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教他面圣之时行礼举止吗?如此大声也不怕惊了圣驾?”刚刚解除禁足的胡蕴容为了讨好玄凌,看着玄凌紧皱眉头,立马出声道。
宜修没有说话,只是坐着,真是接见外臣,居然把宫妃都叫出来,不过不如此,怎么能有好戏看。
只见一个身量魁梧的男子已昂首迈进,他着一身枣红色金线密丝赫赫王服,虬髯掩映下的面庞极富棱角,剑眉横张飞逸,一双黑沉沉眸子深邃如不见底,整个人浑如一把利剑,寒光迫人。
长得不错啊,比自己身边这位强多了,看看人家对玄凌根本看不上,以前还觉得他是个顶天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如果不是姑妈,这皇位靠他八辈子都弄不到手。
再看到一边甄嬛脸色大变,宜修心情更好,只是抱着安康道:“今日你哥哥该嫉妒你了?”
安康抬头笑道:“那是,他要上学,我却不用,还有姐姐也该生气了,据说没绣好一条手绢被母后责罚了,还不能来看热闹。”
摩格阔步入殿,双目直视宝座之上的玄凌,不屑旁顾,更无任何谦卑之色。他身旁一位赫赫使者躬身道:“我可汗入周,特来拜会大周皇帝。”
摩格微微一笑,既不行礼,亦不屈膝,只双手抱拳一拱,算是行礼。
纵然玄凌有心忍耐,见摩格如此,亦不由作色。胡蕴蓉素来心高气傲,怎容得摩格在殿上对玄凌如此无礼,不觉勃然大怒,登时起身道:“赫赫既来觐见,怎不按大周规矩行礼面见圣上,更不出言请安,实在大胆!”
宜修冷冷地看着,却见到一边的甄嬛起身端起一杯葡萄美酒缓缓行至摩格身前,摩格正要伸手接过。甄嬛蓦然将手一缩,将一杯上好的葡萄酒缓缓浇在摩格身前空地之上,含笑将空空如也的杯底示意与他看,方才退开两步。
摩格微眯双眼,眸中凝起一缕寒光,冷冷以汉语道:“汉人祭祀死者时才以酒浇地,你在诅咒本汗?“
甄嬛含了一缕笑意,缓缓道:“不想可汗汉语说得如此精妙,真叫赞服!”接着又笑道:“可汗误会了,本宫并非诅咒可汗,而是以贵宾之礼迎接可汗。”甄嬛拿过青瓷琢莲花凤首酒壶,满满斟了一杯艳红葡萄酒,端然道:“可汗乃是天朝贵宾,又是第一次入朝觐见我大周天子,我朝上至皇上,下至黎民,无有不欢迎者。所以为感贵宾到来,这第一杯酒便是要谢皇天后土引来佳可之喜。”
他轻哼一声,目光冷冷梭巡在我面上,口中之音不辨喜怒之情,“此话太过牵强。”
甄嬛展颜一笑,温言道:“本宫之行惹来可汗疑心,以言语辩白也不足以使可汗释怀,何况可汗方才见我皇上之时一言不发只是拱手为礼,又以赫赫之语与我等终日只处于后宫的小女子交谈,难怪惹来庄敏夫人不快。本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是小女子心胸,想可汗是胸怀宽广之人,必不会以方才之事为难我们吧?”
宜修看到此处,再看一边的玄凌露出欣喜之色,这就是大周的皇帝,靠个女人争面子,如果你是个圣明天子,大周依然百年,怎会在如此却被个蛮夷所鄙视,这足以说明你的统治之失败。
“不知道这位是?”摩格眼带笑意地问道。
“那是淑妃。”宜修淡淡地答道:“历来喜欢争强好胜,但倒也是学富五车的才女,连本宫都不如一二。”
“皇后妙赞了。”甄嬛一脸端庄地道“今日臣妾是看可汗觐见,居然不懂我大周礼节,才替皇上皇后教导一二。”
“不过,适才才知道可汗却也是知礼知节的。”甄嬛说着又转身看着摩格道
“好一张伶牙俐齿。”
“皇上,二皇子和无垢帝姬求见。”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太监说道
“宣他们进来。”玄凌听到此话倒也不在意,想着孩子该是想看热闹,连忙开口道,宜修也没什么惊讶,这俩孩子好奇心也重的很,摸着安康的脑袋道,”看来一会你哥哥该说你不够义气了。”
安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才没有呢,哥哥要上课,姐姐也要学习,我很有义气的。”
“嗯,有义气。”宜修笑着亲了一口安康的额头道:“臭小子。”
这时平安和无垢缓缓走近,行礼道:“见过皇父和母后大人。”
“见过哥哥和姐姐。”安康坐在宜修腿上也对着平安和无垢拱手行礼。
平安缓缓地走到宜修身边,而无垢窜到玄凌身边道:父皇,我可想你了,你想无垢吗?我给父皇绣了个荷包,你看好不好看。”
玄凌也变得有点温色,看着手上青色样面的荷包道:“绣得不错,父皇很喜欢。”
平安却盯着安康道:“字写完了吗?”
