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后，沈渺渺低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方公公念了一堆，可是沈渺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跪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看着可怜极了。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去找窈窈了。
鬼知道四哥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
方公公走后，静妃拿着手谕，伸手拍了拍沈渺渺的肩膀，“把眼泪收一收，哭早了。”
沈渺渺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母妃，你别安慰我了。等女儿嫁出去之后，就不能再给你尽孝了，母妃你要好好照顾自已。呜呜呜。”
静妃气的把手谕砸在了她的身上，“你自已好好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内容！”
沈渺渺伸手抹了把眼泪，打开看了起来，“上面写着……赐宁安公主嫁与将军府大公子林侍郎，以合二姓之好。”
第192章
请殿下下令彻查！
沈渺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抬头看着静妃，喃喃道，“将军府的大公子不就是林旭东吗？四哥让我嫁给旭东哥哥？”
静妃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点了点头，“都说了你哭早了。看来人家方公公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沈渺渺赶紧又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盖着的摄政王印的时候，她终于放心了。
这就是四哥的赐婚旨意。
四哥给她赐婚啦！
沈渺渺破涕为笑，“母妃，林旭东我是愿意嫁的。”
“知道你愿意嫁，你这话都不知道念叨几百遍了。”静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天天把他挂在嘴边上，也不嫌害臊。”
现在的沈渺渺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抱紧了这幅手谕，高兴地直转圈，“四哥真是我亲哥！”
一旁的沈如衍：“？”
那他呢？
不等沈渺渺高兴完，来量体裁衣的绣娘就已经走了进来。
同样是为婚服量体裁衣，上一次，沈渺渺是心灰意冷，可这一次她却是满怀期待。
同样的流程，截然不同的心情。
王府里，睡醒后的白窈窈趴在沈如酌的身上，她伸手戳着他的胸膛，开口道，“你分明就是心疼沈渺渺这个妹妹，所以才许她嫁给林旭东的，是不是？”
沈如酌很是干脆地回答道，“不是。”
白窈窈懵了，“啊？那你还给他们两个人赐婚。”
“纯粹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来说，沈渺渺可不是什么亲妹妹，她不过就是一枚拿来联姻的棋子。不过现在，这枚棋子已经没用了。”
不管以后是谁掌权，都不会把一个嫁过人的公主送去和亲。白窈窈这也算是变相地护住了沈渺渺的一世安宁。
“原来你是为了我啊。”
“对啊。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你之前拦着我，不让我把沈渺渺送去和亲。现在她终于可以嫁给她自已喜欢的人，现在你满意了吗？”
白窈窈重重地点了点头，“特别满意！”
“那你还不表示一下？”
白窈窈哼了一声，“我被你弄得浑身都疼，你还想让我表示啊？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我就是想让你亲我一下，你想哪去了。”
白窈窈的脸瞬间红了。
沈如酌故意调戏道，“你想再来一次也行，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他就再次俯身过来。
白窈窈被他吓到尖叫出声，“别别别，酌哥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累了。”
沈如酌低头亲了亲她，用低沉的撩人嗓音说道，“再喊一次。”
白窈窈乖乖地哄着他，“酌哥哥~”
“喊的真好听，那就奖励你再来一次。”
白窈窈气急败坏，“沈如酌你骗人！”
沈如酌低下头，用自已的吻堵住了她的嘴。把她的抗议声尽数吞下。
虽说给沈渺渺赐了婚，但婚服的制作总归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筹措婚礼也要时间。
一时半会的，沈渺渺忙着弄这些，也就真的没空来找白窈窈玩。
看到这样的情景，沈如酌满意极了。
他就不乐意看到有人来打扰他跟窈窈的二人世界。
沈渺渺的婚礼虽然还不急，但是江沉璧的和亲之行却已经被推上了日程。
据说江沉璧离开相府踏上和亲之路的时候，她的眼泪都哭干了。
可那又如何，她要是不嫁，就要连累家族，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局面。
只是江沉璧不知道的是，不管她嫁还是不嫁，他们江家都注定要消亡。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沈如酌在书房处理政务，白窈窈就坐在他的身边饶有兴致地绣着一只小白狐狸。
这时，秋葵突然走了进来，她俯身在白窈窈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娘，司音姑娘来了。”
听见这话，白窈窈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名字，已经太久远了。
