>
月底有一场盛大的宫宴。</p>
皇上召了沈墨寒与云微澜入宫，摆明了要制造话题。</p>
我跟着沈墨寒去时，还有些不明就里：「为何要带上我？」</p>
他挑了挑眉：「膈应你前夫，这理由如何？」</p>
果然，云微澜是与萧远一同现身的。</p>
她穿着华贵的银色锦缎，微微扬着下巴，是惯常的高傲姿态。</p>
被她挽在臂弯里的萧远，却直直望着我，神色难看至极。</p>
那种表情，我曾不止一次在他脸上见过。</p>
却都是因为云微澜传回京城的风流韵事，所萌生出的嫉妒。</p>
献礼完毕后，云微澜忽然端了酒，来敬我与沈墨寒。</p>
「实在抱歉，因那幅画像上的人与我相仿，我还以为......给你们添了困扰，可否原谅于我？」</p>
「不可。」</p>
沈墨寒说，「你是失心疯还是昏了头？那画像上的人在亲近，你都敢认，云姑娘，请问我们可曾相识？我可见过你？」</p>
云微澜眼中掠过一丝难堪。</p>
到最后，却又弯着唇角笑起来：「往后，应当无人会误会了。」</p>
我盯着她眼底深藏的一点恨意，心下忽然不安。</p>
宫宴散后，我与沈墨寒住进了皇上赐下的别院。</p>
关好门，我转身，终于问出了心底藏了很久的疑惑：「那幅画像......」</p>
「是那日去江边，我回来后画的。」</p>
沈墨寒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嘲地说，「我以为你约我，真的是为了商议你我的未来。」</p>
我鼻子忽然一酸。</p>
从那几日他写的诗词里，可以看出来，那时候的沈墨寒有多期待和欢喜。</p>
然后从江边回去后，我毫不犹豫地与他分别。</p>
张了张嘴，正要说话。</p>
沈墨寒倏地神色一冷，「先莫出声。」</p>
「你可觉得，房内的气味有些古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