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鄙弃又讽刺。
但夏炎雳仿佛没看到般,主动与他攀谈起来,“三公子,有一事本王怎么都想不明白,你明知道我们身边有艮焰族的人,为何还要让霍庄主给我们下毒呢?你这不是多此一举浪费毒药吗?”
景骁‘哈哈’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啊!可我就是想给你们添点堵!”他笑容一收,阴冷又恶毒地瞪着夏炎雳,“想当初,你们是如何逼死我娘的?是你们让我们骨肉天人永隔的,我自然要你们体会一下被亲人所害的滋味!被外祖父亲手下毒,那滋味儿好受吗?如果不是你们有艮焰族人帮助,你们早死了!说到底,你们在霍勇德心中根本不算什么,可你却还傻乎乎的跑来替换他的孙子和外孙女,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夏炎雳抿唇不语。
见他沉默,景骁更是恶毒的狂笑,“夏炎雳,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掉的。等我拿你把艮焰族那对母子骗到手后,我会让霍勇德再来救你。到时,我要看着你们祖孙互相残杀……哈哈!”
夏炎雳双眸眯了眯。
他怎么可能给这烂人机会?
只不过,他现在得把人哄开心……
“三公子,你可不要乱来!我外公年事已高,经不起任何折磨,你千万别伤害他!只要你愿意放过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哈哈……哈哈……”看他哀求的样子,景骁仰头狂笑不止。
正在这时,数名黑衣人神色慌张的从石门跑进来。
其中一人急声禀道,“公子,外面着火了,火势蔓延,整个山头都烧起来了!”
“什么?!着火?!”景骁又震惊又不信。
“公子,是真的!”
夏炎雳忍不住问道,“那我表弟和表妹呢?他们有顺利出山吗?”
手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他们还能活着出去?”
闻言,夏炎雳‘啊’地一声软瘫在地,然后悲伤欲绝地哭喊了起来,“本王舍命救他们出去,没想到竟是白费一番苦心,还把本王性命也搭上了,悔啊……”
他一个大男人……
不,他堂堂钰王爷,平日里玩世不恭、骄傲不羁、不可一世……
却嗷得跟个废物似的!
不止黑衣人们满眼鄙弃,景骁看着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也露出了厌恶地表情。
今日之前,还真是高看这钰王了!
想到外面的火势,他冷哼了一声,朝石门奔去。
除了两个人留下看守夏炎雳外,其他人纷纷跟了去。
夏炎雳又嗷了一会儿,哭喊着后悔不该来此,等到嗓子嗷累了才逐渐收声。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那方石台下面。
换言之,他们现在处在山体中。
而这山体内有着新旧交错的凿痕,那些石壁上发黑的苔藓一看就有些年份了,说明这地方早就存在。只不过后来被景骁改造了一番,所以石门和通道都有新凿的痕迹。
他这间石洞有两扇石门,一扇通往上面,一扇通往下面。
随着烟雾从石门中飘散进来,他知道景骁带人去了顶上。只有那方石台被打开了,烟雾才会窜进来。
他看了看背靠石壁而坐的两名黑衣男子,突然苦着脸说道,“二位,若是出恭在身上,你们会不会嫌弃我?我知道这样不雅,但也不敢叫你们给我松绑,所以一会儿如果太臭的话,你们千万别打我。”
闻言,两名黑衣人男子瞬间黑了脸。
他要拉到身上……
二人对视着,都面露恶心。
毕竟他们要负责看守他,而且还要一直寸步不离地看着。他把屎拉到身上,那是他自己的他当然不嫌臭,可要他们一直闻他的屎臭,那谁受得了?
想起之前红姑和霍霖方便的地方,二人极有默契地将夏炎雳从地上抓了起来,然后合力将他提到了那间靠边的石洞中。
这里没点烛火,黑漆漆的不说,一股恶臭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
偏偏夏炎雳仿佛嗅觉失灵般,说道,“那我就站着开始了啊!”
