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脸上挂不住。
他咬着牙。
恶狠狠的瞪着苏婉宁，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一字一顿的说道：
“苏婉宁！”
“听老夫人夸你，你一定很得意吧！”
“可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想娶个女人你都不愿意，你哪有一点正室夫人的风范！！！”
哦。
赵臻这话，说来说去，又回到“娶平妻”这个事情谁来了。
苏婉宁眼皮都没抬一下，任由对方继续说下去。
赵臻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我劝你学学楚宁，温顺贤惠，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管家！”
“你是个女人，家管的再好有什么用，为夫家生儿育女才是你的本分。当然，你若是安分守己，我日后自然会给你个一儿半女！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收着一个空头正室的名分过日子吧。”
赵臻的话字字诛心。
这番话，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施舍，而且还是带着满满的恶意施舍。
苏婉宁听了他这番话只觉得好笑到了极点。
赵韵在一旁小人得志，掩嘴笑道：“我哥哥说的对！苏婉宁，你现在哪里还有一个女人的样子。你嫁进赵家，已经是高攀了，我哥哥给了你一条明路，你可别不知好歹。”
苏婉宁抬起头，目光看着两个人，却带着一丝嘲讽。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管理赵家的账簿了，那从今日起，我就不管了。不过，交接一下账是应该的。”
她轻笑一声，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檀木书桌面前，拿起某个账簿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大人，您上个月在醉仙楼的消费，似乎超过了三百两银子吧？这笔银子是预支的，大人记得还哦。”
赵臻脸色一僵。
苏婉宁又翻了一页，指着另一处说道：“还有韵儿妹妹，你这件新做的衣裙，可是用了上好的云锦，价值五十两，这笔账，似乎是欠着的。还有，前几日……”
赵臻和赵韵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苏婉宁将账簿轻轻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这些年赵家的入不敷出，自然不用我多说。所以，到底是谁高攀了谁，大人和韵儿小姐，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气氛一时凝滞。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外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楚宁一如既往的温顺乖巧，在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
“楚宁见过老夫人。”
“婉宁姐姐辛苦了，掌管府中事务如此操劳，以后楚宁进了赵府，一定会替姐姐分担分担。”
她声音轻柔，语气诚恳，却暗藏锋芒。
苏婉宁冷笑，楚宁这番话，表面上是体贴，实际上却是在老夫人面前刷存在感，暗示自己苛待她。
既然她演戏演到了自己的跟前，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苏婉宁又回到檀木桌前，随便抽出一本账簿，随手翻开一页。
“楚宁妹妹，既然你说要帮我分担，那就帮我算算，城西的绸缎庄上个月的结余是多少吧？正好，我因为这家庄子的账目太乱而焦头烂额呢。妹妹来的正好，婉宁在这里谢谢妹妹了。”
城西的绸缎庄？
上个月的结余？？
苏婉宁这是要让她当众算账啊！
楚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僵住了。
她从小就没进过学堂，字都认不全，更别说算账了。
刚刚夸下海口，现在却骑虎难下，一时间她除了僵住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楚宁涨红了脸，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刚刚那挺直腰板的模样在此刻的狼狈面前显得如此的可笑。
赵韵却在一旁煽风点火：“楚宁姐姐，别紧张，慢慢算！”
“她苏婉宁能算的账，你也一定能算。”
“姐姐，你加油。”
这番“鼓励”，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楚宁更加尴尬。
楚宁如此境地，赵臻也觉得脸上无光，一把夺过苏婉宁手中的账簿，丢到一旁。
“苏婉宁！楚宁以后是府里的平妻，不是你的丫鬟，你没资格指使她做事！”
他语气强硬，试图维护楚宁的颜面，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楚宁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紧紧绞着帕子，汗水浸湿了掌心。
老夫人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像两把锋利的刀子，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从老夫人眼底一闪而过。
恰好被楚宁捕捉到。
这眼神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她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进门。
进门就被苏婉宁给将了一军！
此时此刻，楚宁的肠子都悔青了。
“我……”
“我……”
“我……”
楚宁她动弹不得，呼吸困难，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我听哥哥说，楚宁姐姐吟诗作画样样精通！算账一定也不在话下，哥哥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赵韵的声音清脆响亮，却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楚宁的心脏。
空气瞬间凝固。
楚宁的脸烧得通红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剥光了羽毛的鸟，暴露在众人面前。
因为除了这个缺根筋的赵家小姐，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账——她楚宁不会算啊！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够了。该吃晚膳了。”老夫人缓缓说道，目光扫过赵臻、赵韵和苏婉宁，“你们三个陪我一起。”
说完，她便在刘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赵韵有些不服气，“老夫人，为什么不让楚宁姐姐也一起？”
赵臻狠狠瞪了赵韵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胡闹。
老夫人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语气淡漠，“想要一起吃饭，等她真正进了门再说。”
老夫人的话很明显，楚宁不进门，她连上桌子的机会都没有！
楚宁本就心高气傲，被苏婉宁给将了一军，丢尽了颜面，如今又被老夫人排斥在外，她的脸色更加黯然了。
尴尬、无语、难受……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楚宁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