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侍官着急匆忙地赶回来。
“找到了?”冯美人问他。
“找到了。”侍官欲言又止,皇帝余光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陛下。”侍官一下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才在少川殿找到太子,就是……”
“就是什么。”浏帝声音震怒。
“太子喝醉了,身上还……还穿着龙袍。”
“什么。”浏帝蹙紧眉心,从垫子上一下子起来,看了眼外面,快步出去。
等他到时,浏瀛还未醒,衣衫不整龙袍敞着,怀里还躺着一个宫女,冯美人惊呼出声。
“瀛儿。”
浏帝将她推到一旁,一脚朝浏瀛身上踹去。浏瀛微微动了动身子,一脸酒态。
浏帝取了旁边的酒水泼到他脸上,浏瀛这才彻底惊醒。
“父皇。”
浏瀛看着四周,再看看身上的龙袍,吓得差点尿裤子,连滚带爬地扑到浏帝面前跪着。
“父皇,儿臣……”
“还不脱了。”
浏帝咬牙切齿,剧烈咳嗽了几声。浏瀛三下两下把龙袍从身上脱下来,光着膀子望着浏帝,眼睛皆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时,李美人和浏肆从后面赶来。见到浏瀛这样,李美人当即夸张地叫起来。
浏帝又踹了一脚浏瀛,甚是痛心。
“朕还没死,你就大张旗鼓地穿上龙袍,你是不是就是盼着朕早日殡天。”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是浏肆哥哥带儿臣喝酒,儿臣喝醉了,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胡说什么。”李美人上前反驳他,“肆儿一直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叫你喝酒了,你少拉上我们肆儿。”
“陛下,不信您去问问这宫里宫外的人,肆儿一直在殿里。”
李美人委屈地哭了起来。
浏瀛站起来拽住浏肆的袖子,“哥哥,是你叫我来喝酒的啊,哥哥你快向父皇解释。”
“你,你别拽我。”浏肆把人推开,“我一直待在母妃殿里,何时叫你喝过酒。”
浏瀛彻底傻眼,惶恐地看着浏帝。浏帝将龙袍捡起来,细细观摩上面的图案,震怒地把龙袍摔在他身上。
“你还在狡辩。”
浏帝转过身,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来人,来人。”
“陛下,奴才在这。”侍官苟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跑上前。
“将皇子浏瀛移交给廷尉署查办,取消立太子大典仪式,冯美人……”
浏帝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冯美人“打入冷宫。”
说罢这句话,浏帝转头走了。冯美人咚的一下坐在地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浏帝刚回去不久,胡茂紧跟着来。
“陛下,此事还有待查清……”
胡茂一看浏帝在看他,眼神里无形的威严震慑着,吓得他不敢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此事交给廷尉署办,你不要插手了。”
“下去。”
胡茂大气不敢出一下,只好退出宫殿。等他到了廷尉署,薛理却把他拦在门外。
“胡大人,没有陛下的准许,谁都不准探视。”
“我知道,薛大人通融通融,容我去看一眼殿下。”
胡茂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被人赶了出去,便慌忙地又折返回宫。
两日后,再次进宫面见浏帝。
“陛下,臣查到当日殿下下学之后和二殿下接触过。”
胡茂认真的说着,一抬眼,发现浏帝在盯着他,浏帝不缓不慢道:“有人看到他们两个最后做了什么?”
胡茂摇摇头,浏帝把目光转回去。
“今早廷尉署把供词拿给朕看了,你所说的浏肆和浏瀛接触一事,供词上也交代了。”
“这……”胡茂傻眼了。
“陛下,三殿下为人敦厚老实,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陛下,老臣恳请您让老臣前去彻查。”
“是啊,老实敦厚就容易被人拿捏住。”
浏帝自言自语叹道,让胡茂有些看不懂。
“浏瀛……浏瀛。”
浏帝连连叹了几口气,呆呆地坐在垫子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在想着什么。
“你说他到底适不适合做皇帝?”
“胡茂,你下去吧。”
“陛下。”胡茂恳求地抬头,浏帝并未看他。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浏瀛被关了半个月,生了一场大病,但是无人医治。得知此事后,胡茂急得不得了。
只好去找了太后,太后本就不待见他,让在殿外等了足足两个钟头,才宣见。
胡茂小心翼翼地跪在殿内地板上,太后坐在正中央的案几后方冷眼瞧他。
“御史大夫,你不是跟在皇帝身边,怎么到我这来了。”
“太后,老臣有一事想请太后帮忙。”
“哦,你这个御史大夫还有让老身帮忙的事?你这个祸害,整日在皇帝面前出馊主意,害了多少皇亲贵戚。你走吧,老身不会帮你。”
“太后,太后这事您一定要帮,这事关乎三殿下的生死安危啊。”
“瀛儿?”太后滞了片刻,“他怎么了?”
太后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案几后站起来。
“三殿下误穿龙袍,被陛下发落到廷尉署,现在他人正发着高热,可是无人敢去医治。”
“误穿龙袍!”
太后震惊,让旁边的宫女赶紧去请皇帝。
浏帝过来时,胡茂早已先行离开,他站在殿内,向太后行了个礼。
自从吴王死后,太后一直不肯见他。外面发生的事,太后也一无所知。今日肯见他,浏帝大约猜出了点什么。
“娘。”
“你就站在那。”
太后指着他,浏帝止步于案几前。
“我问你,浏瀛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浏帝蹙了下眉,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故道:“娘您怎么知道这事?”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孙子也杀了。”
“娘,浏瀛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是该罚。”
“怎么罚?”
太后咬牙切齿地问他,浏帝却沉默住。
“这个廷尉署会根据他的罪行就论。”
“不就是件衣裳,皇帝你就这么心胸狭隘,连你的孩子都容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