“完了,哥哥。”安康笑呵呵地说道
“完了就好,也不知道等会我。”
“哥哥不是要上课吗?”平安又拉着宜修的手道“再说是母后带我来看热闹的。”
甄嬛看着宝座上的一家人顿时有点恼羞成怒,自己辛苦想为你搬回颜面,却把我撩在一边。
“原来你是淑妃,可惜你家皇帝不珍惜你。”摩格挨着甄嬛悄悄地说了一句
甄嬛听到一边的话语,顿时大怒,“大周与赫赫来往不过是互市交易,多日来又兵戎相见,本是兄弟之邦却多见杀戮,难免彼此不熟,若今日因可汗到来,兵戎相见可不见得是好事。”
“咦,要打仗”安康从宜修身上跳下来,朝着摩格跑去,又围着摩格转了两圈道:“嗯,你想跟我国开战,那可真是太好了。”
“胡闹,安康。”宜修虽是训斥着,却并无阻拦之意,今日既然孩子到了,就必须让他们展露出不一样的才华,事情结束了,玄凌也活不长了
“母后,怎么胡闹了,哥哥说赫赫族生活在草原上,缺衣少粮,所以一到了冬天就特别喜欢骚扰我大周边境,那弄什么贸易,咱们把赫赫打下来,看他们嚣张什么。”安康说着看着玄凌道:“父皇,孩儿以后去当大将军,为父皇征战沙场,我天朝地域广阔,物产富饶,咱们就是暂时打不赢,就是慢慢耗,也能把他们给耗死。”
“不得胡说,可汗,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宜修拍了拍又窜回来的安康的脑袋道:“不过,你要当大将军,我倒是很欣喜。”
“皇子真是有志气。”摩格笑呵呵地说道,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确如果不能一举拿下大周,慢慢耗只能让自己元气大伤,而大周却不会。
“臣见过大周皇帝。”摩格虽没有跪下,却行了单手礼,玄凌也知道不能再计较太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然后又说了一些场面话,这场觐见就结束了,倒是平安临走之前对摩格说了一句‘可汗倒是明白我中原文化,可见你对我国心往已久’,让摩格诧异不已。
几日后,宜修正在检查无垢的刺绣,刚满意跳脱的孩子能够安静下来,就听到赫赫可汗摩格求娶甄嬛,也暴露了甄嬛与玄清的□,最后玄凌还是没有同意,不为其他只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倒是甄家二小姐还是如同前世般被赐婚摩格。
而这次摩格也没有以武力相逼非要甄嬛,宜修冷笑,女人从来都是男人权仗上的装饰品,不是非你不可。
最让甄嬛满意的不外乎,甄嬛与玄清的□也因此被暴露无疑,不用自己再想法子了,没想到赫赫可汗如此配合。
“事情要结束了。”宜修淡淡地说道
“娘娘,您忍让了如此之久,真是辛苦你了。”
“走,咱们去太后那里。”
宜修刚走到太后宫中,就见到太后板着个脸,连自己进来也没多少笑容,只是淡声道:“那个甄嬛居然是跟玄清通奸,那两个孽种也是玄清的吧。”
“是,姑妈。”宜修点头道:“姑妈,其实我一直派人监视着甄嬛,她与清河王之间的事情有许多人看到,甄嬛虽出家后住得隐蔽,可毕竟是在甘露寺的范围内,庙里的尼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住持遮掩了而已,需要证据抓捕住持还有她身边的人,一问便知。”
太后点头道:“这事我来管,攸关皇儿的面子,他肯定受不了。”
“是,姑妈,那清河王和舒太妃?”
