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间，秋千被高高扬起。

    很高很高。

    高到我能越过墙头，看见墙另一边的另一个余鸣在冲我笑。

    高到我几乎以为自己要飞出去。

    慌乱间，我回头冲余鸣喊：“余鸣，我怕。”

    我看见余鸣特温柔地看着我，一边用力地推着秋千，一边一字一句地问：“留下来，好不好？”

    我本能地摇头，死死地拽住秋千的绳子。

    恐惧让我泪流满面。

    秋千渐渐地慢了下来。

    余鸣叹息一声，将我搂住，为我细细地擦泪。

    傻姑娘，怎么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胆小？

    我垂着头不敢看他，死死地咬住唇，不让呜咽声逸出喉咙。

    余鸣摸摸我的脸，拉着我去懒人沙发上坐了，拉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本相册。

    全是我与他的照片。

    有我很熟悉的，25岁那年以及之前的照片。

    还有我很陌生的，我和他在各个旅游景点留下的照片。

    他说，这张是我们26岁的时候去九寨沟时拍的。

    这张是我们27岁时去海南拍的。

    还有这张，这张，是那年我与他闹脾气自己一个人跑去西藏，后面他追过去，两人和好后拍的。

    这张，是小宝宝出生时拍的全家福。

    头痛欲裂，记忆混乱而摇摆。

    似乎真的发生过，又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的手指拂过照片上孩子稚嫩的脸，余鸣笑意盎然的眉眼，以及我幸福的神情。

    心，软了软。

    余鸣握住我的手，急切地说，橙橙，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我垂眸。

    再抬眼时，满眼都是哀伤。

    我说，余鸣，可是我都不记得这些了。

    余鸣的神色渐次阴鸷，不过瞬息，又笑意吟吟。

    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想。就算真的想不起来，往后余生，还有很长。

    我错开目光，指着墙角一朵开得正盛的玫瑰，对他说，余鸣，那朵花开得真好。

    余鸣起身，说他去摘给我。

    走至一半，突然出现一只小狗。

    余鸣被绊了一下，他一脚就将小狗踢得老远，小狗嘴中发出呜呜的悲鸣。

    所有温柔的假象瞬间被撕开一条裂缝。

    我想起刚刚看到的，墙外的那个余鸣。

    我攥紧手，心中瞬间下了决定。

    6

    打开院门的刹那，我看见院外的余鸣笑意盈盈。

    再回头，望见院内的余鸣望着我的眸色沉沉，脸上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意。

    正犹豫间，院外的余鸣拽了我一把，我被拉出院子，门在身后关紧。

    “橙橙，你不要我了吗？”余鸣оазис神情委屈，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一如当年，他总是在惹我生气后，摆出这副神情，料定我会心软，会原谅。

    我盯着他手背虎口处的痣看了良久。

    余鸣察觉到，捏了捏我的脸：“昨晚上怎么就不见了呢？我想带你去的地方还没有走完呢。”我抬头，与他的笑脸对上。

    莫名，就热了眼眶。

    “还去吗？”他殷切地看着我。

    阳光下，这个余鸣年轻得过份，像是二十岁的他。

    我说好。

    余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摩托，载着我，一路风驰电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