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衍：“……”
看着沈如酌，沈如衍感慨万千，“我以前老是惦记着这个位置，以为只要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能掌握生杀大权，自以为快意无比。可是现在真的坐上来了，才知道这个位置有多难坐。”
沈如酌冷哼一声，“早就提醒过你了，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坐上这个位置，责任是远大于权力的，你身为摄政王，就要对全天下的百姓负责。”
“可不是嘛，做得好，他们就劝我勤勉，让我再接再厉。做的不好，谏官就一个劲地上表，劝我即刻改正。虽然才过去了一年多，可是我已经疲惫不堪。我现在才算是真正懂得你为什么要用假死逃离这里。”
沈如酌解释道，“其实我要用假死出逃，并不单纯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知道，只要你认为我还活着，还能找得到我，你就永远不可能成长。我还在塞北的时候，白天忙着制定战术，晚上还得帮你看折子。可当时，我分明已经把大权都交给了你。”
沈如衍略带委屈地说道，“你走的太仓促了，很多事情我都还不懂，所以只能把处理不了的事情都交给你。”
听到这话，沈如酌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知足吧，我对你已经够好的了。当年大皇兄撒手人寰的时候，除了一道传位的旨意，可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我好歹还培养了你那么久。”
“我怎么能跟你比呢。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很欣赏你，觉得你才是能继承大业的人。要是你以前的身体能像现在这样，你早就已经当了好多年的皇帝了。”
“可是朝堂上的事情真的太多太杂了，整个皇城又危机四伏，我早就已经厌倦这里了。”
说起这个，沈如衍不禁感慨道，“我手底下的官员还真是各有各的性格，他们会为了各自的利益拉帮结派。光是忙着平衡各方势力，就已经足够让我头疼。偏偏他们还总是要跟我对着干。”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当年我刚上位的时候，底下的大臣有几个是服我的？我给你选出来的这批人，虽然各有各的脾性，但好歹人品和能力都是过关的。要是让你面对江云鹤和常林那帮奸佞小人，你才是真的该哭。跟江云鹤比起来，他们可真是温和太多了。”
沈如衍赞同地点点头，“那倒是。江云鹤那种人，才是最恐怖的。幸亏四哥你把他们的势力都铲除了。”
“行了，说点别的。”沈如酌起身朝着书桌走去，他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主位，“闲聊完了，那就来算算账吧。陆让是我亲手给你挑选的丞相，一众官员中，他是最出色的。可是你居然把他削位下放，说实话，我很不理解。”
沈如衍十分尴尬地回答道，“他的才干确实出众，就是人太死板了。”
“他不是死板，他只是知道哪些事情是他要去做的，哪些又是他要坚守的。他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说完，沈如酌开口道，“把他的折子拿来给我看看。”
“是。”
看完后，沈如酌差点被他给气死，“你看看人家，他为了百姓的利益，苦口婆心地劝你，甚至不惜以辞官为威胁，只求你能收回成命，不要再残害无辜百姓。你倒好，居然直接把他赶回老家去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陆相的吗！”
第210章
番外：来自亲哥的压迫感
沈如衍默默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沈如酌带着怒气说道，“赶紧把他调回来！他在任的时候，就没怎么出过岔子，他一走，整个国家的经济就都出问题了。”
“是。”
四哥的压迫感还是这么强，沈如衍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说完，沈如酌就又低头看起了折子。
要想了解现在的国内局势，看折子是最快的办法。
这时，沈如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看完后，他对沈如衍说道，“这洛司音倒真的有几分她爹的模样。她递上来的折子跟旁人的不同。这估计跟她早年的经历有关，她总是能感知到最底层百姓的需求，她的文字比其他人更细腻，思考问题的角度也更新奇。看来，这女官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说完，沈如酌问道，“她现在还在教坊司吗？”
“半年前她就被调去礼部了，现在已经升到了正八品。礼部尚书很器重她，估计再过个几年，就又要往上升了。”
“这洛司音确实还行，是个可用之才。”
话音刚落，庭院里突然开始吵吵闹闹。
沈如酌疑惑道，“怎么回事？”
沈如衍叹了口气，“别提了，我这府上现在没有正室也没有侧室，只有六房小妾。一年多的时间，流了三个孩子，一个都没有活下来。正在吵闹的那一个，前阵子才刚流产。可是怎么都查不出到底是谁害的她们流产。”
“你坐上了这个位置，想害你孩子的人自然不计其数。”
而这，也是沈如酌当初非要带着白窈窈离开的原因之一。
一旦窈窈生下儿子，就会威胁到很多人的地位。所以肯定会有人想谋害他的孩子。
他都不敢想，要是窈窈被那帮人害的没了孩子，她该有多绝望。
现在听到沈如衍的话，他万分庆幸自已当年带着白窈窈离开了这里。
沈如衍无奈地说道，“不光是这个，这帮女人吵闹得很。一开始把她们带回府，是想着她们能够好好地伺候我，在我疲惫的时候，可以让我放松一下。结果，这帮女人却在后院里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不是这个打了那个，就是那个抢了这个的东西。还总是要牵扯上我，弄得我心力交瘁。”
沈如酌看热闹不嫌事大，“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你母妃就生活在后宫里，后宫是什么样的情况，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要我说，你就是太闲了。要不然，你怎么还有空纳妾。”
