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如今,它静静地挂在那里,呈黑白色。
显然,是遗像。
我的脊背有凉意攀爬。
余鸣脸上的惊色收敛,渐渐露出喜色。
他一把抓过我的手。
“热的,是热的。橙橙,是你,你还在,你回来了!老婆……”余鸣将我拉了进去,抱在怀里,兴奋的声音渐次低沉,最后成为哽咽的泣音。
我从他的怀中探出头,看见,未关的门外,是漆黑的楼道,如同一个吃人的巨兽。
我不安地往余鸣怀里缩了缩,他的怀抱同他的手一样冰凉。
余鸣感受到,放开我,一手牵着我,一手去关门。
“橙橙,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今日的余鸣显得特别的啰嗦。
我收敛心绪,踮脚轻拍了余鸣的头:“老公,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明明就下楼扔个垃圾,怎的你就说我不见了?还摆上了遗照。”
我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照片。
余鸣显然不乐意,拂开我的手,在我头上狠揉了把:“胡说什么!那是你最喜欢的照片,你自己一直要挂在这里的。你不见了,我也没舍得收。”
我一愣。
定晴看去,果然,哪里有什么黑白遗照?明明是我25岁那年在海边拍的那张最喜欢的照片。
我蹙了蹙眉,难道刚刚真的看差了?
什么叫我不见了?
我真的只是下楼扔个垃圾的功夫啊。
我记得,我与余鸣结婚五年了,两人恩爱异常。
今天晚上,我在家做好饭等余鸣一起回来吃了。他说他累了,我独自下楼去扔垃圾。回来,就成这样了。
余鸣不等我多想,又在我头上揉了一把:“好了,老婆,别多想了。只要你回来就好。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我跟你说,这些年我一个人住,做饭的手艺可是有很大的进步,今天就让你好好尝一下。”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其实我不饿,我才吃饭。
这时,肚子却“咕噜”地叫了起来。
我一怔,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些疑惑,明明,我才吃了晚饭,不是吗?
我还记得吃的是余鸣最喜欢的红烧鱼,还有辣子鸡丁,余鸣吃不来辣,吃得满头大汗。
看着余鸣转身去厨房的身影,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2
余鸣手脚麻利,很快就做了两菜一汤出来: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炒青菜,还有一个丝瓜蛋汤。
我蹙了蹙眉。
余鸣给我挟了好多西红柿,要我多吃些,说我都瘦了。
我迟疑了一瞬,状似无意地问他,他不记得我不喜欢吃西红柿只喜欢吃鸡蛋了吗?
余鸣笑言,那是他记错了,他记得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西红柿。然后,他将一整盘西红柿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笑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光。
有汤汁残留在唇角,犹如血液。
偏生,余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含笑,还伸出舌尖轻轻地将那残留的汤汁舔舐干净。
如同一个吸血鬼。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冰凉。
其实,最不喜欢吃西红柿的,就是余鸣自己啊。
某种未知的恐惧让我不敢开口询问。
吃完饭,余鸣点燃了一支烟。
我的身上已经冒起了鸡皮疙瘩。
记忆中,余鸣从来没有抽过烟。因为我不喜欢烟的味道,他即使外出应酬回来,也会先洗漱,将身上的烟味散尽才接触我,更不会当着我的面在家里肆无忌惮的抽烟。
烟雾缭绕中,余鸣的脸扭曲而又怪异。
此刻,我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蓦地,我的眼神落到余鸣的手背上,那一刻,脑中的弦突然就断了。
他的手背上没有痣,没有那颗我嘴上嫌弃好多年实际上却并不介意的痣。
大概是我的目光过于直白,隔着烟雾,余鸣抬头冲我笑。
他的嘴咧得很大,露出森白的牙齿。
眼睛瞪大,像极了用东西将上下眼皮撑起来,诡异而又森然。
我的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