远到她都要忘了上一次提及这个名字时，是什么时候。
沈如酌察觉到了白窈窈的不对劲，他关切道，“怎么了？”
白窈窈摇了摇头，只是说道，“我出去一趟。”
说完，白窈窈就急匆匆地走出了书房。
王府门口，司音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她戴着面纱，手里抱着一副厚厚的卷轴，正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
哪怕她没有摘下面纱，白窈窈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看到她的那一刻，白窈窈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司音姐姐。”
司音对着她温柔一笑，“别来无恙。”
这一句‘别来无恙’直接让白窈窈掉下了眼泪。
这一刻，她已经不愿意去追究为什么之前司音不肯理她了，只要她现在还能来找她就行。
司音伸手拭去了她的眼泪，柔声道，“进门说？”
“好。”
进门后，司音才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容貌倾城但写满了憔悴与疲惫的脸。
白窈窈被这样的她惊到了，“你……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常林他对你不好吗？”
司音摇了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开口道，“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殿下的。他在府上吗？”
白窈窈点点头，“他在书房，我带你去找他。”
“好。”
司音抱紧了怀里的东西，紧紧地跟在白窈窈的身后。
书房里，听到开门的声音时，沈如酌抬起了头。
看到白窈窈带着洛司音走进门的那一刻，他略带疑惑地挑了挑眉。
这洛司音是什么鬼，消失了那么久，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司音抱着怀里的东西，跪在了沈如酌的前面，“民女见过殿下。”
沈如酌冷淡道，“有事？”
“有。”司音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民女要状告常林和江云鹤，他们二人勾结敌对势力、企图通敌叛国，对内更是以权谋私、贪赃枉法、欺男霸女，压榨民脂民膏，甚至滥用私刑。其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还请殿下下令彻查！”
说完，司音坚定地把手里的卷轴高举过头顶。
她的双手虽然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沈如酌并不着急让人去拿，而是开口道，“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常林府上的一名侍妾。若是他真的犯了这些罪，赐一个满门抄斩绰绰有余。到时候就会连你一起杀了。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沈如酌这话，表面上好像是在替洛司音考虑，但实际上，他只是在试探她。
听到这番话，司音抬起头，她看向了沈如酌，坚定地说道，“若能以民女一人性命，换他们两族满门抄斩，民女死而无憾！”
第193章
我宁愿清清白白地死
洛司音坚定的眼神里装着滔天恨意。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弄死常林和江云鹤。
沈如酌转头看了陈尔一眼。
陈尔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把卷轴从司音的手里接了过来。
沈如酌伸手打开卷轴，低头看了起来。
这里面细致地区分了常林和江云鹤所犯下的罪行，有具体时间的，她就标注上时间，写好物证存放在哪，人证又是谁。若是没有具体时间，她就把事件写的详细清楚。
整份卷轴，虽然字数很多，但却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
她用最整齐的排版、最恰当的措辞和最详细的内容，记录下了常林和江云鹤的全部罪行。
她的逻辑缜密、思路清晰。
还真是个从政的好苗子。
也是，洛定山亲自培养出来的嫡长女，怎么可能会差呢。
看完后，沈如酌对她说道，“若你写下的这些全部都能被查证属实，本王自会严惩他们。”
听到这话，司音赶紧低头跪谢，“民女谢过殿下。”
说完，司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如果可以，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家父洛定山并没有做出背叛祖国的事情，他只是不肯与常林等人同流合污，才惨遭他们算计。卷轴里面已经详细地记录下了整个过程，并有人证物证加以证实，甚至常林还亲口承认此事。请殿下一并查证，还家父一个清白。家父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希望殿下不要让这样的忠臣心寒。”
说话的时候，司音的声音都在发抖。
就因为自已的父亲刚正不阿，就被小人算计，致使家破人亡。
而她也被迫沦为贱籍，只能靠卖艺为生不说，还要让她亲手安葬自已的父母。
如今，她虽然已经查到了真相，可是死去的人已经没法复活。这一刻，她的心里该有多难受。
沈如酌当然知道洛定山做不出这种事情。
虽然这事已经是陈年往事，但洛定山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忠臣。为这样的好官翻供，确有必要。
