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叶晚上没事做,又去上回的酒吧打发时间。
她喜欢人多的地方,听着声音都觉得热闹。
权景柏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女人吃完一个传奇圣代,晕糖,脑子迟钝,含糊着问道:“谁啊?”
电话那头一时没人说话。
宁小叶又道:“不说话我挂了。”
权景柏道:“保镖会过去找你。”
男人的声音略哑,咳喘了几声,才接着道:“喝酒的事,回去再和你算。”
宁小叶怵他,酒意一下子醒了。
她下意识想说怎么感冒了,是不是为了风度穿得太少,还是那边的气候不宜人?
手攥住手机,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凭什么这么关心?用什么身份?
宁小叶只低低哦了一声,权景柏察觉她的语气,又换了更柔和些的声音:“想要什么东西?”
想要你。
宁小叶一愣,竟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是真喝醉了吗?开始想不该想的事情。
她很熟练地用轻快的语气道:“要我选呀,那我得看看,唔,最近好像有个拍卖会——”
“联系苏秘书吧。”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催促,权景柏自顾自道:“东西会送上门,不许到处乱跑,等我回来。”
都不问她要买什么,万一很多钱呢,是怕陈珂的血库跑了吗?
宁小叶没忍住笑了,权景柏疑惑道:“你发什么神经?”
他没能继续追问下去,电话那头似乎催得更急了些,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宁小叶攥着手机,没多久就等到了权景柏那两个专看管她的保镖。她被西装革履的保镖很风光的簇拥出人群,余光里看见方季。
她本想同方季打个招呼,后者却避开她的目光,上楼去了。
宁小叶对这种突然的撇清关系习以为常。
小时候是因为她穷,后来是因为她是私生子,再后来...是因为权景柏。
反正没关系。
宁小叶很安分地过了几天,手拆线了,陈珂却突然一个电话传她过去。
陈珂犯病的时候住在医院,不生病的时候住在市郊的别墅,上亿的私人庭院,从远处都能看见的大片花园。
她就坐在轮椅上,披着一张薄薄的毯子,侍弄鲜花。
宁小叶还记得小时候她不小心弄到了其中一株花,跪在冰冷的庭院里很久。
陈珂说犯错要受罚,她没家教,她来教。
现在再走进这院子,女人总是觉得心里怕怕的,不太安稳,对上陈珂的表情也压着些不安。
陈珂道:“前几天我病得厉害,听说你和赵家的吵架,都没顾得上去看你。”
宁小叶眼神乱飘:“叫我过来是说这个,姐姐,打电话也成啊?”
陈珂脸色发白,是很病态的白,偏生她吃了很多药,激素作用又发胖,没了年轻时候的清纯美丽,显得很疲惫。
但这样疲惫的女人,也藏不住眼里的嫌恶。
“你忘了规矩吗?”
宁小叶抿唇,很僵硬地跪下。
膝盖接到青岩砖道上,很冰。
陈珂道:“景柏有没有和你提过公司的事情?”
宁小叶摇头。
陈珂笑了,有些发冷:“他这次出差,收购了陈家的对家公司,还抢在大哥之前,拿下了那块矿。”
宁小叶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大哥陈兴是极傲慢自负的人,国内的家业把持的好,后来不知听谁教唆,热衷于出国投资矿业。
那是真血雨腥风的战场,陈兴被绑架过一次,要了根指头。
宁小叶猜到陈珂说这番话的意图,她觉得权景柏对陈家不利?
但霍东觉不是说,权景柏要和陈珂结婚了吗?
怀着不解,她轻声道:“我不清楚这些事情。”
陈珂没说话,宁小叶就在那跪着,从上往下看,毛衣是荡领的,露出丰盈的一抹痕,隐隐有些未消干净的痕迹。
陈珂皱眉,很不甘心道:“我销毁了那个视频。”
没头没尾,宁小叶听懂了,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攥紧成拳。她低下头,闭眼又睁开。
宁小叶道:“谢谢姐姐。”
“陈家,我,都对你不错吧。”女人像很尊重她似的,拍拍她肩头:“你看,你是不是应该多少帮帮陈家?”
见宁小叶不说话,陈珂又道:“你和景柏的事情,我不在意。我病了,景柏是正值壮年的男人,总要有人陪他。”
她很有正房的气势。
不过也是,到了他们这个圈层,大多是商业联姻。大家注重的是结婚可以交换什么,只要各自的情人不戳到眼前去,就不在意。
宁小叶被冷风吹得直颤,匆匆打断她道:“姐姐要我做什么?”
陈珂从轮椅上向下睨她,显得极高贵清冷。
“我看见了个视频,没想到你继承了你母亲的风情,还能勾引上霍家的。”
她说的是风情,但听起来像说风骚。
宁小叶习惯了羞辱,可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陈珂占据上风,她只和霍东觉见过一面,怎么就被人拍下,还发给她了呢?
是老天都不愿意帮她一回?
“陈家会催景柏尽快和我完婚,他婚后,我不希望身边有别人。”
“至于你,如果能和霍大少在一起,也好帮衬陈家一些。”
宁小叶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陈珂,看这个女人脸上的坦然自若,好像她宁小叶就是天生来给陈家做牛做马的。
她难道不知道,要是宁小叶不给她捐血,她会死在基因病下吗?
宁小叶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撑着地要起身,口中道:“你疯了,我才不会为了陈家,为了强奸犯的——”
“那你要替你妈妈着想吧?”陈珂语调轻,说话却像锋利的刀:“宁秋还有很多照片、视频保留在陈家,她当年不敢报警,为什么?”
恬不知耻!
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一帮人!
宁小叶的脸气得发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她原本直起来的肩又垮下去。
女人攥住那毯子垂下的一角,低声哀求道:“姐姐,放过我妈妈。”
她哽咽道:“你们要我办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去办的。”
宁小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别墅的,她青少年时期太多的噩梦在那诞生,直到在学校遇到权景柏。
她和权景柏认识的第三年,宁小叶毕业了,她没有读大学,留在这座城市。
她少女心事,天真以为权景柏也爱她,用工资买了礼物送给权景柏想表白。
权景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第二天,宁小叶被陈家要求去别墅参加陈珂的订婚宴。大门口,衣冠楚楚的权景柏搂住了还未发病的陈珂,笑对宾客。
她和这套别墅真是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