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怒火滔天冲过来的大舅,来不及闪躲,被贺强一脚踹到肚子上,踢了个正着,顿时飞出去好几米远,捂着肚子弓着腰,在地上哼哼唧唧。
一时竟然真的爬不起来了!
想到他上辈子把父亲坑死,还把自己坑那么惨,贺强就怒火中烧,冲过去狠狠地又补了一脚!
“住手!”母亲急忙上来拦,“逆子,你要做什么?”
大哥也跑过去扶起大舅,瞪着贺强骂道:“翻天了,竟然敢对大舅动手!”
骂得都很凶!
贺强冷笑道:“我说过让你一扁担,一扁担打不死我,我就让你躺下爬不起来!”
贺强冰冷得仿佛在世杀神!
“好好好,你小子长能耐了!”大舅捂着肚子骂道,“给老子等着!”
他是真的想把贺强打死算逑。
可是贺强那鹰隼一般凶狠的眼神,太吓人了。
那小子跟不怕死似地,迎着他的扁担就冲过来。
再打下去,最终躺下的多半还是自己。
最终他也是心虚了,只能转口骂道,“小畜牲,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些长辈,就敢自作主张!”
既然撕破了脸,贺强没打算再给他脸:“我拿钱救我父亲,需要跟谁商量,你吗?你不配!”
他确实不配。
“够了!”贺子浩终于看不下去了,怒吼道,“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大舅说话的!”
“不然呢?”贺强寸步不让。
憋了一辈子的火,他怎么可能让。
二舅蹲在墙根敲着旱烟烟斗,开始拉偏架:“你大舅已经答应帮忙,这个时候你就不该添乱,扰乱大人的计划。”
计划?父亲能干活的时候,你们是一帮吸血鬼,父亲病倒了,你们把他拖死!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毕竟是上一世的事情,贺强不能拿出来说,但心里跟明镜似地!
这世间不乏有情有义的人,但很可惜,不包括眼前这些人!
母亲也没忍住,愤怒地指着贺强,手指微微颤抖着,失望地宣布:“你这逆子,我是教不了你了,把行礼收拾收拾,去酒厂自己单过吧!”
“什么意思?赶我走?”贺强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一天,还是突然感觉鼻子发酸。
他很想问问母亲,自己是不是抱养的,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偏心。
眼看又要吵起来。
二舅磕了磕烟枪:“强子,既然你这么不想让人管,那就把家分一分,以后想怎样都随你,不要连累人。”
“我连累人?行,想怎么分?”
说到分家,贺子浩清了清嗓子:“贷款的事是你自己要自作主张,贷款肯定得自己背,另外,面条厂你可以拿去。”
大舅二舅和母亲都默不作声。
贺强冷冷地问道:“家里值钱的全都归你,不挣钱的面条厂和贷款归我,是这个意思吗?”
贺子浩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咬牙说道:“你自己闯的祸,当然要自己负责,况且,大舅答应给你的酒厂,值两万都不止,你多背几千块钱贷款也是应该的。”
酒厂?上辈子就是因为酒厂被人打了个半死。
“值两万也好,四万也好,那你拿去好了,我也不多要,贷款你来还就行。”贺强悠悠地说道。
他故意提到四万,是因为大舅欠下的外债就是四万。
借机把大舅敲打一下!
贺强不但知道大舅确实欠了赌债,还知道他具体欠了多少。
贺子浩则全然不同,一想到用七千块钱贷款,就可以换大舅价值两万的厂,贺子浩掩饰不住高兴。
他转头望向大舅求拍板:“大舅,你看这样可以吧?”
大舅黑着脸,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贺子浩。
随后瓮声瓮气吼了一句:“二老怎么养?”
“对额,”贺子浩一拍脑门:“一家带一个,老妈跟我吧!”
母亲点了点头,快速同意了这个安排。
贺强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哥想要老妈,是因为老妈现在没病没痛,能下地干活,大嫂有了小孩以后,老妈还能帮着照看一二。
而老爸那病就算好了,也可能是个无底洞。
贺强还是冷冷地应了一声:“行!”
在他心里,这个家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有他爸一个人了。
这个安排正和他意。
贺子浩压着心底的兴奋劲:“大家都听着了,你可不要后悔啊!”
事情处理完,大舅在众人簇拥下,捂着肚子骂骂咧咧钻进车里。
“哼,没大没小的狗东西!有你哭的时候!”
他讨不了好,还挨了一顿踢,只能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大哥早早就去公社开证明去了,生怕贺强会反悔。
母亲只做了三个人的早餐,脸板得跟不认识贺强似地,显然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在生气。
贺强自觉没趣,收拾了几件衣裳,丢进一个破胶袋里,虽然没人在乎,他还是打了一声招呼,才自觉往面粉厂走去。
等他回到面粉厂。
一辆手扶拖拉机正停在面粉厂门口,两个工人正在往车子上装面粉。
贺强没有阻拦他们,而是径直朝旁边的桑塔纳走去。
大舅的车就在这里,不用猜都知道是他叫来的人。
他果然不想让自己好过,大清早就开始来报复贺强昨晚那一脚了。
“你凭什么搬我面粉?”贺强上了车,冷冷地质问道。
既然说好了面粉厂归自己,厂里面的面粉自然也是自己的。
大舅拿出一根烟,不急不缓地点上。
只见他轻轻吸了一口,又弹了弹烟灰:“你爸分给了你,我垫的两千块钱,得认吧?”
贺强冷冷地盯着大舅:“昨天借钱,今天抵账,大舅,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小屁孩,别用这种语气跟你舅说话,老子昨晚只是喝了点酒,才被你钻了空子,老子吃过的盐始终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大舅又恢复常态。
贺强冷哼一声:“你赌博欠了四万块钱的事情,就不怕我告诉大舅妈?”
大舅戏谑地摇了摇头:“还拿这事压我呢?你也太小看你大舅了,区区四万块钱,能难得住我吗?”
贺强马上想到,大舅的岳父是供销社站长,大舅要是肯拉下脸去求他岳父,或许可能真的有办法解决。
难怪他今天又敢来拉面粉了。
贺强想通了事情原委,冷冷地笑了笑,他也不急,从大舅的烟盒子里抽出一支香烟。
“万宝路!”贺强念出香烟的牌子,“香江的烟!”
大舅侧过头,皱了皱眉,斜睨着眼讽刺道:“抽的明白吗,小子!”
“啪嗒!”
贺强拿起煤油打火机,点火,深吸一口。
呛喉。
“咳咳咳!”
贺强这辈子第一次抽烟。
“你也别求我,你我舅甥情分在你抵押面条厂的时候,就已经完了!”大舅冷漠说道。
“不不不,上辈子就已经完了!”贺强呼出一个烟圈,随后淡淡地说道,“看,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