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一看苏栀还挺着个大肚子,身上皮肤被冷风吹得泛凉,穿着拖鞋赤着脚踩在水里。知道她体寒容易受凉,越春寒把外套脱了下来,将苏栀裹得紧了些,搂在怀里朝家快步朝家走。
苏栀回头:“甜甜还没出来呢。”
她刚说完,刚巧越甜甜从厕所出来,李二柱连忙打着伞过去接越甜甜:“没事嫂子有我在呢,咱们甜甜不会淋湿的你放心。甜甜,到二柱叔叔伞底下。”
越甜甜应了声,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李二柱伞下,他们四个人顶着雨终于是回了屋内。
因为雨势过大,连炉灶间也蔓延进一层水,苏栀进屋被越春寒放在炕上擦脚,她一只脚被越春寒攥着,一只脚胡乱的搭在炕沿边,见李二柱和越甜甜也跟着进屋,她耳根一红伸脚踢了踢越春寒的大腿:“别闹了,我自己擦……”
但越春寒置若罔闻,硬是认认真真把她的脚擦的干爽,又用手掌暖了一会儿才把她双脚挪到炕头,给她盖上了一个小薄被搭脚。
苏栀蜷缩着脚趾缩在被子里,脸颊绯红,只觉得被他攥住的地方都烫的惊人,仿佛还残存着越春寒宽大手掌的温度。
她倒是庆幸李二柱一项会察言观色,要不是他和越甜甜逗趣的玩耍转移了越甜甜视线,说不准她还要撞上越甜甜好奇澄澈的大眼睛……
苏栀睫毛颤了颤,深呼吸一口气,把视线落在了窗外。
做完这一切,越春寒和李二柱一起去把炉灶间的水扫了出去,越甜甜进屋,懵懵懂懂趴在窗口看外面哗啦啦的不停歇的雨,小小年纪的她不懂什么洪水不洪水的,只知道外面的天空阴沉沉黑乎乎,看起来格外吓人。
此刻的天空如果不看时辰已经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雨势下的这么大,地里的庄稼应该也都被浇毁了,村子里的村民们都靠这点农田过活,今年雨量这样凶猛,应该家家户户都不好过,在家也担忧。
苏栀觉得这样不行。
她刚才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积水已经到了脚脖,屋内也已经灌了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洪水凶猛而来,得提早做打算才行,最起码要组织人疏散撤退,不能在这低矮的地势屋内呆着了。
越春寒和李二柱也有一样的想法。
如果说刚开始和越春寒一起去临近村子敲锣打鼓告知他们村子里的人有洪水,李二柱还觉得有点像是编瞎话一样说不出口,但眼瞅着雨势越来越多,情况和往年也似乎有些不同,再一看屋内的积水,他也不得不佩服苏栀的眼光毒辣。
不愧是嫂子,总能提早他们一步发现异样!
苏栀沉吟:“等下你们那些个兄弟们有锣鼓就敲锣鼓,没有就敲盆,制造出大一点的动静,越春寒,要是你能进去村内的广播站就更好了,喇叭一响村内的人听得更加清楚一点,把事情的危害性和他们说一遍,让大家快点撤离。”
李二柱忍不住问:“嫂子,咱们往哪撤啊。”
农村的建筑都不算高,都是矮趴趴的屋子,而且老房子都不经造,要是真来了洪水一冲怕也就垮了,人要是在房顶上躲避洪水可不行,得找个地方才行。
苏栀记得他们村子依山傍水,附近有山,初夏的时候柳寡妇还去爬山给苏栀带了一筐榛蘑呢,而且就在村子后面,大家疏散去路程也不算远。
越春寒和苏栀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点头:“可以,我尽量进去广播站,让大家往后山跑,如果没有洪水就皆大欢喜,但是一旦有了则能救不少人性命,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栀跟着点头,起身就要去给越甜甜找雨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分头行动,我在家少带点干粮就过去。”
“好。”
暴雨如注,其实村内的广播站还真没什么人在,大家都躲在家里趴着呢。
只不过村广播站门口上了一把锁。
越春寒二话没说,毫不犹豫的抄起一旁的石头砸了上去。
“咣——”门开了。
第267章
越春寒咣当一声把锁砸掉在地。
周围雨势磅礴,即使是已经穿了雨衣的状态,依旧有很多雨顺着他的帽雨衣檐滑进去,越春寒低垂着眼,额前刘海已经湿了一片。
他漆黑的瞳孔盯着手里被砸坏的锁,毫不犹豫地伸腿往里进。
旁人可能还要想着怎么才能搞到村内广播站的钥匙,但越春寒却选择了直接撬锁进去,毕竟一则他本来就不祛那些村官们,二则这是事关这么多村民性命的事情,危急关头哪管什么方式。
雨下的大,连村广播站内也是昏暗一片,配着窗外磅礴的大雨,给人一种末世即将要来临般的错觉。
越春寒进去后打开喇叭,“喂喂喂”对着喇叭试了一下音,村内的人瞬间警觉的睁眼竖起耳朵,村子里的收银喇叭传出属于越春寒的声音,一声声“喂喂喂”听的人虎躯一震。
“越春寒?”