两个黑衣人一听,赶忙抓住他手臂,怒道,“急什么?等我把你裤子脱了!”
他要拉在裤子里,那他们还有必要带他来这里吗?
可他被一根绳子从脖子捆到小腿,要脱裤子,就得先把绳子解开。
许是太受不了这里的味儿了,又许是太担心他拉在裤子里了,二人直接为他解开了绳子——
就在其中一人准备拉下他裤头时,夏炎雳猛地出手,一记带着内力的拳头狠狠地落在其中一人天灵盖上!
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在另一人的脸上,并趁着对方撞上石壁的瞬间扑上去,精准地捧住他的脸,然后狠狠一拧!
就这么两息的功夫,两个黑衣人连吃痛声都没机会发出便断了气。
夏炎雳不敢多留,快速跑出这间充当茅厕的石洞,回到先前的石洞中,朝另一扇石门奔去——
景骁带着手下回来时,在石洞中没发现他们三人,当即就变了脸。
等到手下在那间茅厕里发出惊喊声,他更是咒骂着往另一扇石门追去,“该死的!”
山体内有多少层石洞夏炎雳不清楚,但每一层都有一座旋转石梯,只不过每座梯子都在不同的方位,他每下一层都要摸黑去找石梯。
而景骁明显是熟悉这些石梯方位的,所以没一会儿便与他只隔了一层的距离……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女人的声音,“大哥,上面有动静!”
听到那声音,正倍感着急的夏炎雳立马扯开嗓门喊了起来,“玓儿!我在这里!”
追得正凶猛的景骁猛地刹住脚步。
身后举着火把的手下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失色地道,“公子,他们是如何找到洞穴入口的?”
火光照耀下,景骁脸色铁青得如同鬼魅附身,整个山都被烧起来了,他们想出去躲藏都不可能……
而景玓他们若是直冲上来,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就在他犹豫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时,只听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小,很明显,他们没有冲上来!
“退去山上!”他当机立断下令。
那石台周围被整理过,片草不生,火势是烧不到那里的!
只有退到顶上,把石台机关放下,就算景玓他们再厉害,也上不去!
而他们只需要等山上火势变小,就可以想办法逃离这座山……
……
再说夏炎雳这边,一看到景玓,便立马扑向她将她紧紧抱住,哭喊道,“玓儿……为夫好怕……”
景玓,“……”
她将他推开了一些,借着景炫手中的火把仔细地查看他,心想着,不会是受了什么虐待把他脑子伤到了吧?
想到这,她脸色有些失血,怒火瞬间攻心,准备去找景骁决一死战……
“玓儿,你们要再晚来一步,我就被他们捉回去了!”夏炎雳笑着在她唇上啄了啄。
“……”
看着他没正形的样子,不止景玓掉黑线,景炫也是一脸黑。
看这妹夫哭喊的样子,连他都以为他脑子坏了……
“行了!要亲热回去亲热!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当我瞎了吗?”他没好气的斥道。两个妹夫,就没一个他看得顺眼的!
但凡有一个正常点,他都不至于如此操心!
夏炎雳朝大舅哥看了一眼,有些不满地道,“我本来就受到不小惊吓,让玓儿哄哄我怎么了?”
景炫送了他一对白眼,然后选择无视他,望了一眼头顶,他对景玓说道,“他们不敢追下来,我们走吧。”
中间的位置还算正常,下去底部的时候,地上倒着不少断气的黑衣人。可以想象,景玓和景炫上去时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而他们出去时,所路过的地方都扑满了火药。
硫硝的味道浓得刺鼻,他们没有多留,最后通过一条石道出了山体。
夏炎雳亲自制作的火药,也亲自点燃了火药——
山体是密闭的,爆炸声很沉闷。
所有人都汇集到了安全地带,齐齐地望着那巍峨的高山。漫天的大火烧得天空如同红海,而当爆炸声响过之后,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天际传来,越发震耳欲聋。
山塌了。
塌得彻底。
第293章
告诉杜元然真相
前一刻还如同披着红被的山,顷刻间被沙尘笼罩,连那轮皎亮的明月都被吞噬了。
哼!