沈如衍撇撇嘴，“四哥，你就别打趣我了。除了你，哪个男人还没个三妻四妾的？”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劝你把她们都赶出府去。不过你这偌大的王府没有一个女主人管家可不行。更何况，你还有六个小妾。这么多女人，你管得过来吗？”
“四哥说的是，我也是时候该找个管家的女主人了。”
思来想去，沈如衍特地召见了司音。
司音虽然有点懵，但还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动身赶往了摄政王府。
她对着沈如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过殿下。”
“起来吧。今日喊你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殿下请说。”
“本王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本王的侧妃？”
司音：“？”
不是，他有病吧。
她好不容易被调到礼部，又好不容易爬到了正八品的位置。眼看着仕途一片明朗，结果他居然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侧妃？！
这人纯纯是在报复她吧！
就因为她最近上的折子多？
所以就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恶意谋害她！？
司音赶紧说道，“若是臣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殿下明示，臣一定改正！”
沈如衍：“？”
虽然他没怎么听懂，但她好像是拒绝他了。
沈如衍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你不愿意吗？”
要知道，皇城里多的是女人想坐上这个侧妃的位置。
司音坚定地回答道，“臣不愿意成为任何人后院里的女人，臣只想为天下的百姓做更多事情。”
沈如衍：“……”
沈如酌知道这件事情后，差点两眼一黑，“我的意思是，洛司音这人可堪大用，好好历练一番，将来也是能有所建树的，她是个不错的官员。结果你倒好，居然想把她娶回来当侧妃！？她爹可是正三品重臣，她自已又是正八品官员。你自已看看，整个西洲国能有几个女子的家世比她更显赫的？还侧妃，你这是羞辱谁呢。”
把他骂了一顿之后，沈如酌就开始说正事了，“这些折子我都已经看完了，心里也大概是有数了。现在的这个丞相百无一用，只会一味地献媚讨好，找个机会把他贬了，然后再把陆让调回来。我给你列了一个名单，人员调动你就按我说的来。还有，你最近出的这些政策，该废的还是废了吧。你要是有空也多去外面走动走动，好好听听底层的百姓们是怎么骂你的。免得你被这些糖衣炮弹蒙蔽了双眼。”
沈如衍听得有点懵，“四哥，你不打算拿回这个位置吗？”
四哥这次回来，不是为了重新坐上摄政王的位置的吗？
沈如酌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了，干嘛给自已找罪受？”
沈如衍：“？”
所以他就成了那个自讨苦吃的怨种？！
见自已劝不动他，沈如衍只好问道，“这个位置你要是不想要的话，那封号和封地你要吗？”
“封号可以给，封地就算了，没空管。”
沈如衍：“……”
该说不说，哥你是真潇洒啊，还真是什么都懒得管。
沈如酌继续说道，“这几天我还在这，等窈窈玩够了，我再带她回去。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事情，就赶紧跟我说。”
“好的。”话音刚落，沈如衍就抱了一大堆的折子给他，“这些，我都拿不准主意。”
沈如酌：“……”
他就知道他不该回来！
第211章
番外：恍如隔世
不到一天的时间，下人们就把沈如酌以前住过的府邸清扫了出来。
当白窈窈再次踏入这座王府的时候，她的内心早已思绪万千。
她原本以为，自已再也不会回来。
看着府里熟悉的一切，白窈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在西子湖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只是一场梦。
可是现在，这里成了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西子湖边却成了她永久的家。
沈如酌带着白窈窈回到了他们以前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的格局和陈设一点没变，还是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这个房间承载了太多的记忆。
白窈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逛遍了整座王府。
这个地方，到处都有着他和她的美好记忆。
逛累了，白窈窈就来到湖边坐下。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窈窈！”
白窈窈赶紧转过身，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的脸上瞬间有了明媚的笑容，“司音姐姐！”
话音刚落，司音就冲上来抱紧了她，她欣喜若狂地说道，“太好了，你还活着。”
白窈窈伸手抱住了她，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一直在瞒着你。”
“没事，我不怪你，你不告诉我，肯定是有自已的苦衷。只要你还活着就好。”说完，司音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坐下，“听到有人说你跟四王爷回来了，我就赶紧跑过来了。当年听到你的噩耗时，我可是哭了好几天呢。”
说话间，司音伸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的脸，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确认完后，司音才放心地对她露出了笑容。
白窈窈笑眼盈盈地看着她，说道，“姐姐还是那么漂亮，只是比当初多了几分坚毅。”
“你也是，还跟以前一样好看。一看就知道王爷把你照顾的很好。”