“不是我听错了吧?这是谁的声音?怎么像越春寒的啊?”
“他这是要干啥,广播站进去人了?要说些什么啊?”
“困死我了,外面雨怎么t还没停。”
“……”
不少人被越春寒的声音震醒,下雨时在家歇着睡觉的人恍惚的从炕上爬起来,满头雾水,不知道越春寒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而和他们相反,在家呆着的村支书等则瞬间腾地一下从炕上爬了起来。
“越春寒到底要做什么,村广播站钥匙还在我手里,他是怎么偷溜进去的?!”
“广播这东西也是能随便玩耍的吗,越春寒可千万别当着大伙的面说些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快给我找伞,我得赶紧去拦他!”
“一天天的不得安生,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
村干部们急得连忙披上雨衣跑了出去,心里焦急的想着越春寒可千万别胡言乱语,可偏偏头顶上的喇叭偏偏就又响了起来。
属于越春寒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大家请好好的听完我这段话,今年的降水量比往年要多很多,不少地势低的人家可能已经现在屋内已经进水了,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侥幸觉得这场雨马上就能降下去,但我要告诉你们,这场雨不仅不会降下去,大坝的水位也在上涨,很有可能在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冲垮村屋,造成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洪水!请大家收拾好简单的东西……”
村支书一面疾跑一面嘴里骂娘:“越春寒到底说的是什么东西,什么洪水,这是可以闹着玩的吗?!等我看到他非得好好的训他一顿不可!”
村支书正说着,离广播站比较近的他也很快到了广播站,窗口望去可不,越春寒就站在里面,弯着腰继续要说些什么。
他连忙冲过去打断他:“你小子才几岁,你懂什么,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会造成恐慌的你懂不懂!”
村支书试图上去抢夺话筒,但他的力气哪有越春寒大,即使他涨红了脸也依旧没能掰开越春寒的一只胳臂,整个人宛如小鸡一样被他一扒拉就倒在一旁。
村支书很生气,他扶着桌子勉强站直,脸涨的通红,他一手指着越春寒,像是气都喘不匀似的:“你你你!!”
正在对峙时,其余几个村官也陆续赶到,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越春寒表情不变,一只手护住话筒,黑瞳漫不经心地在他们身上划过,声音冷冽:“我知道这是大事,所以我没有在开玩笑。”
村支书简直要被气炸了,他在周围村官们的簇拥下站起身,怒道:“你懂什么,什么洪水,这是可以乱说的吗,你有什么凭证!”
听到村广播喇叭的人不少,除了村支书以外还真有人因为好奇起身跑过来看看情况的,一看屋内站着的果然是越春寒,都表情有些惊讶。
要知道往日越春寒虽然看起来凶戾,但是他对村子里的事物都是不上心的,游离在外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用广播说这样严肃的事情,他本来就不是个会搞这种玩笑的人,所以才令人格外心惊,觉得难不成真的有洪水……?
他们思考一瞬也都很快摇头了。
怎么可能,要知道村子里的老人都说了,每年的连雨季都会这样下大雨的,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可能会有洪水,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越春寒该不会真的只是想要用广播来逗他们玩吧?毕竟他一个平日里只知道种田卖力气的农民,哪里知道什么洪水,怎么会看什么降雨量的,他哪里懂得这些。
“是真的!”