景玓冷冷地盯着,没有同情,只有解气。
她转身对夜迟瑟说道,“夜太子,虽然山塌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要让人仔细点,最好派人驻扎山周半月,他就是骸骨爬出来也要给他挫骨扬灰!”
夜太子唇角微微抽动。
这女人只会对自己认可的人有善心,对敌人,那真叫一个狠。
他庆幸,神坞国及时收了扩张疆土的野心,没有与大蜀国为敌,不然就他们夫妻俩那沆壑一气、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的狠劲儿,只怕怎么被灭国的都不知道……
茂腾山的动静很快传遍了京城以及周边城池,但由于此山并无人烟,传言也只说是地龙翻身才导致山塌地陷,对京城及周边城池的百姓来说,生活完全不受一丁点影响。
……
鹿鸣山庄。
红姑、霍霖与霍勇德团圆,祖孙仨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景玓和夏炎雳也是才知道,原来红姑和霍霖是一对,而且早就成亲了。
想到那个假红姑出现,说与夏炎雳定了娃娃亲的事,景玓就有点想笑。要不是她聪明,差点都着了对方的道了!
爷孙仨哭过后,红姑和霍霖先是走到夏炎雳面前,同跪下,磕头道,“多谢表哥舍命相救!”
接着又向在座的景玓、景炫、玫夭、夜迟瑟、明瑜分别拜谢。
霍勇德看着夏炎雳和景玓,老眼中全是泪光,“雳儿、玓儿,外公甚是惭愧……”
景玓上前扶着他,安慰道,“外公,你别自责。景骁耍的手段我是早就猜到了,而我们手中有解药,所以我才要你放手去做。再说了,景骁都跟炎雳承认了,他就是故意的,想以此离间你们的祖孙之情。你如果自责,那可真是着了他的道了。”
“可是……”霍勇德哽噎。
“没有可是,因为那是我要求的,外公是看在我有底气的份上才做的。如果我没有事先与外公交流,我相信外公绝对不会那样做。因为你如果真想利用炎雳,只会上赶着与他相认,而不是装作陌路人。”景玓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她就不要求他演那么一场戏了,结果把老人给整出心病来了。
这事,是她考虑不周。
夏炎雳走到霍勇德身侧,将他扶到椅子上,温声说道,“都过去了,大家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等夜太子与明瑜大婚后,外公和表弟、表妹可随我们回大蜀国。你们不用顾忌我的身世,即便某一天瞒不住了,我也不会吃亏。保护你们,我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霍勇德看了看红姑和霍霖。
小夫妻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同是向他点了点头。
霍勇德擦去眼角的湿润,这才笑着应道,“好,只要你们不嫌我们是累赘。”
景玓突然问道,“杜元然母子现在在哪?”
霍勇德赶紧回道,“在后院柴房!他们听说景骁尸骨无存后想逃走,被夜太子的人擒住了!”
景玓朝明瑜抬了抬下巴。
明瑜秒懂。
察觉到身旁某太子有黑脸的趋势,她没好气地嗔道,“我们是去让他难堪的,不是去跟他谈情说爱的,你要再这么小心眼,我可真生气了!”
夜迟瑟是不高兴,可她都这样说了,再加上某位大舅哥正‘虎视眈眈’的把他瞪着,他就是有气也发不出来。
只能看着她们离去。
……
景玓让人将杜元然带去了一间偏房。
看到她,杜元然一脸激动,同时也一脸悔意,“玓儿,是我对不住你,我早就知错了……”
“打住!”景玓厌恶地抬手,然后冷笑地问道,“杜元然,你仔仔细细好好生生的看一看,你确定我是你心中那个‘玓儿’吗?”
“……”杜元然不明所以,目光茫然地看着她。
景玓起身走到他面前,任他打量。
而她盯着他的双眼,看着他满眼的迷惑不解,实在忍不住耻笑,“杜元然,所谓的十年情分,不过如此。你所谓的喜欢,只是喜欢景玓身为侯府嫡女的身份,只是因为她倾心你愿意为你的前程铺砖引路。除此外,我实在看不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呵呵!”
