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上遇见了刺客,萧鸣玉一行迟了些才抵达莲州。
马车在端王府门外停稳时,天色已暗。
南雪音推开木门,一眼看见萧鸣玉,正站在马车之下等待她。
南雪音勾出讽刺的笑:“怎么,这都到了端王府,王爷还怕有刺客?”
萧鸣玉按着性子,尽量温和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南雪音收了笑,目光有些冷漠。
“怎么?”
“无话可说。”
萧鸣玉哼笑一声,“那白玉坠子,也就可以不要了?”
南雪音皱起了眉头。
见她吃瘪,萧鸣玉心里那点儿不爽的感觉终于减轻了些,挑了挑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片刻后,书房。
萧鸣玉坐久了马车,浑身疲惫,一屁股坐到榻上。
识趣的侍女立马迎上前,一个跪在地上为他脱去鞋袜,另一个很快端来了茶水点心。
萧鸣玉歪坐在榻上,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见南雪音迈步进来。
很明显,她不情不愿。
萧鸣玉盯着她,眉头蹙了起来。
侍女为他脱去了鞋袜,柔软的手掌顺着他的膝盖抚摸上来,嗓音娇怯:“王爷,奴婢为您捶一捶腿吧。”
上一回,这侍女如此说完,便是留宿书房,陪着萧鸣玉过了一晚,第二日,得到一碗避子汤药的同时,还得到了许多的赏赐。
她是故技重施。
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得到应允。
萧鸣玉的表情甚至更不好看了一点,冷冷道:“都下去!”
侍女虽说疑惑为何如此,但还是顺从地起身离开了。
南雪音瞥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疑惑今日太阳好像也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你介意这些侍女的话,明日我就将她们全都遣散。”
萧鸣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缓慢开口。
南雪音更疑惑,“你的侍女,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鸣玉深吸口气:“你还没有离开端王府,你还是我端王府的人。”
南雪音点点头,“那你怎么样才能让我离开?”
萧鸣玉却是反问:“你要怎么样才愿意留下?”
南雪音讥笑:“我不可能留下。”
“那么同样,你也不可能离开。”
南雪音露出厌烦的表情。
良久,她恶声道:“你这样,真的没意思。你我相识一场,没必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萧鸣玉微微一笑:“这就叫场面难看了?”
他故意挑起了眉毛:“现在东宫的场面,才叫真的难看。”
南雪音一愣,抬眸看去。
她知道萧攸澜的性子。
他和他的那个父皇的关系向来不是很好,每次他见完了皇帝回来,总是闷闷不乐。
上一次,南雪音假装豆蔻,消失不见之后,萧攸澜也是闹了好久。
这回,他只怕又折腾出了许多事。
“想知道有关萧攸澜的事情吗?”萧鸣玉问。
南雪音当然想知道。
萧鸣玉挑了眉毛:“过来给我捶腿,我就告诉你。”
南雪音微微一愣。
萧鸣玉撩开衣摆,露出双腿,还将两条腿往上一摆,放到了榻上。
这是示意南雪音过去给他捶腿。
南雪音沉默片刻,挪动步子上前。
“真这么喜欢萧攸澜啊,这么担心他,为了他,还会心甘情愿给我捶腿。”萧鸣玉的声音带着妒意。
南雪音在榻前站定。
萧鸣玉抬抬下巴,“你来。”
南雪音忽然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萧鸣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瞬,南雪音扬起右拳,照着萧鸣玉的双腿狠狠地捶了下来。
“咔嚓!”
一声响。
似乎是这张软榻底下支撑的木头断裂了,萧鸣玉的双腿直接受力,剧痛涌来,令他差点两眼翻白。
“南雪音!”萧鸣玉咬牙切齿,痛得起了一身冷汗。
南雪音歪着脑袋:“不是说捶腿?”
“这是捶腿吗?!”萧鸣玉的骨头都快断了!
“我只会这种,”南雪音道,“我是杀手,又不是侍女。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吗?还让我来给你捶腿,不是犯贱是什么。”
萧鸣玉气得不轻,喘着气问她:“你不想知道萧攸澜的事情了?”
“捶了腿都不说,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南雪音嗤笑一声,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南雪音!”
身后传来萧鸣玉的怒吼,“你真是好样的!别忘了,你爹娘留给你的坠子还在我手上!我迟早砸碎它!”
南雪音嗤之以鼻。
砸碎了坠子,他还拿什么要挟她?
他才不敢砸。
但说起来,那坠子,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还有萧攸澜……
南雪音神色微沉。
离开书房不久,南雪音老远看见白昇与白川两兄弟的背影。
二人正敦促着底下人搬运行李。
白川好奇地问:“哥,你说这南姑娘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咱们王爷?她以前不是很喜欢王爷吗?”
白昇很冷静:“不该问的别问。”
白川却摩挲着下巴:“真要我说,肯定是南姑娘移情别恋了。毕竟她在东宫待了好久,太子殿下多好啊,长得好,身份高,还专情。我要是个女子……即便我是男子,我也更喜欢太子殿下啊。”
白昇:“你这话要是被王爷听见,你就别想活了。”
白川:“嘤,哥哥救我。”
南雪音:……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白川这么娇。
白昇最先察觉到气息,转过头来,看见南雪音,立马喊了一声:“南姑娘。”
白川刚说完了她的事情,有点儿心虚,低低叫了声:“南姑娘。”
南雪音并不介意他们背地里的议论,单刀直入,问:“奉都东宫,太子情况怎么样?”
白昇脸色不怎么自然,“南姑娘,此事……我并不知晓。”
南雪音明白他的意思,“萧鸣玉不许你们告诉我?”
白昇没吭声。
这是默认。
南雪音淡定道:“告诉我,或者,我每天看见你弟弟一次,就打他一次。”
白昇一愣。
白川也是一愣。
白川无辜大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南雪音耸了耸肩膀:“用一个人最看重的东西威胁他,这是萧鸣玉和萧攸澜教给我的道理。”
白川委屈巴巴,看向白昇。
白昇正在犹豫,总觉得南雪音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快!快叫大夫来!”
不远处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侍女。
有人问她:“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叫大夫?王爷身子不舒服吗?”
“王爷他……腿差点被锤断了……伤得好重……”
“什么?这是谁干的?”
“是……”
侍女正要说出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南雪音,脸色一白,惊恐地将话语收了回去。
“反……反正王爷是伤了,去请大夫来吧!”
白昇看看那侍女,又看看南雪音。
好吧。
连王爷都打,更别说是打他的弟弟了。
白川欲哭无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