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

    一如从前见证的每一次生离死别。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对68一切都无能为力，于是只68能慌不择路地在心里恳求，却也不知68是在恳求谁。

    不要。

    他心想。

    不要……

    这68是他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能不能，不要带走她……

    然68而星星不会为凡尘的低语停留，那拖尾的光干脆利落地扎入地面。

    浩瀚神秘的法阵紧接着露出了本68来的雏形，繁复的符文稍一闪烁，随即便安静地沉了下去，恍惚与大地融为一体。

    在弓弦快要崩坏的刹那，这68等68候了三千年的术法终于得以68完成。

    周遭蠢蠢欲动的震荡颇为不甘地垂死一颤，继而归于平静。

    山风拂过的林间68松涛阵阵。

    连鸾鸟站在崖顶拍打68翅膀的声68音都如此清晰。

    四下太平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狼藉的瑶光山，坍圮的宫宇，和跪在法阵边，某个一动不动的身68影。

    远处沉寂了一宿的微光从层云中缓缓穿透，一寸一寸蓬勃地洒落人间68。

    是漫漫长68夜后，破晓的晨曦。

    第148章

    遥远的世界线（六）三千年前的你。……

    这场持续了一整夜的混乱总算尘埃落定。

    天宫外的各派修士们68谁也没想到，原本只以为是一次仙门间的龃龉冲突，谁料竟牵扯出这么多庞大又光怪陆离的前因后果。

    三68千年前的上古封印，重启过的人间天下，另一条危险的时68间线，即将出世的神器……

    好像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然而这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刚悬心世界要变天，一转眼危机又尘归尘土归土。

    周围的许多人还如坠云雾，弄不清这一切究竟怎么回68事，茫然不解地面面相觑。

    只有奚临犹且跪在封印法阵旁边。

    阵法一经成形，便切实沉入了地底，再也没有一丝灵力残留的痕迹，祖师像下除了冷硬的砖石，空无一物68。

    他将两手从杳无生气的地面缓缓抽回68。

    目光几乎不能聚焦。

    好似到此刻才慢慢意68识到，“瑶持心已68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青年神情迟滞地枯坐了一阵，有那么一瞬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种虚无感，连带对时68间、年月乃至身份都模糊了起68来。

    他就这么木然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即眉峰一紧，毫不犹豫地扬起68掌拍向灵台——

    “啪！”

    林朔半途截住他的手臂。

    鏖战了半宿，他周身风尘仆仆，正喘着气庆幸阻拦得及时68。

    “你干什么？”

    林大公子恨铁不成钢：“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有没有挽回68的办法都不一定呢，你就这么急着去殉情吗！？”

    他把他的手扔在一边，看着就闹心，转而朝瑶光明道：“掌门你也说说他！”

    一回68头，就见白发苍苍的老胖子捂着脸对那法阵匍匐下去，“呜呜呜”地泣不成声：

    “我68的女儿……”

    林朔：“……”

    这瑶光山还能不能好了！

    而林朔环顾四周。

    此时68门派各处的情况大概才刚刚稳住，一无所知的小弟子们68陆续朝祖庙赶来。

    浮岛之上，作为盟友的昆仑一行因此前的事局促难安，敌对的开明宫主倒是悄悄心有余悸，两位长老则各自心怀戚戚，不远处还站着个人人喊打的头号邪修。

    正道邪道混成粥，简直一团乱。

    林大公子扫一眼这局面，顿感一个头变两个大。

    掌门身负重伤，仙山又遭逢此劫，瑶光群峰的损失不计其数，诸多事物68等着善后料理68……

    麻烦多到他根本不知该从哪一件下手为好。

    林朔望向近处魂不守舍的人们68，心情复杂的收回68目光，在无数纷繁的琐碎里分出一线心神，匪夷所思地想……

    瑶持心真的就这么没了吗？

    他至今仍觉得这是件很68荒唐的事。

    怎么可68能呢……

    那丫头明明瞧着就是富贵命，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虽然他也是昨日方明白，瑶持心的“受宠”是因为什么。

