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皇上开口，皇后匆匆赶来，见场面与她设计的有偏差，皱眉说道：“菀嫔，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先让皇上进去，这成何体统。”

    甄嬛跪着挪到旁边，皇上皇后随后走了进来，苏公公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对瑾汐皱眉，应该也是疑惑不解，大喜之日为何闹成这样。

    瑾汐只是微微摇头，便不再看苏公公。

    皇上落座，整理着衣摆，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用低压的嗓音说：“菀嫔，你与朕说说，这是为何。”

    甄嬛跪着挪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今日是臣妾的封妃大典，但早上送来的吉服破损了，臣妾体谅内务府的不易，未声张，让他们想办法补救一下。可哪知，内务府的姜公公拿来了一件旧时的吉服给嫔妾，时间紧迫，臣妾只好穿上，但我身边的瑾汐一直看着这件衣服很眼熟，直到刚才才认出这是纯元皇后的旧衣，臣妾得知后便脱下了衣服，内心愧疚无比，臣妾愧对皇上愧对纯元皇后。”

    7

    瑾汐也跪着向前挪动几步，“皇上，这事不关小主的事啊，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眼拙，未认出这是纯元皇后的旧衣，臣妾愧对纯元皇后的恩泽，还请皇上责罚奴婢。”

    此时皇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念珠，并未说话，此时皇后见事态不对，先发制人：“来人，把内务府的姜忠敏找来，如此亵渎纯元皇后的旧衣，该当何罪。”

    【外面有人应声而走。】

    “菀嫔，你先起来，你及时改过，朕不罚你，封妃之事，改日再议，今日朕要彻查，是谁如此大胆。”皇上还是没有抬头，说是不罚，但菀妃怕是当不成了。

    甄嬛跪拜：“谢皇上隆恩”

    “回禀皇上皇后，姜忠敏带到。”外面小太监传报

    皇上听闻低声怒喝：“把他带进来”

    姜忠敏低头进来跪倒“奴才姜忠敏，给皇上皇后请安。”

    “你好大的胆，是谁让你把纯元皇后的旧衣拿给菀嫔的，如实招来，朕免你死罪。”这是皇上自坐下后第一次抬起头来。

    其实皇上何尝不知，纯元的旧物多半都在皇后手中，没有皇后的授意谁敢如此，只是皇上为了皇家颜面，为了纯元临终的遗愿不愿拆穿，这句话听着是在问姜忠敏，但也是在给皇后机会，让她辩驳一番。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不知这是纯元皇后的旧衣啊，要是知道，就是谁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啊。”姜忠敏浑身打颤，但他从做这件事开始就知道自己没了活路，可人面对死亡面对九五之尊该有的恐惧害怕是控制不住的，

    皇上微微侧头，看向一边皱眉紧锁的皇后：“皇后，你说，纯元的旧衣不是该在你那，为何在内务府？”

    听到皇上这么问，皇后也是一惊，她没想到这矛头这么快就指向了她，原以为皇上会对甄嬛大发雷霆，要么就是一怒之下发落了姜忠敏，她总有时间应对，可这次太出乎意料了，事情的发展与她的设计大相径庭。

    皇后跪倒：“皇上息怒，此事臣妾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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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皇后的宫女绘春跪着猛地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婢的错，前几日收拾库房，我见纯元皇后的旧衣少了两颗南珠，丝线也松动了，便拿去内务府修补，这两日该去拿回来的，但是手头事多就耽搁了，是奴婢的错，请皇上责罚。”

    绘春浑身颤抖，她不知道皇上盛怒之下会如何处置她，皇后是否护得住她，只能赌一把，赌皇上还会顾及皇后的颜面，留她一命。

    皇上收起念珠，大喘粗气：“内务府姜忠敏当差不利。亵渎纯元皇后旧衣，杖毙。绘春，赏二十大板，算是小惩大诫，以后在皇后身边当差，要格外尽心”

    姜忠敏哭诉自己是冤枉的，绘春连连谢恩。

    皇后此时暗暗松了一口气，皇上终究还是顾念纯元皇后的嘱托，没有为难于她，可她心里又何尝不是痛苦万分，陪伴了这么久，还是抵不过纯元皇后的一丝一毫。

    甄嬛在一旁暗自伤神，虽是逃过一劫，可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宠爱与恩宠，不过是因为她这张与纯元皇后相似的面容，往后又该如何面对这位她视为夫君的男人。

    这一刻她仿佛体会了皇后的感受，她与皇后一样，眼前的荣耀不过是纯元皇后的赏赐，如果纯元皇后还在，那她与皇后又该何去何从。

    皇上发落完起身便走，众人跪倒一片。

    甄嬛这才缓过思绪，在瑾汐的搀扶下起身，抬头便对视上刚起身的皇后，

    “菀嫔，今日之事你受惊了，下面人办事不力倒是连累了你，好好的封妃大典就这么毁了，本宫也是为你惋惜，好在，皇上没有迁怒于你，不必伤怀，且先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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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嬛又向皇后行了半礼：“谢皇后娘娘宽慰，但臣妾本就不在意是何身份，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便足矣，皇上心里的位置，比臣妾在何位置更重要”

    甄嬛深知此话有僭越的成分，但如今这脸也是撕得差不多了，绘春的话有几人会信，皇后又岂会不知甄嬛看透了一切，所以，哪怕是僭越皇后也不好发作。

    皇后终于是端不住架子了，冷声回道：“皇上心存天下万民，各宫姐妹也是雨露均沾，菀嫔还是不要妄想太多，免得扰了圣心”

    甄嬛知道自己激怒了皇后，但此时没必要太针锋相对，后面的路还长，她毕竟是皇后，有纯元皇后相助又如何，这世上哪有白食。

    “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甄嬛说着又行了半礼。

    流朱这时在殿外候着，刚见到自家小主素衣而跪便跑回碎玉轩拿了斗篷，等下好让小主披上回宫。

    10

    【碎玉轩内】

    甄嬛回到寝宫内，命瑾汐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窗边默默流泪。

    回忆着过往的点滴，想着皇上当初决议除掉年羹尧时，为了让她躲开前朝后宫的争斗，费尽心思送她去蓬莱洲避祸，那情义都是假的吗？

    是为着她，还是为着这张与纯元皇后相似的脸？

    瑾汐这时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了，今日之事，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不然连她都没有认出的衣服，甄嬛又怎么会认得，但作为奴婢不好多言。

    “小主，喝碗安神汤吧，今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这宫里的明争暗斗太多了，别累坏了自己”瑾汐说着放下了安神汤。

    甄嬛抬头看着瑾汐：“瑾汐，我与纯元皇后有多像”

    瑾汐一愣：“小主为何这么问？说实话，奴婢第一次见到小主神情恍惚了，小主确与纯元皇后很是相像。”

    甄嬛眼泪再次滑落：“那你说，我自进宫后的恩宠...”

    瑾汐跪下，打断了甄嬛的话：“小主莫要再想了，莫要伤心，小主要知道在宫里真心是不紧要的，只要恩宠在，那一切都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为封妃之事心有不甘，你可想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甄嬛看着瑾汐，她知道瑾汐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