正在众人思考着的时候,李二柱匆匆赶来,他身旁还带着陈清,李二柱知道自己和越春寒能力有限,但是加上陈清这个在众人心中有点威望的村医,他觉得可能就会情况好一些。
李二柱穿着雨衣站在村广播站门口,大声开口:“领导们,现在的情况和往年根本就不一样,以往哪年有过这么猛烈的雨势,我家连屋子里都进水了,雨一直不见停歇的,只要这么下去真的会出事的,我嫂子说过,洪水如果真的出现了的情况下,第一个被淹的就是住在水库附近的人,应该是安排让他们尽快撤离,我嫂子说了要赶紧搬到合适的避难地方,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呀。”
哪料到这些村干部们听了李二柱的话并没有表露什么态度,反而嗔怒,他们知道李二柱说的嫂子就是苏栀,因此表情并不好看:“你一口一个嫂子嫂子的,苏栀她就是一个大夫,她懂什么洪水不洪水的,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你们明白不明白,没有实际证据,你们这样一说只会造成村民们心里的恐慌,假如没有洪水的话,你们这就是造谣生事!”
偌大一顶帽子扣在了李二柱他们身上,李二柱面对村干部们并不算好看的脸色,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就已经被越春寒挡在身前了。
越春寒:“现如今这个情况我不相信你们心里没有恐慌,大坝眼瞅着就要被冲垮,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想着到底是洪水,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事关全村人生命财产的重要事情,由不得大家犹豫。”
之前因为村干部们冲到了广播室内,所以越春寒的一只手是死握住喇叭的,声音并没有被传到外面去,而且如今他当着村干部的面把手松开,对着喇叭重新说了起来。
他沉声,眼里没有一丝犹豫:“大家,听到我的声音都带好家里的老人孩子,尽快搬离到后山躲避,洪水马上就要来临了,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请尽快撤离!再说一遍,请尽快撤离!”
越春寒的声音从喇叭里响起的时候,确实引起了村子里很多人的惊慌失措,不少之前还昏昏欲睡的人瞬间大脑惊醒。
“洪水?!这是真的假的?越春寒他怎么知道的!”
“不会吧,村子里的老人不是说没事吗?以前不也都这样吗?以前也是这样一直下雨一直下雨的,但是过两天就会好了呀,怎么会有洪水的。”
“现在就要搬离吗?大家都准备要搬吗?这件事情到底真的假的呀?村干部们怎么都不说话?怎么是越春寒说这真的不是在戏弄我们吗?!”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呀,真的会有洪水吗?”
“要撤离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带点干粮,要不要再带点别的东西?毕竟如果真的有洪水的情况下,家里这些东西不都淹了吗,多可惜啊,我多打包一些一起带走吧……”
“……”
一瞬间村子里各处都非常的吵闹,吵杂声络绎不绝,很多人甚至冒雨顶着伞,穿着雨衣跑了出去,到熟悉的人家中询问情况,思考到底要不要搬离。
可越春寒和李二柱他们却根本没有给这些村民们反应的机会,已经带着家伙事儿准备沿街挨家挨户的催促他们去后山撤离了。
村干部们之前就被他们大胆的在广播里宣传洪水的事情,被气得浑身发抖,现在看到他们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更是气的不行。
村支书忍不住开口:“我在村子里待了这么老些年就没见过洪水,咱们村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每年连雨季雨量都大,你偏要说什么洪水不洪水的,我倒要看看,要是村子里的人都搬上后山了,洪水没来,我看你该怎么跟村民们解释!”
此时越春寒和李二柱还没说话,被李二柱硬拉过来的陈清反倒沉吟一下开口帮他们解释:“其实他们说的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句话说的很好,今年确实情况和往常不太一样,以前没有连续下过这么多天暴雨的情况,更何况村民们家里面进水了也是事实,早做防备总比真的出事了却又来不及要强的多,如果没有洪水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如果真的有洪水,我们现在这样就是在拯救每一户村民的性命,大家都能理解的。”
陈清是村子里第一个回来的大学生,况且还是村医,很多村干部都在他那里治疗过,和他关系也算不错,但即使这样看到陈清帮越春寒说话,他们还是眉头紧促。
但是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几个村干部脸色涨红站在村广播站屋内,一会儿终于还是吭哧吭哧的憋出来了几句。
“要是洪水没来,大家知道是你们在编瞎话,我倒要看看你们闹得这么大,到时候怎么收场!”
