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薛州害怕和期待中,那扇门开了。
他眼中有光芒亮起,但是在看清来者后却又暗淡下去。
只见眼前之人并不是那个冲锋在前,发号施令,恰似王者降临的年轻人。
“我...要死了么。”
他喃喃地吐出这句话,表情说不出的落寞。
赵福撇了一眼薛州。
右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把将其从地上拽起,随后一甩,将他扔到房间一角。
砰——
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薛州张大了嘴,却没有呼喊。
“哪那么多废话,叫什么名字?”
薛州接连喘了几口粗气,配合地道。
“薛州。”
“字呢?”
“草莽之人,无字。”
见薛州配合,赵福也不打算走威逼利诱那套流程了,索性一屁股坐在物资堆上,拿出竹简与狼毫,开始记录。
“哪里人?”
“徐州,广陵人。”
当啷啷——
话音刚落,一个夜光杯突然从薛州胸口掉了出来。
赵福立刻拿起来看了看,露出一抹不屑。
“你把这破玩意带身上做什么?
薛州顿时一愣。
破玩意?
这可是夜光杯!
拿到冀州去最少能和袁绍换百匹良马!
薛州沉默了,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什么路数,更不知道这个人是船长,还是刚才那个冲锋陷阵的年轻人是船长。
而赵福此时却皱起了眉头。
咋问着问着不说话了?
“我说,你能放了我吗?”薛州抬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赵福,最后盯住他的双眼。
他在赌眼前这人不是船长。
凭他的经验赌。
首先船长必是这艘船职位最高的,出行穿戴就能体现出不同。
孙翊跳帮时为了方便灵活只穿了一身由金属环互相套口而成的锁子甲,并未穿着影响活动的盔甲,看不出有何区别。
但赵福所穿的甲胄却与之前作战的士兵无异,都是银光闪闪的战甲。
其二就是薛州的感觉。
他感觉此人身上的气质与那年轻人完全不同。
那年轻人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来自猎食者的压迫感!
赵福虽也颇具威严,但远远没达到他的那种感觉。
赵福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不想把新船弄得太脏,所以你最好配合我,免得受皮肉之苦。说!尔等为何来劫船!”
薛州听到这话却笑了。
“哈哈哈!你定不了我的生死!叫孙翊来,我有重要的情报告诉他!”
“他奶奶的!就你也配见我们公子?取我长鞭来!”说完不等鞭子到手,赵福跳下来就是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
“我不能定你生死,但我能让你生不如死!说!为何劫船!”
薛州被踹了一脚也不看赵福了,只是一味地笑。
“哈哈哈,哈哈哈,叫孙翊来,他不来我什么也不会说!”
赵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吗?
啪!
一名士兵将长鞭递到他手里。
这是用铁线蛇的皮捆成的鞭子,打在身上,一下就能皮开肉绽。
“啪!!”
薛州顿时笑不出声了,闷哼一声。
赵福喊道:“说,为何劫船!”
“叫孙翊来!叫孙翊来!”
赵福见薛州还不说,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地往他身上抽。
抽一下问一句,抽一下问一句,直到把自己都抽累了,薛州也已经气若游丝了还是那句“叫孙翊来。”
赵福也知道薛州此时还不能死,没办法,只能命人先给薛州上药致伤。
无奈之下,赵福准备回到指挥台准备歇息一会,等孙翊醒后再进行禀报。
正巧,赵福回到指挥台的时候,看见乔公在吹海风。
乔公闻声回头,笑道:“赵将军辛苦,不知昨夜战况如何?”
赵福笑道:“谢乔公记挂,昨夜我们三百对战八百,大胜,无一人伤亡。”
这种战绩绝对算得上大胜。
乔公同样笑得合不拢嘴。
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是比靠上一支强大的队伍更能让人安心的。
“确实大胜,老夫早起便见士兵们人人带笑,只是不知为何,雪豹突击队并没有如其他士兵一样大摆宴席呢?”
赵福骄傲的回答。
“三百对八百虽然是大胜,但我方有着镇涛舰这样的利器,大胜并不奇怪。再者主公平时训练我等的时候就常说骄兵必败,哪怕胜利也只可以在行军结束后再进行封赏,若有人因胜利而置军纪于不顾,无论何人都要严惩。”
乔公捏着胡子,恍然大悟。
“叔弼是在效仿魏武卒?”
“乔公,你们文化人说啥我也听不懂,我只知道公子让干啥我就干啥。”
“呵呵呵,这倒也是,你们行伍之人确实以服从命令为主要。”
“这也是大家自愿的。自从跟了主公以后我们不仅顿顿有肉吃,他还教我们读书识字,家中孩子也去了主公办的学堂就读。”赵福说着说着,嘴角便不自觉地向上翘起,得意地道:“自从跟了主公以后,好日子就没断过。”
乔公算是彻底明白了。
孙翊是在为自己组建班底。
他抛开了世家大族的限制,亲自从最下层一点一点培养人才,久而久之,这些人就会成为他的死忠,假若孙翊有一天君临天下,那这些人就是新的世家大族。
而且要比现在的世家大族更加牢靠。
想到这,乔公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选择与孙翊联姻。
这小子有他大哥孙策帮衬,自己又精明能干,深谋远虑,将来天下必会有他一席之地。
......
孙翊也在巳时晚些醒了过来,听到赵福的汇报,也不打算等镇涛舰靠岸了,直接命手下将吃食端到船长室,再把薛州带过来,他打算边吃边听听这厮有什么要说的。
薛州被带到孙翊面前的时候身上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了,但绷带处依旧往外渗血。
还好孙翊心不脏,这种小场面对他来说完全不影响。
不管跪在面前的薛州,孙翊大快朵颐,吃的香甜。
薛州闻到了肉香,咽了口唾沫,浑身的疼痛掩盖不住他饥饿的眼神。
“敢问是,钱塘县令孙翊吗?”
孙翊也不回答,看了一眼薛州,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