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到北齐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绚丽儿 本章:第9章 回到北齐

    尽管姜穗穗做好了折返的准备,但这场离别来得实在猝不及防。

    姜世誉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回温泉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这是昨晚你拜托我的,我连夜加班加点,全都装好了。”

    姜穗穗盯着那团花花绿绿的重物,内心说不出的意外。

    昨夜随口一提的要求,没抱太大期望。哪知这家伙平时不着五六,办起正事成效出奇得高。

    “其实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就是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何时。”

    姜世誉苦笑了一下,二人嘴上不说,心底都明白,未来很可能不会再见了。

    “老宅我会替你进去的。”他咬咬牙,给出最后的承诺。

    作为享尽祖宗荫庇的后世侄孙,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回报给老祖宗的。

    姜穗穗充满感激地看向他,眼眶中浮起一层水雾。她换回昨日的衣物,最后看了眼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头也不回跳入水中。

    熟悉的暖流将她轻轻包裹。

    不知为何,她脑中渐渐浮现出另一张冰冷寡淡的脸庞。

    真是疯了……怎么想起他来了?

    她晃了晃脑袋,使劲把这个人从记忆中剔除出去。

    万幸,以后不用再对着那双比冰窖还冷的眼眸装傻卖萌了。

    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滞空感传来,她下意识抬手攀住什么,脑袋上空映入眼帘的是姜家后山郁郁葱葱的竹林。

    显然,她又回到了祖坟中。

    她艰难地爬出来,落地后,乍开的坟包缓缓阖上。

    又过了一瞬,坟墓上方的半空中竟再次浮现出倒计时的字符。

    和姜家温泉边不太相同。

    “24:55:59”

    “24:55:58”

    “24:55:57”

    ……

    昨晚姜世誉教会了她阿拉伯数字和现代时辰的辨识方法,现在她能轻松看懂倒计时的含义了。

    “时空阵法将会在十二时辰后会再次开启。”

    上次是间隔六个时辰,这次却翻倍了,阵法的冷却时间好像在不断延长……

    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尖叫。

    “快看呐,她在那里!”

    “快去禀报大爷,我来守着她!”

    姜穗穗飞快地将包裹藏在怀中,收回明亮清晰的眼神,乖巧站在原地等着被捕捉。

    一伙人将她押送到祠堂里。

    庄严肃穆的内室塞满了人,姜家有头有脸有名望的长老都到了,人员比新岁祭祖时还齐整。

    家主和姜穗穗惯坐的主位此刻空着,即便二人不坐,也没人敢坐这俩位置。

    姜伯远另摆了一张椅子坐在中央。

    “说,这一整日你都藏在哪里?跟你一起的小奸夫呢?”

    一整日?她明明只离开了半日吧?

    等等——

    刚刚从坟墓里出来的时候,外头天空泛红,正是日落西山……

    她记得她和姜世誉逃出祠堂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

    如果按现代时辰推算,她返回北齐应当是六个时辰后。

    早该入夜了。

    可现在仍是傍晚……

    她又想起在温泉池边,姜世誉说他来北齐一趟,回去后现代的时辰并没有发生变化。

    “难道现代的时辰和此地的时辰不可一概而论,这其中究竟有何规律……”

    她低声喃喃着,全然无视周围众人的目光。

    这态度激怒了姜伯远,他拍案而起。

    “姜穗穗,现有人控诉你和那贼子伙同谋害家主,你认不认罪!”

    “不是我。”姜穗穗始终目光涣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几位族中长老相互对视,面露不悦。

    一群老家伙逼问一个七岁奶团是否谋害了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这本是一件滑稽荒诞的事。

    但“同伙”的出现,让这件事变得合乎情理起来。

    在场的长老们都是昨夜才匆匆赶到,没亲眼见过那位“奸夫”。

    据姜家人描述,他早过舞象之年,身强体健,一挥拳头差点儿将魏家小子打翻个四脚朝天。

    凶神恶煞,言辞粗鄙,行为癫狂。

    基本可以断定是穷凶极恶之徒。

    若太姑奶奶被他蒙骗,二人密谋起来对家主下手……

    再加上贼子背后可能有其他势力帮助,家主对太姑奶奶一向十分信任……

    种种因素叠加,完全具备行凶条件。

    其中一位长老开口道,“姜穗穗,我们都知道你眼盲心木,辨不清是非,受人蛊惑也很正常。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最照顾你庇护你的家主下手。”

    “是啊,你是前任家主的私生女,血统低贱。当初我们都不同意你入族谱,只有家主一人力保,你才有了今日在姜家的地位,你怎能随意听信旁人谗言,陷家主于不义?”

    “速速告知家主去向,交出同谋,我等还能对你从轻发落,否则,死也难辞其咎!”