“制造了恐慌,让大家白t跑了一趟,看看你们到时候面对村民们的愤怒,要怎么圆过去。”
“你们懂什么洪水不洪水的,包括苏栀,她就是个看病的大夫,哪里懂这些,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了点浅薄的知识,就以为自己真的有能耐了,搞得这么大一出,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场,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们!”
“……”
越春寒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顶着雨带着李二柱和陈清一起跑了出去,沿街串巷用手里的铜盆敲打着发出声响,喊他们出来去后山避难。
“收拾收拾快点去后山,晚了就来不及了!”
“不要带太多东西,尽快早一点搬离!”
“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来了,大坝马上就要被冲垮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自己的财产和生命安全,尽快搬离,尽快搬离,快点!”
“……”
越春寒的几个弟兄们,再加上陈清组织成了一个人数并不算少的小分队,沿街串巷叫喊着这些村民们,让他们去后山避难,结果还真的陆陆续续的一个个都被他们喊了出来。
毕竟洪水这种事情虽然他们没经历过,但越春寒的这种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口吻以及李二柱和陈清那种焦急的状态,他们都被感染到了。
如果是这和自己有关的事情,那么村民们可能还不会那么的在意,但是事关家里的其余家人,真的就像越春寒说的那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很多人都觉得假如要是真的没事,他们跑一趟也就算了,但如果真的会有洪水发生的情况下,他们现在不听劝,就是连自己的家人性命也不顾了。
“快,去后山!”
越春寒安排了自己的两个弟兄们过去后山疏散人群,山路本来就不太好走,更何况是下了暴雨之后,路面比较泥泞,而且湿滑,不过到了山头就好了。
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能劝的一户就劝的一户,也真有不信任越春寒他们死活不愿意走的,越春寒他们怎么劝都不听,老头子只说自己见识比他们这些小年轻多,有经验,根本不相信有洪水这种事情。
因为时间有限,越春寒他们劝了一阵也就没再劝了,转身去别户人家去了。
每个人分工合作都忙得不可开交,而苏栀这边也同样的忙,她虽然大着肚子,但走路还是不耽误的,在明知道会有洪水发生的情况下,她也想要帮越春寒,能多劝一户人家就多劝一户人家。
旁边的柳寡妇就是被她叫醒的,柳寡妇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跟着村子里别的人去后山的,结果一出来看到苏栀顶着个大肚子还要去叫别人,她急了:“苏栀,你自己也得照顾好自己啊,你肚子里还有娃呢,你先到后山去,别洪水真来了你赶不及时,快,我扶着你走!”
