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陈珂不信她的决心。
宁小叶又道:“每年你可以随时叫我来献血,要是你器官进一步受损,我捐!”
电话那头传来轻蔑的笑。
陈珂道:“知道了。”
女人像猫逗老鼠一样,又吩咐她:“现在出来,聚贤楼见,我母亲做东,规矩你懂。”
宁小叶心神不宁地应下。
她没得到陈珂的确切回复,不知道对方是否大发慈悲,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换了几年前,陈珂威胁她,她或许会告诉权景柏,问一问对方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都要结婚了,权景柏不会为了她得罪陈家。
宁小叶换了衣服叫车到聚贤楼下等,陈家的车开到门口,风吹得人面颊发冷,她上前去问好。
“太太,姐姐。”
陈珂坐在轮椅里,有佣人去伺候。
陈振业没来,只有陈太太来了,看见宁小叶,那张富贵圆脸上露出些不屑:“你怎么来了?”
陈珂手缩在毯子下,眼似笑非笑地扫过宁小叶,又对陈太太笑:“妈,我叫她来的。”
陈太太点头说好,她只有陈珂一个女儿,溺爱得不成样子,平日里要星星都不摘月亮。
三人进了包厢,宁小叶不动声色地打量座椅,估摸着还有客人。
房间里开了暖气,陈太太脱了外套,优雅落座。
她早年没读过书,是暴发户做派。
爱附庸随雅,穿中式旗装,香云纱的料子,脖颈上一条珍珠,另一条很长的翡翠珠尽端有块掌心大的阳绿无事牌。
宁小叶稳稳心神,从背着的假名牌包里取出首饰盒,搁在桌上。
“一点小礼物,送给太太。”
陈太太打开看,是块不怎么大的春带彩平安扣,种水很不错。
她搁下东西,因在包厢里,没有旁人,用词也粗鄙许多,“贱货,还怪会讨好人的。”
陈珂接话:“她不就靠着这些本事活着吗?”
宁小叶脸色发白。
刚要说话,又有服务生推门,领了人进来。是赵茜的母亲赵太太,还有季太太和沈太太,都是和陈太太关系要好的。
赵太太进门没看见宁小叶,只顾着寒暄,“恭喜恭喜,我听说珂儿好事将近了?”
陈太太坐着,很得意地笑:“早晚的事,只是现在办了。”
陈家做粮食,本来在太太圈里算不上什么威风,只是她这个女婿厉害,名声权利处处拔尖,叫人羡慕的眼红。
赵太太见她现在架子大了,来人都不站起来迎,心中难免不满,一转眼,看见站在一旁的宁小叶。
宁小叶打了赵茜,后者脸上伤了许久,虽说算讨回来了,但做母亲的,哪里能忍?
赵太太面色冷了:“陈太太,咱们吃饭,你带个上不了台面的来,不太好吧。”
她突然发难,场子一下子冷了,季太太忙搂住赵太太,“好了好了,今天是来道喜的,何必呢?”
赵太太回头去推季太太:“你女儿不也是被打了吗?现在装什么大度!”
她再转身指着宁小叶:“你几个胆子,敢打我女儿?”
宁小叶心想,权景柏常说她蠢,赵家的人看来更蠢。女儿被陈珂当枪使,当妈的也被陈珂当枪使。
陈珂知道赵太太要来,才叫宁小叶来的。
她抬眼又看向陈珂,后者垂下眼,颇有几分虚弱的无辜感,只是唇角勾起,显然很满意这场戏。
宁小叶生硬开口:“赵茜被打,是她活该。”
她这话出来,赵太太还未发难,陈太太先拍了桌子:“宁小叶,闭上你的嘴!”
赵太太冷哼道:“陈太太,你心地也太善良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维护你家这个私生女。”
“我可是听说了,她和你家女婿有——”
“有什么?”
一道声音响在门口,众人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服务生又开了门,有人正站在门口。
陈珂面露小女儿的欣喜:“景柏!”
权景柏缓缓进来,目光从陈珂身上挪走,巡视一番又落回去,“方才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他身形高,穿黑大衣里夹了铅灰正装,不显得拘束,反而显得挺括有型。额发修整,露出桀骜的五官,看起来既清爽,又贵气。
陈太太起身,面上露出笑意:“没什么,正是下班的点,你忙,还特意跑一趟。”
权景柏抬手,身后的苏秘书将礼物拿过来,“再忙,阿姨叫吃饭,我怎么能不来。”
从男人进屋,他目光就没落在宁小叶身上,这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宁小叶明白。
她只是发呆,压着心头的酸。
又想陈珂还想看她做什么?
陈太太看了礼物,是条上拍卖会的项链,上头的红宝石亮的不像话,很直白的奢侈。
算送到陈太太心坎上了。
季太太眼睛尖,看见了,也忙道:“哎呦,陈太太,还是你命好!有这样的好女婿!”
陈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瞧你,只是吃家常饭,还破费!”
她又看众人,招呼道:“快坐吧!”
刚才的风波消失的一干二净,赵太太再不情愿,也要给权家面子,面色难看的随众人落了座。
宁小叶还站着。
没她的位置。
这回太突兀,男人很自然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想不明白怎么还有个人站在这。
陈太太察觉到了,对宁小叶道:“你今天来了,就帮着照顾珂儿。”
“是。”
陈珂自从生病病弱,就离不开轮椅。她人要强,却不得不接受现实,处处都要人照顾。
就算吃饭,因为手腕没力气,也得旁人夹了搁在她碗里。
一贯这件事是家里佣人来做,今天宁小叶跟在陈珂边上,拿了公筷,弯腰低头,伺候了整个过程。
陈太太请客吃饭的原因简单,炫耀女婿,旁人愿意来的原因也简单,自然有求于他。
没一会,季太太先开口道:“听说今年青阳集团有意扩展海外贸易线?季家在这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
权景柏搁下筷子,淡笑道:“海外线,是我大哥在管。”
季太太脸上讪讪的,以为碰了一枚软钉子,又听男人道:“不知季家擅长什么?抽时间叫人送一份文件来,我亲自交给大哥安排。”
庆阳集团在国内外本就是巨鲸存在,做个藤壶在它身上都能吃尽油水,更别说这次还有权景柏亲口发话。
季太太喜不自胜,“麻烦你了。”
季太太的目的轻而易举地达成,桌上其他人心里也渐渐骚动起来。
宁小叶有时候觉得好笑,她们比起自己算得上应有尽有,可还是不贪心,于是也低声下气,和她没区别啊。
她一贯很会苦中作乐,替陈珂挑鱼刺的动作都变得轻快。
权景柏坐在陈珂的右手边,抬手时忽而将餐巾掉在了地上。
宁小叶和他生活了好几年,肌肉记忆可恨,本能地弯腰进桌底去捡。
刚够到东西,她反应过来这是服务员应该做的,要起身,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耳垂。
颇有些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