“传哀家旨意,清河王勾结内宫嫔妃毒害皇上,舒太妃本是摆夷族余孽,辜负先皇圣恩,企图颠覆大周朝廷,谋夺皇位,不可饶恕,赐死。”
“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皇上对清河王还是很有兄弟爱的。”宜修这话倒不是撒谎,在没有暴露出于甄嬛的□之前,除了朝政,对其可说是很不错了。
“先做了再说,至于清河王的余孽,如有异动立马处死,这是让岐山王去做吧。”太后心里冷哼,当初就算是舒妃没有把圣旨毁了,玄清也做不了皇帝,本以为她是个明白人,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糊涂人。
宜修一听不再说其他话语,陪着太后再说了几句,转而去传旨圈禁甄嬛,审讯其身边所有人,捉拿甘露寺住持。
在慎刑司里呆了许久的李长和槿夕,因玄凌舍不得李长几十年的伺候,甄嬛也没算完全失宠,倒也没人对其用大刑,太后旨意一下,情况就完全不同,没两天两人就人不人鬼不鬼了,浣碧和花宜以及其他伺候过的甄嬛的同样被审讯。
最先开口的是宜修放在甄嬛身边的棋子,他们虽无法证明甄嬛在甘露寺里有没有与清河王通奸,但是都说了甄嬛在宫中时就屡次与清河王相遇,并且谈诗论画,且都是分开招供,供词却是一样的,这让太后大怒,原来这对奸夫□在宫里就勾搭到一块了。
接着给曹琴墨下药之事也被暴露了出来,说她记恨曹琴墨三番两次的帮助华妃与她作对,毒死了曹琴墨,温仪帝姬这时年岁也大了,心里也模糊记得自己亲生额娘的影子,端妃更是不敢说其他的,直说没想到‘淑妃如此之恨’,跟着温仪帝姬去求皇帝严惩甄嬛,宜修听到时,心中冷笑,这宫里哪里来的淡然,不过都是利益的驱使而已,前世自己没子女,太后弃了自己,地位不稳,端妃也不过是看人下菜而已。
还有当初滴血验亲时,浣碧为了证实甄嬛的清白,错抱了六皇子之事也有了新的进展,徐燕宜处有清河王的奸细,甘露寺里也有不少尼姑证明清河王与甄嬛过从甚密,甚至经常有尼姑看见甄嬛前往舒太妃修行之地。
玄凌看到种种证据,不在说话了,想了许久终于让人带着甄嬛和清河王前来对质。
玄凌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很是痛苦,半晌才开口道:“老六,我对你不好吗?”
玄清这时也知道证据确凿,自己已经没有了外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人手,已经被太后拔了个一干二净,母亲也被软禁。
“不,皇上对我很好。”玄凌淡淡地笑道:“可是再好又如何,这些本来就该是我的。”
“你。”玄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当初皇位皇父的确是传给了玄清而不是自己。
转而看着甄嬛道:“好啊,真是好啊,朕居然被带了天大的绿帽子。”
“那也是因为你逼我的。”甄嬛冷冷地说道
“朕逼你的。”玄凌这时冷声道:“说起来你不过是朕的一个小小的嫔妃,朕爱惜你才华,喜欢你颜色,很多时候用的东西超过了你该享有的,从你入宫起,朕就屡次因为你打了皇后好几巴掌。”想起那时因为那张脸还给了她元后才能享有的待遇,就觉得心里想吐血。
“哼,那不过是你色令致昏。”甄嬛冷笑道:“你也不过把我当做阿猫阿狗,说起来就是纯元的替身,可惜你心目中地仙子也不过是蛇蝎的毒妇。”
“清他待我一片真心,我为何为你这么个人守身如玉,却不能追求自己的真爱,再说当初你不也是为了纯元皇后,撕毁了你对朱宜修那个女人的承诺,还因此害死了你自己的长子。”
“所以你理所当然红杏出墙,让皇上贻笑大方。”太后站在门口听到甄嬛的话语,不仅大怒,不要脸的女人,你不过是个嫔妃,且是众多嫔妃多的一个,皇帝宠你那是你的荣幸,皇帝不宠爱你,你也只能受着。
宜修也听到了甄嬛的话语,感觉有点痛快,自己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不过能如此理直气壮自己该红杏出墙的甄嬛,那也是多少女人比不上的,能把自己的不知羞耻说的如此坦然的她也算是第一人了。
“母后和皇后怎么来了?”玄凌皱眉道,他并不希望皇后掺和此事,看自己笑话,至于母后她一直支撑自己,可是这种丢脸的事就是母后也让他极其难堪。
“臣妾给皇上请安。”宜修请安后就扶着太后走到宝座上,看着太后冷冷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人。