    姜穗穗摇头否认,“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她软乎乎的嗓音黏腻甜柔,言辞恳切,愈发显得长老们咄咄逼人。

    这些长老大多属姜家旁门别支,平日不住姜宅,和姜穗穗接触甚少,不熟悉她的路数。

    面对满脸写着无助的奶团,一时间竟有些局促,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倚老卖老了。

    人群中,姜芷琦不动声色地踹了身旁的婢子一脚。

    那婢子踉跄摔了出去,惊动了众人,瞬间吓得哭出声。

    “奴、奴婢最后一次见到家主,他和太姑奶奶站在山崖边,奴婢不、不小心听见他们争执……”

    姜穗穗肉嘟嘟的脸蛋皱成一团。

    这人在狗叫什么玩意?

    她和誉哥儿这辈子都没吵过架好吗?

    姜伯远冷声道,“你将当时听到的内容,如实仔细说来。别慌,几位长老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怪你误听之罪。”

    婢子慌乱地点头,壮着胆子道,“我听、听见太姑奶奶很生气地说,她做不来的,家主听后勃然大怒,斥责说、说太姑奶奶其实看得见……”

    群众哗然,整个屋子沸腾起来。

    姜伯远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嗓音,“姜穗穗,她所言是否属实?”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小奶团脸上。

    那双向来布满灰蒙的眼眸似乎在那一瞬间忽然变得清澈明亮,像是一道利刃,深深扎进所有人的心中。

    大家心底都莫名咯噔了一下。

    就连平日里瞧不上的那张呆傻蠢萌的脸庞也仿佛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只有姜云晖不以为然嘟起嘴,“看得见又如何?就她那蠢笨如猪的脑子,给她十双眼睛都白搭!”

    “你懂什么?”姜芷琦瞪了弟弟一眼,气打不处来,“她若是有装瞎的能耐,便再不可小觑了!”

    “有这么严重吗……”姜云晖小声嘀咕道,将信将疑地看着姜穗穗。

    可无论横看竖看,这都是个比他还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吧!

    众多质疑目光的凌迟下,姜穗穗终于头一次为自己开口辩驳。

    “倘若家主明知我装瞎,却替我隐瞒,如此包庇我,对他有何好处?”

    才说完两句,她的眼泪就唰得掉下来,演技一如既往的稳定。

    “穗穗自小居于乡间,亲爹已逝,生母不明,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直到半年前,誉哥儿都同我素不相识,只是他重礼重情,查清我身世后不忍亲人漂泊异乡,这才力排众议将我接回家,以长辈之礼厚待。”

    她刻意加重了长辈之礼这个词,原本趾高气扬的众长老忽然觉得坐在椅凳上的屁股烫了几分。

    宗族观念,辈分为重。

    就算姜穗穗生母卑贱,可她父亲的地位却是不容置疑的。

    在座诸位,大多数是前任家主的后辈侄甥,谁能高过她去?

    “我和誉哥儿的确曾在崖边交谈,却从未争吵过。我说做不来,是在推脱誉哥儿给我安排的任务,誉哥儿说我看得见,是夸我眼盲心不盲,能辨是非……”

    她的肉手朝身侧一指,丧着脸道,“现在你们单凭小小婢女的一面之词,就敢随意质疑家主和我了?”

    奶音虽软,气势却足。

    婢子被吓得慌张跪在地上,不断斜眼睨着姜芷琦,却被后者寒冷的眼刀逼得头皮发麻,硬撑着说下去,“我、我所言句句属实……”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和誉哥儿意见不和,也不代表我谋害了他。难不成你亲眼见到了?证据呢?”

    “我、我……”

    婢子满脸涨得通红,她根本就没看到最后,远远瞧见二人站在山崖边,就忙不迭赶去禀报大小姐。

    谁知大小姐痛斥她怎么不蹲守原地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明白再回来。二少爷听了她的情报,急匆匆拉着魏家公子去围观。

    那时家主早已不见踪影了。

    她一度后悔,如果在山崖边呆久一点,或许就能目睹真相,掌握更多线索和证据。

    大小姐却道,既然没看全事情全貌,就只能靠逻辑推演。她方才所陈述的,就是大小姐“推演”出来的“事实”。

    “反正最后一个见到家主的人就是你,他老人家消失后山,下落不明,你和奸夫却在后山蝇营狗苟,不是你们是谁!定是家主撞破你们的苟且,你们便将他推下山崖……”

    姜穗穗冷笑一声。

    这笑声太过于诡异,婢子尚未说出口的话猛地梗在喉咙中,气势全落了下风。

    却见姜穗穗从包裹里翻出一纸薄薄的信笺。

    “我有家主的亲笔手信为证,”她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我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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