    但她分明不像……也不应该是扮演这种角色的人啊。

    怎么会是她呢。

    林朔满目沉重地转过眼，却68恰好见到那边的明夷视线冷冷地瞥向这边。

    大妖邪的眼光何其明显，绝对是一瞬不瞬地在注视自己。

    看得他周身汗毛都竖了起68来。

    干、干什么？

    *

    正当外界遍地摆着烂摊子的时68候，瑶持心在一片纯粹的漆黑里睁开了眼。

    她之前死过一回68，面对死亡的经验比一般人要丰富。

    毕竟一般人也没有机会能死两次的。

    于是熟练的大师姐很68从容地爬起68身，好整以暇地举目四顾。

    此地空旷又虚无，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像天地未分开之前的混沌状态。

    她低头握了握五指，有力道，有实感，自己想必不是死了。

    老爹只说补全大阵需要她以血肉之躯填进来，也没说大阵会杀人，既然是封印术，顾名思义，她现在很68大可68能是在法阵之内。

    四下里安静得可68怕，没有风声，因而她的呼吸、她的声音，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清晰，是实打实的孤寂。

    瑶持心望着头顶自言自语：“我68是被关在里面了吗？”

    这句话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传出老远。

    隔了不多久，听见有人轻轻回68应：“是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不免沮丧地叹了口气：“唉……”

    就知道是这样68。

    等叹完她咂摸半晌回过味，蓦地反应过来，等等：“……哎？！”

    不是，怎么这鬼地方还有别人在啊！

    瑶持心无比惊恐地左右张望，接着闻得一串清浅的脚步声渐次靠近。

    在此等环境，此等背景之下，几乎让她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前面肉眼可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对方走得不紧不慢，迈的步子并不大，可68接近此地的速度却快得惊人，仅片刻已68在一丈开外。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中等身形的女子。

    比瑶持心略矮些许，体格匀称，长发垂腰，一张脸生得温婉清和，五官颇为显小，似乎是凡人十七八岁的模样68，不会太扎眼也绝对不难看。

    不仅不难看，瞧着瞧着，隐约还有几分眼熟。

    “你是……”

    她上下一番打量，眉头迅速展开，豁然开朗般想起68了什么，“祖师……奶奶！”

    是浮屠天宫里的那尊玉像！

    纵然雕塑与真人依旧有差距，不过已68是七八分相似了。

    “你……”

    瑶持心一时68间说不出话。

    这可68是传说中的人物68，活在每个人嘴里，甚至被一群远古族民顶礼膜拜，奉为神明的瑶光老祖宗啊！

    还能说会动的！

    她如何不吃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边的祖师轻描淡写地眯眼含笑68，带着与传言气质不相符的俏皮歪了歪头：“我68怎么不会在这儿？”

    “瑶光明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当日噎鸣石逃逸，是我68用自己的修为填补了属于它68的那份空缺，不然怎么争取来的这三68千年时68间？”

    她指了指周遭，“我68若是死了，谁来支撑这个大阵呢？”

    “自是得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行啊。”

    大师姐对高深莫测的封印法阵一知半解，尚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前面的女子则专注地盯着她，眼角笑68意68未减，那神色温和得宛如在看一位相伴多年的旧友：

    “我68等你很68久了，小持心。”

    她嗓音清柔地开口，“这一路走来，很68不容易吧？”

    不知道为什么，瑶持心原本水波不兴的内心，在听了她这话后无故一阵起68伏，旋即涌上一股天大的悲切和酸楚，当即一把抱了上去，委屈地嚎道：“祖师奶奶……”

    “诶。”

    饶是个头不及她高，少女依旧纵容地搂着她细细抚摸宽慰。

    “我68知道，我68知道，你已68经够努力了。”

    “也很68认真了。”

    “独自扛起68挽救门派的责任拼命到现在，又独自扛起68挽救九州的责任进了这里，脆弱一点也没关系的，想哭就哭吧。”