苏栀没直接跟着她走,反而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向了自己前院:“等等,我带个人一起走。”
柳寡妇被之前喇叭里越春寒的声音本来就已经搞得有些害怕了,又被苏栀劝了一回,更加急着想要往后山去躲避洪水了,见苏栀在这种着急的情况下还不紧不慢的,她忍不住开口:“苏栀,你还要带谁走呀,甜甜这不在这嘛,咱们快点,我扶着你快点到山上去避难去,不是说了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吗。”
苏栀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快步的朝他们院子前院走去:“快了,我马上。”
柳寡妇没有办法,“哎呀”的跺了一脚之后,犹豫了一瞬,还是跟着苏栀走了过去,结果往前一走才想起来苏栀他们家前面住着的是一位孤寡老人,听说以前和越春寒的关系还挺好的,越甜甜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晚上都是到这户老人家里睡觉被照顾的。
柳寡妇性格比较独,所以她一般不和这种老人打交道,就算是见面了也只是象征性的寒暄一两句,所以她对这位赵奶奶并不熟。
只不过就算不熟,再遇到这种天灾人祸的情况下,她也明白了苏栀之前为什么要停顿走回来了。赵奶奶年纪大了,肯定不能像他们年轻人一样走的那么快,说不准可能还没有听到村口喇叭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需要人搭把手把她领到后山避难的。
果不其然,老人门口的铁门只是象征性的插了一下,手伸进去一拔就开了,进去以后赵奶奶身体似乎不太好,正晕沉沉的躺在炕头。
苏栀的肚子高高的隆起,但她却丝毫没有犹豫上前,推了推赵奶奶把她唤醒,老人可能是刚吃过了药,所以被苏栀推醒之后,看起来还是有点意识不大清醒的模样。
外面的暴雨依旧不停地下着,水滴砸在地面上,砸在砖瓦上,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配上外面那昏暗的分不清黑天白日的天色,更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慌。
苏栀觉得来不及了,所以不由分说的搀扶着老人的两条胳膊,把她搭在了自己的背上,背着赵奶奶就往门外走。
虽说年迈的老人体重比较轻,但是苏栀本身怀了孕,她孕期孕吐非常的严重,身体轻减了不少,力气本身就又小,所以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面色就有些发红。
但她咬了咬牙,还是强撑着继续背着赵奶奶往外面走。
柳寡妇平时很少和老人来往,她性格比较独,所以在之前看到炕上昏昏沉沉的赵奶奶时,心里确实是犹豫了一瞬,结果没想到苏栀竟然毫不犹豫地背起对方就往外走。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看到苏栀面色的潮红,顿时忍不住有些急了:“苏栀!你快放下来,我背着,我有力气!你还怀着孕呢,要是伤到了可怎么办。”
穿着雨衣的越甜甜也急着开口:“是啊栀栀姨姨,你别抻到了,赵奶奶你醒醒啊。”
柳寡妇一面着急一面不忘记撑伞,帮没穿雨衣的赵奶奶挡雨,不过还是有点雨浇到了老人的面上,赵奶奶勉强睁开眼,看着柳寡妇和越甜甜焦急的脸,以及那些说“洪水”的话,才终于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被苏栀背在背上,能够感受到苏栀咬牙坚持的力度,因为知道苏栀怀孕了,她挣扎着要从苏栀的背上下来。
赵奶奶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感到震撼,毕竟在很早之前她还对苏栀有偏见,因为苏栀婚前对她做出的恶作剧般的事情而对她印象不佳,自从越春寒和苏栀结婚,并且表现出对苏栀的好感以后他们两家也没怎么来往了。
赵奶奶知道苏栀和越春寒的小生活似乎过得很不错,她心里也很欣慰,不过确实是一直对于苏栀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因为苏栀她甚至在他们小两口婚后再没去后院一次。
但是现如今,就是这个她一直觉得称不上好,甚至总觉得她别有用心,伪善的苏栀,却能够冒着大雨在即将要发洪水的时候没忘记她,把她也背了出来,要救她。
赵奶奶踉踉跄跄的从苏栀背上下来,一抬眼就看到了苏栀面色的潮红,以及那急喘的模样,一低头看到她隆起的肚子,赵奶奶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从认识的老姐妹嘴里不止一次的听说了苏栀的名声,听说了她性格的温柔和待人接物的落落大方,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很惊讶。一开始她还觉得是老姐妹们被苏栀的假仁假义哄骗了,但多个人都这么说,也不免让她感到怀疑,难不成苏栀是真的转性了?
而现如今,看到苏栀这幅模样,赵奶奶才终于确定,苏栀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管是性格还是……
如果她只是假装出来的性格,遇到这种暴雨又马上会有洪水的危险情况,以苏栀原先那个自私自利的性格,怎么可能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她,就算是做戏也不太可能,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冒着自己危险的情况下救人,只为了巩固自己形象的,尤其还是在这种私下没人的情况下。
赵奶奶用浑浊的眼看着苏栀,知道她大着肚子还要来背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容易,看到苏栀面色的潮红,伸出手拍了拍苏栀的肩膀:“我能走,我自己能行。”
赵奶奶落在苏栀肩头上的手开始还有些僵硬,不太习惯,但拍了两下以后看着苏栀细白的脸庞和那担忧的眼神,她最后的那些t迟疑也就都消失不见了,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对苏栀的成见。
现在的苏栀和当初她所认识到的那个刁蛮任性,故意对她进行恶作剧,欺负她的苏栀真的就是完全的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果然还是喜欢现在的这个苏栀。
“栀栀——!”