沈如酌开口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说，本王自会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司音大喜过望，“多谢殿下！”
沈如酌继续说道，“教坊司现有一个官职空缺，名为左韶舞，虽说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官职，但也是不少人的心之所向，你愿意去吗？”
听到这句话，司音浑身一颤。
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要授予她官职？
司音虽然不敢确信，但还是说道，“民女愿意！”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迟疑地开口道，“民女如今是贱籍，怕是难担大任。”
“这个简单，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当年的案子就可以翻供。到时候，自会为你恢复良籍。连带着你的家人，也都会被赦免。”
听到这话，司音的脸上满是激动，“谢殿下！”
“不过，本王还需要你去做件事。你说的这些人证物证，本王毕竟还没有亲眼见到。所以本王要你返回常林的府中，跟大理寺的办案人员里应外合，协助他们查案，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司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她就知道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她赏赐官职。
跟大理寺的人里应外合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稍有不慎，她就有可能人头落地，甚至是被折磨致死。
不过她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这个吗？
要是这一次，她能够帮助大理寺查清案件，那么，常林和江云鹤就都能被送上断头台。
而她，不仅可以恢复良籍，还能得到官职。
反正她都已经跌到谷底了，还不如放手一搏，拼一把。
司音抬头看向沈如酌，坚定地回答道，“民女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沈如酌把卷轴递给了陈尔，“把材料移送给大理寺，让大理寺少卿好好审查，一旦查证属实，即可来报。”
“是。”
说完正事，白窈窈扶着司音，带着她往外走。
白窈窈开口问道，“所以你嫁给常林，是为了搜集他跟江云鹤的罪证？”
“对。我的父亲就是被他们给害死的。在诬陷我父亲的事上，常林是主谋。可是通敌叛国是江云鹤的主意。总之，就是他们两个人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背负着罪臣之女的骂名，日复一日地苟且偷生。”
白窈窈不解地问道，“可你为什么执意不肯理我呢？难道我会耽误你搜集罪证的步伐吗？”
司音摇了摇头，“我是怕他们迁怒于你。常林和江云鹤都是险恶的奸佞小人。在我决定嫁给常林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事情败露被他折磨致死的准备。我可以死，但我绝对不能连累了你。”
原来是这样。
难怪那一天，司音说的那些话那么像临终遗言。
原来她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一想到这里，白窈窈就心疼的不行，“既然你知道这件事情危险，那你又为什么要以身入局呢？”
“窈窈，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有什么事情会比生命更重要吗？对我来说，我父亲的清白、家族的荣誉都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宁愿清清白白地死，也不愿意苟且偷生地活。贱籍和罪臣之女就是压在我身上的两座大山，它们压得我喘不过气。所以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也要尽力一试。只要能还我父亲一个清白，我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白窈窈一脸沉重地看着她，“你既然已经从常林的府里逃了出来，那你就不应该再回去了。你但凡露出一点马脚，你都会被常林打死的。”
“我知道这件事情危险，所以殿下才会拿官职诱惑我。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让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刺向常林和江云鹤的利刃，助他扳倒这两大家族。我能读懂他的意思，可我必须要顺着他的意。因为只有他下令彻查，我父亲才有可能洗脱冤屈。而且，只有我知道那些证据具体被存放在哪里，也只有我，才能彻底地拉他们两族人下水。窈窈，你就祝我能够得偿所愿吧。”
白窈窈还能说些什么呢。
司音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和心里的不甘，早就让她萌生出了对抗死神的勇气。
她只能祝她能够诸事顺遂。
第194章
白窈窈才是沈如酌的软肋
临走前，司音提醒道，“你最近小心一点那个江云鹤。自从殿下执意要把他的女儿嫁出去，他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搞不好，他会逼宫。之前他跟常林商量，说是要挟持你，用你来威胁殿下就范。所以这段时间，你不要出去乱跑，你要紧紧地跟着殿下，免得遭遇不测。”
白窈窈点点头，“多谢姐姐提醒。”
“那我先走了。”
“好。”
司音走后，白窈窈回到了沈如酌的身边。
她把司音告诉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