白窈窈笑着点了点头，“他确实对我很好。离开这里之后，我就跟着他一路南下，在西子湖边住了一年多，还生了一个儿子。”
司音惊喜地说道，“儿子？你都有儿子了？”
“对啊。”白窈窈转头对秋葵说道，“把小翊抱来。”
“是。”
司音看着小翊，眼里满是柔情，“都长这么大了。”
“可不是嘛，小孩子长得可快了呢。”说完，白窈窈好奇道，“你现在还是只身一人吗？”
司音点了点头，“自从在常林的府上当了几个月的侍妾之后，我对后院就已经是深恶痛绝了。我已不愿再嫁人，只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
说完，司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殿下已经准我前往淮扬一带历练，到时候，我去找你就方便多了。”
白窈窈喜出望外，“这么好。”
司音点了点头，“我现在就职于礼部，现任的礼部尚书是我爹以前的好友。他很是器重我，说要好好地栽培我。我现在已经是正八品官员，等从淮扬一带历练回来，就至少能升到正七品。”
白窈窈握紧了她的手，真诚地说道，“听到你能步步高升，我真的很为你高兴。只是你要是真的不嫁人，家里会不会太冷清了些？”
“我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打算过些时日，就去收养一个女孩，我会像对待自已的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她长大成人。就当是重新养一遍自已吧。我吃过的苦，是绝对不会让她再吃一遍的。我要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快乐的女孩子。”
“你一定可以的。”
聊完天，司音对白窈窈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自从离开了教坊司，就再也没有跳过。今天看到你，我又想起了以前的自已。趁着今天心情好，我为你舞上一曲好不好？我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白窈窈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自从见过了你的舞蹈，别人跳舞我就再也看不上了。”
听到这话，司音的脸上瞬间有了笑意。
她来到湖边的空地上站定，舒展身体后，她为白窈窈舞了一曲雨霖铃。
这正是她当年耐心教导白窈窈的那支舞。
白窈窈起身来到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跳起了舞。
四目相对间，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还在映时春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司音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舞姬，白窈窈还是摄政王府里的白小姐。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其实也挺开心的。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黄昏时分。
司音拉着白窈窈的手，问道，“你还能在这里住多久？”
“不知道，大概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吧。”
“那这几天，我要天天来找你玩。”
“好~”
司音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沈如酌。
她对着他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见过四王爷。”
沈如酌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眼看着沈如酌就要往里面走去，司音赶紧说道，“王爷请留步。”
“有事？”
“臣有一件事想请教王爷。听闻淮扬一带常有水患，每次突发水患就要浪费许多钱，还会害的百姓流离失所。所以，臣想请教王爷，可有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你心里其实比本王更清楚，无非就是兴修水利工程。只是这种办法不仅劳民伤财，而且需要很长时间。等这个工程完工，估计你早就已经被调任去了别的地方。等于说，骂名是你背的，钱是你想办法筹集的，可是功劳却全都被下一个任职的人坐享其成。”
司音沉思道，“可是，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总不能每次一遇到洪灾，就从国库里拨钱吧。钱是小事，百姓伤亡可是大事。”
“但所有人都只想坐享其成，没有人会想成为那个吃力不讨好的人。”
“可是为官之道，不就是要为生民立命吗。”
“但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很罕见。”
“既然如此，那就由微臣来做这个人吧。”说完，司音对沈如酌拱了拱手，“多谢王爷提点。”
第212章
番外：所有人都开始爱她
晚上洗完澡后，白窈窈坐在床边，伸手摸着被子。
她的眼神明明是落在被子上的，但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沈如酌从背后抱住了她，问道，“在想什么呢？”
说话间，他灼热的气息落在了白窈窈的脖子上，微微一偏头，一枚吻就落在了白窈窈的脸颊上。
白窈窈往他身上靠了靠，她说，“我在想，还好我当初遇到的人是你。”
“嗯？怎么突然说出了这种话。”
“今天刚踏入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又陌生又熟悉。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刚来到这里时的事情。”说完，白窈窈转过身，扑进了他的怀里，“你说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怎么就偏偏被你给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