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位士兵出去后,浏瀛走到外面。发现将士们都围坐在一起,他走近一看,锅里是白水,而将士们手中则是难嚼的饼子。
浏瀛把马肉倒进锅里,裴岸将马肉再次捞起来。
“代王刚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好好补补,将士们常年在战场摸爬滚打,早已习惯这种吃食,代王不必为我们忧心。”
“本王怎么吃得下。”浏瀛眼圈红红的,转身回到帐子里。
裴岸也跟着进去,他将马肉端给浏瀛。浏瀛摆摆手,“本王无能,让你们跟着受苦。”
“代王不要这样说,我等既然跟着代王,就要誓死追随代王。”
裴岸将马肉放在案几上,“听说陛下又准备送一位公主去和亲。”
“什么,又要送。”浏瀛惊住。
渔阳才送去匈奴不过两年,怎么又要送公主。
裴岸在一旁说道:“陛下将我等逼至云中两年,就是要把代王夹在匈奴和大汉之间,进退维谷。
臣想,如果要想突围,不如趁机劫了和亲的队伍。”
浏瀛觉得他这个想法太可怕,可细细一想,他似乎明白了裴岸的意思。
“你是想让匈奴对汉廷出手?”
“对。”裴岸斩钉截铁地回。
忽然,帐帘被掀开。
刘泊进来先行了个礼,再道:“我不同意,咱们就剩下五千弟兄,疯了吗,去劫持和亲队伍。
如若不成,岂不是满盘皆输。你裴岸要去你随便,别拉上我和我的兄弟。”
刘泊一口气说完,从帐子里离开,正巧碰到李良工。
方才他在帐内的抱怨,李良工在外面早已听到。他将刘泊唤到一旁,请刘泊坐下。
“将军别恼,将军细想想,如今我们在云中已经停滞两年之久,苦于兵力不敌陛下。
而当今陛下就是要拖死咱们,让咱们活活饿死在这。如果我们再不奋力一搏,那可真要满盘皆输了。
只要匈奴对汉廷采取攻打的措施,陛下一定会派兵迎敌,到时候我们就率兵从云中直逼长安。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想刘将军比我更明白。”
刘泊低着头,久久不说话。过会,他竟然抽泣起来。一个八尺大汉,在火把前流下了眼泪。
“几万弟兄,几万弟兄都没了。他们还等着回家和妻儿团聚,我说好要带他们回去。
浏肆他就不是个人,他就是个畜生。”
刘泊骂完,起身走进帐子。过了一会,他和裴岸一前一后的出来。
半个月后的汉廷,乱作一团。
浏肆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让文武百官给他出主意。这下,不想打仗也得打了。
匈奴直逼燕门,此番来势汹汹。汉廷派出去的兵一波接着一波,长安城几乎成了一个空壳子。
这日,王勉传来急报。
“陛下不好了,代王带兵冲进长安城了,羽林军正在和他们拼杀。”
“什么。”浏肆惊坐起,慌忙把衣裳穿好。
“快,快加强护卫。”
浏肆的表情慌乱惊恐,叫王勉找来金丝软甲。他穿在身上,手握着兵器。
“曹衍呢?”
“曹大人正在城墙上把守。”
“那就好,那就好。”浏肆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给朕把守好了。”
王勉走出殿外,差人把浏肆的寝殿务必看好。
城墙外,尸体遍地,曹衍带着仅剩了两千精兵还在誓死抵抗。他伤痕累累,满身是血。
最终,身边所有的人都逐一倒下。城下,一只弩箭正对着他。
“老天爷,你不公平,你不公平啊。”
曹衍仰天怒吼完,忽然胸口被钉上一支箭,他从墙头上直直摔下去。裴岸将弓丢在地上,拔出腰间的佩剑,率领身后的士兵冲进城门。
只看到烽火连天,鲜血染红了半边天。天明时,一切回归到了平静。追随浏肆的许多人见到大势已去,纷纷倒戈向浏瀛。
但浏瀛没要他们,将他们一并抓了起来。
裴岸一路冲到廷尉署,这段路明明不远,可对他来说遥不可及。他穿过人群,眼睛不断寻找着卫子容。
终于在一间牢房,发现了她的影子。她缩在墙角,蓬头垢面,脚上还拴着链子。
“子容。”
裴岸来到她面前蹲下,用剑砍了那铁链。他抱住卫子容瘦弱的身体,可怀里的人却拼命挣扎。
“是我,子容,是我。”
过了好久,卫子容终于敢一点一点地抬头,她猛地伸手捧住裴岸的脸,不敢相信看到的。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了起来。
裴岸怀抱收紧,他一把将卫子容抱起来,从牢房里走出去。卫子容被送到将军府,请了太医医治。
她睡了好久,裴岸一直守在榻前。
卫子容梦到自己的孩子,她在梦里哭了起来,两只手挥舞着。
“子容。”
裴岸在她耳边唤她,卫子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抱住他。
“孩子我命人在找。”
他抚着卫子容的后背,两行泪流下。这三年,他也无数次地梦到孩子。
裴陵和裴淑,至今生死不明。
卫子容在府里养了一段时间,但没找到孩子,她始终郁郁寡欢,甚至连饭都吃不下。
这日,裴岸入府,和她说道:“刘泊在山上发现了野人,你这些日子都待在府里,要不要出去看看,我们再顺便打听孩子的下落。”
卫子容本来要拒绝,可听孩子的事后,立马就答应了去。
裴岸给她披了斗篷,坐上马车来到了刘泊所说的山脚下。
刘泊正命士兵围剿,半晌,士兵欣喜地惊呼,“抓到了,快把他关笼子里,别让他跑了。”
士兵把野人五花大绑,扔进笼子。刘泊站在笼子前哈哈大笑,“我还第一次见到野人。”
忽然,笼子里的野人像听到了什么,两手扒着笼子,将笼子砸得咣咣响。
刘泊吓了一大跳,“他奶奶的,还怪有劲的。”
刘泊正要拿鞭子抽,只听野人呜呜地哭了起来,随后跪在笼子里。刘泊不解地皱眉,看看裴岸又看看笼子。
裴岸上前细瞧了一眼笼子里的人,那野人猛地抬头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