“玄清,你胆子很大啊,居然能有如此多的眼线和势力。”太后把一个本子扔在了地上,“哀家没什么对不起你俩母子的。”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玄凌知道吗?你的好六弟早已经策划好,要让他的血脉登上皇位,你那爱妃生下的两个龙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种。”太后觉得自己该把事情说明白了,不然自己儿子三言两语就会被地上那个女人哄过去
“不,太后,你怎能胡说八道,我与清虽有情,可是那都是在清出事以前,后来我为了找个依靠,才会想着回宫皇后,然后有了孩子。”甄嬛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承认孩子是玄清的,不然他们很可能没命。
“不是,温实初临死之前已经写过供词。”太后又看了旁边的桂嬷嬷一眼,之间桂嬷嬷先拿出一份纸递给了玄凌。
玄凌看过一脸愤怒地瞧着甄嬛,扔到地上道:“贱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甄嬛她不相信,温实初怎么可能会出卖自己,捡起那张纸,上面写道‘臣温实初诊脉菀妃甄氏,为一己之私,替菀妃诊脉断言有孕一月半,实其孕时已然三月……”后面的虽没看完,可是看这几句话,这字的确是温实处的笔迹。
“不可能,温实出不可能够会出卖我。”
宜修看着地下依然有点疯狂的甄嬛道:“你以为清河王是真心喜欢你,他早已知道你与纯元皇后有七分相似,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血脉登上皇位而导演的一场戏,要不然你如何在宫里三番五次碰见他。”
“不,你撒谎。”甄嬛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宜修,又转头看着玄清道:“清,她撒谎。”
玄清此时心中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刚开始的确是有目的接触甄嬛的,只是没想到后来真的爱上了甄嬛。
甄嬛看着玄清半晌不说话,知道说得是真的,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抬头看着玄凌道:“皇上一切都是我不守妇道,但请您从轻发落我的孩子。”
说完就要撞向一边的柱子,却被反映过来地玄清一把拉过,阻止了甄嬛的疯狂挣扎,最后一刀将甄嬛敲晕
对着冷冷看着自己的玄凌道,“皇上,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只是希望你不要亏待两个孩子,他们也算是皇室血脉。”
“哼,赐毒酒一杯给清河王。”太后看着玄凌呆滞的表情,不仅很是叹息,自己的儿子被自己宠坏了,是自己不该什么都为他扛起。
宜修看着清河王毫不犹豫地喝下太后准备的毒酒倒在地上,眼睛却看着甄嬛,看来清河王也不完全是利用甄嬛,也算是有些情谊,可是情谊一旦有了利益也就不那么珍贵了。
宜修对清河王并不觉得有何敬佩,生为皇家男儿想夺回自己的权势,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手段却太过低级了一些,如果清河王能自己逼得玄凌退位,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皇上,厚葬了清河王吧,至于那两孩子过继到清河王名下吧,毕竟他们是皇室血脉。”宜修看着一边一脸崩溃的玄凌说道。
玄凌此时已经完全混乱,怎么会,自己深爱的女人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么美好,再爱上的女人却给自己带绿帽子,自己喜爱的弟弟更是用如此的方式侮辱自己。
“扶皇上回去。”太后看着玄凌的样子,又痛苦又自责,瞬间仿佛苍老也许多。
“宜修,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至于这个女人。”
“姑妈,不可,满朝上下都知道淑妃是皇上的心头好,猛然间赐死或者暴毙都会让人其波澜,特别是清河王刚刚暴毙,流言蜚语猛于虎啊。”
“圈禁,就说对哀家不敬,降为贵人。”
“是。”宜修目送着太后出去后,冷冷地吩咐人将甄嬛圈禁起来,并且不许他人探视。
“娘娘,一切都结束了。”剪秋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心疼不已,这都是这些女人闹得。
“没有,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