一句‘喜欢她什么’让杜元然猛怔,仿佛才反应过来,然后用着惊恐的眼神瞪着她,激动道,“你不是玓儿!你究竟是何方妖怪?你把我的玓儿弄去哪了?”
景玓抱臂,笑看他的反应,“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分辨不出,你有什么资格说那句‘喜欢’?还你的玓儿,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杜元然脸色惨白如灰。
突然,他目光投向座上一动不动且面无表情地明瑜。在短暂怔愣之后,他激动地上前,小心翼翼且沙哑地问道,“玓儿,是你吗?”
明瑜淡淡地勾起唇角,“我是谁与你有何关系?”
她不是因为夜迟瑟的出现才厌弃这个男人。
而是在与他拜完天地后,她得知还有一顶喜轿也进了抚远将军府,她就开始悔恨自己的眼瞎了……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宣泄自己的恨意罢了。
后来在二十一世纪,她受先进科技和独立思想的影响,她发现自己恨错了人。她不该去恨杜元然,她真正应该恨的人是自己才对。
是自己单纯才会以为付出就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是自己单纯才会认为门当户对不重要,是自己单纯才会觉得杜元然会像家人一样将她捧在手心里……
想明白这些以后,她释然了,不再难受了,甚至回忆起那些过往她都没什么感觉了。
“玓儿,真的是你?”杜元然满眼是泪地看着她,他现在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每次见到他都是那么的凶悍,恨不得扒他皮喝他血一般,原来……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景玓!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来历不明,但钰王府和安启侯府却对她格外的亲近!
正在这时,门口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夜迟瑟阴沉着脸,到底还是压不住那股醋味儿,所以过来盯着。
明瑜一瞧他出现,就有些哭笑不得,赶紧起身朝他走过去。
是她自己过来的,夜迟瑟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将她搂进怀里,然后眸光冷冷地盯着杜元然,一字一字说道,“你不配!”
比起景玓之前对他的奚落和嘲讽,这简短的三个字可谓是杀伤力十足,像万箭穿心般刺向杜元然,让他捂着心口倒退。
“玓儿,不会的,你不会变心的……”看着被夜迟瑟抱在怀中的她,他还是不愿承认现实,“玓儿,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美好吗?你忘了我们……”
不等他说完,明瑜便推开夜迟瑟,厌恶至极地骂道,“你有什么脸提曾经?那些认识你的日子,简直就是我的耻辱!杜元然,你都看不到自己有多恶心吗?我那么的帮助你们母子,你们的食衣住行、你们的富贵生活,哪一样离得开我?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乱搞,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不说,还在我出嫁当日把人一同抬进府里,你问问你自己,你还是个人吗?是我太过善良和好骗,才让你忘了照镜子!”
“是!我是有错,不该与别的女人有染!可是他——”杜元然怒指着夜迟瑟,嫉妒得双眼发红,“他同样不会只属于你!”
明瑜‘呵呵’笑了起来,“你是仗着我对你的好朝三暮四,可他却为了我遣散后院。杜元然,你觉得你们能比吗?”
夜迟瑟伸手,又紧紧地搂住她腰肢,把霸道和独占欲展现到了极致。
杜元然早已被那句‘你不配’重伤,此刻再看他们如连体婴一般亲密,更是被刺激到失去理智,扭曲着脸扑向他们,“玓儿是我的!你不许碰她——”
然而,不等他挨着明瑜衣角边,夜迟瑟便搂着人闪身到一边。
杜元然不但扑了个空,还直接扑倒在门槛上。
“哼!”看着狼狈至极的他,夜迟瑟冷声道,“杜公子,你还真是痴心妄想!她现在不仅仅是本宫的女人,还是本宫孩子的娘。本宫允她来见你,只是为了告诉你实情,要你死得明明白白,可不是让你发癫做白日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