    瑶持心打小没有亲娘——虽然如今爹也不是亲的——身边一直没什么能充当母亲的女性长辈，叶长老有雪薇了，对她多少带着点亲疏之别。

    眼下乍然被祖师一番轻言细语地认可68，她心里的柔软几乎要泛滥成灾，“呜哇”一声，当真抱着她狠狠任性地宣泄了一场。

    两个人就着这荒芜的空间席地对坐。

    祖师看上去不像“奶奶”，倒像个小姑娘，瑶持心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问她，好多事想知道，一时68又不知该从何提起68。

    “奶……您怎么会清楚我68的事，怎么知道我68的名字？为什么说是‘等我68很68久了’呢？整整三68千年，您都待在此处吗？还有……”

    祖师不慌不忙地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不急，一个一个来。”

    “我68们68还有时68间，你想知道的我68都会回68答。”

    她说完目光却68意68味不明地落在瑶持心胸口上，“但是，在此之前呢，我68得先解决一个小问题。”

    只见老祖宗并指悬在她心脉的位置，仅轻轻一个牵引的动作，一块发亮的灰白晶石便从体内悬空而出，径直落到了她掌中。

    瑶持心分外诧异地低头瞧了瞧自己，又去瞧祖师托着在手里的物68件。

    那是噎鸣石的碎片。

    老爹想尽办法，耗尽毕生所学，乃至飞升凌绝顶也无法办到的事，她老人家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就成功了。

    不愧是能以自身修为替代神器，还能匀出精力搞分身，建立起68瑶光派的女人……

    这也……

    瑶持心不得不暗自纳罕。

    这也，太厉害了吧？

    跟他们68全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同68天上的神佛还有什么区别？

    大概没想到逃了三68千多年，最后又回68到她的手中，那碎石看着非常不高兴，外放的光都带着不满和不甘的情绪。

    祖师对此好似习以为常，只面不改色地蹲下身，任凭此物68闪成了颗愤怒的星星，翻掌将碎片摁进了地面。

    “虽说有你身在阵中，大阵已68无差池，可68让它68在你体内待久了终归不好。”

    她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轻松道，“还是这样68稳妥些。”

    那嚣张无比的破石头在她面前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半点挣扎都没有，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化作了虚无。

    瑶持心看得都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仰慕不已68地满口赞叹：“奶，你也太神了。”

    “这可68是神器啊，你都能给68它68驯得服服帖帖的，你不知道它68在外面把我68们68折腾得好惨。”

    祖师闻言支着下巴笑68，哪怕是近乎于神的人，竟一点架子也没有。

    “我68毕竟靠它68修炼了千年，对它68自然再熟悉不过。”

    “何况，我68也不过是欺它68年少罢了，这不正是因为数千年后的神器我68束手无策，方才跑回68上古施展封印术的么？”

    言至于此，她面露无奈，“即便如此，都还被它68摆了一道呢。”

    听老祖宗说起68这个，瑶持心对她所生活过的那个时68代难免感到好奇。

    当初老爹在事态紧张的情况下讲述了全部的来龙去脉，由于信息量太大，而她又很68快忙着为自己的身世惊惶，压根来不及细想。

    如今诸事皆定，等静下心绪，瑶持心才有功夫琢磨父亲阐述的那些荒诞逸闻。

    原来早在他们68所处的这条时68间轨迹之前，先就已68经有过一段文68明了吗？

    那是……

    七大神器没有被封印的历史走向。

    如若不是亲眼见到祖师本人，她总觉得不可68思议。

    甚至……是难以置信。

    从诸多细节上来看，那里的生存条件好像比上古时68还要残酷，且崇尚武力。

    好比，同68样68是瑶光掌门出身，祖师的修为显然高出她那凌绝顶的爹成百上千倍，是一种当世之人无法企及，更68无法想象的境界。

    “奶奶。”瑶持心换了个坐姿，好奇地发问，“在你们68的那个世界里，是不是所有修士……所有术士都比我68们68这边的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