刚好不远处,越春寒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他还没忘记他的栀栀现如今还大着肚子,别人的性命再重要,也不如他的栀栀重要。
第268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猛烈抻到了,苏栀的肚子还真的感觉动了两下,稍微的有些不太舒服。但她强压下这种状态,听到越春寒的呼唤声,她抬起了脸。
周围的雨势依旧是那么的大,噼里啪啦的雨点不住的打在人的身上,即使隔着一层雨衣,但那种冰凉的触感伴随着席卷而来的冷风,也让苏栀感觉浑身发颤。
她本来就是怕冷的人,幸好越春寒及时的走了过来,牵起了她的手,看着苏栀并不算好的脸色不住的询问她:“栀栀,你没事吧?”
苏栀缓慢的摇了摇头。
孱弱的赵奶奶被有眼力见的赵铁牛背在了背上,因为苏栀还大着肚子,所以没有办法把她背在背上,越春寒轻松的搂着苏栀的膝盖,把她公主抱在了怀里。
越春寒也没有想到苏栀竟然在这种时刻,居然还能惦记着前院的赵奶奶,明明他们自从婚后就没有什么来往,但想到苏栀的性格,越春寒也并不觉得很奇怪,他的栀栀一直都是这样善良的性格。
因为怕苏栀淋雨,越春寒伸出手把苏栀穿的雨衣帽檐往下压了压,抱着她快步朝着后山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忘记安抚她:“栀栀,就快到了,别着急。”
苏栀仰着脸被雨砸了两下,就顺势将脸趴在了越春寒的胸口,往他怀里缩了缩,伸出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帽檐,应了声:“嗯,好。”
周围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村民们被李二柱等人敲锣打鼓的催促声搞的极其慌乱,随便套了件雨衣就赶紧在他们的引领下往后山走,周围一切都乱糟糟的。
农村的土路被接连几天暴雨浇的完全没有了半点好模样,除非穿着水鞋才能趟过去,不然泥泞的连鞋子都不好轻易拔出来,走两步鞋底就全是粘土。
路面两侧的排水沟已经蓄满了水,甚至涌了上来,苏栀只稍微的一低头就能看到那已经到了脚面的积水。
果然已经情况很严重了,说不准下一刻洪水就会来,现如今果然得让村民们抓紧时间避难。
越春寒知道她的担忧,一边抱着她不停歇地往前走,一边开口:“栀栀你放心,我和二柱他们已经挨家挨户都让他们行动了,后山现在应该已经不少人了,陆陆续续的应该一会儿都能到齐。”
听到越春寒的这番话,苏栀才算是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有关洪水的事情一直在她心里积压让她心情凝重复杂,原著里轻飘飘文字叙述的几段话,放到真实的世界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场天灾,苏栀是真的想要尽可能的挽救村子里人的性命。
她把脸贴在越春寒的胸口躲避那些磅礴的雨滴,随着越春寒的快步动作,她能够隔着黑色的雨衣感知到越春寒胸口的剧烈起伏,和那心跳声。
苏栀仿佛一瞬间都能触碰到他温热的胸口,明明被冷风吹得有些发冷的身上被他搂在怀里紧抱,也多了几分暖意。
只不过……
她微微闭目,睫毛被雨打湿,不知道是之前真的因为背赵奶奶太用力,还是因为现在越春寒抱着她的一路颠簸,苏栀眉头紧蹙,忽地感觉到了一阵不适。
那股不适越来越强烈,从肚子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肚子忽地一阵钻心的疼,苏栀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了肚子,她咬住了牙才勉强没有泄露出声音来,只不过即使这样,也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趁着越春寒没注意的时候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的保持了点平静。
苏栀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可能不是很好,但还尚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内,因为现在情况比较危急,洪水马上就要来了,越春寒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苏栀不想麻烦越春寒,所以尽量的忍耐着,没有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