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娘坐在床边,一双眼眸含泪看着自己,几次欲说还羞:
「辞君哥哥,当年的情意还作数吗……
「温娘不愿入宫为妃,可辞君哥哥又有了未婚妻,温娘心里实在不安。」
阿妩怎么配跟她比?
这五年里,自己寻遍各种借口,将他们的婚事一拖再拖,是希望她自己识相,自己收拾东西滚回大泽乡。
如果这次阿妩真的走了,那就是两件好事。
但阿妩不识相。
一年前她也赌气离家出走过,可装都装不像。
衣服不带,银钱不拿,路引也没。
成心演给自己看罢了。
也就祖母信以为真,心疼得睡不着觉,急得自己也要跟着下人出去找。
果然不必找,她装不下去,自己走回来了。
不知道去哪里淘气了,她的鞋袜和裙子都是湿的,还沾了不少泥。
自己正看书,实在懒得抬眼多看她一眼。
阿妩委委屈屈地说:
「孟辞君,今天阿妩离家出走了。」
所以呢?
她的事情自己从不在意。
就像从前出游,她兴冲冲指着一棵树,说只有这种叶子吹的哨子,大雁能听得懂。
见她一身乡野气,周遭同游的公子淑女就挤眉弄眼,吃吃地笑。
害自己丢尽了脸。
后来祖母问阿妩,怎么这么狼狈。
她说:
「阿妩不是故意弄脏裙子的。
「阿妩不知道王都的河那么长,饿着肚子走了好远也没找到家。」
不怪河长,怪她是蠢货。
大路不走,沿着河边走。
不过上次离家出走饿了肚子,这次该长记性了。
晚饭前,总会回来的。
「给她盛一碗放着吧。」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阿妩的那碗饭放到冒冷气了。
可她还是没有回来。
丫鬟没有眼力,要将饭收拾下去。
……
「收起来,等着晚上热一热。」
省的她这个麻烦精半夜回来,惊动祖母,又要人起火烧饭。
不知为何,孟辞君总是心不在焉。
平时一目十行的他。
怎么手上的书看了半日,还迟迟没有翻过一页。
门轻轻敲了两下。
孟辞君有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欣喜,却佯怒道:
「什么时辰了?你还知道回来?」
「……公子,是奴才。」
不是阿妩,是下人松烟,
「厨娘来问公子饿不饿,那饭要不要热一热。」
……
不热了,吃一碗冷饭冷死她算了。
「把饭并着小炉子,放书房外头吧。」
炉子送来时,外头淅淅沥沥下了雨。
连风也大了,吹得墙上灯影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