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铁水表面浮着蓝紫色氧化膜，像是泼了油的池塘倒映晚霞。

    老张头眯眼观察铁水流动性："成了！

    这波纹比厂里新到的生铁还漂亮！

    "模具装配到后半夜，虎口被扳手硌出紫红的印子。

    林秀芹从棉袄内袋掏出烤红薯，掰开时金黄的瓤冒着热气："食堂杜大娘偷偷给的，说给咱们技术人员补补。

    "红薯皮上的焦黑沾在她嘴角，像颗俏皮的黑痣。

    王主任突然打着手电筒进来，中山装外套着劳保棉大衣："怎么还在搞？

    保卫科说你们车间的电表走了二十个字！

    "他忽然瞥见改造好的模具，手电光柱在淬火面上来回扫动，"这是......用铸铁屑增韧？

    "试压成功的铃声响彻黎明。

    饼干模像银元般从出料口滑落，在铁皮箱里叮当作响。

    赵卫国抓起个模子往窗框上敲，《东方红》的旋律混着金属颤音在车间回荡。

    老张头捧着模子对光端详："瞧瞧这纹路，牡丹花的花瓣尖都能数清！

    "去食堂打早饭时，林秀芹把细粮票全换了糖三角。

    她鼻尖沾着面粉，红玻璃丝不知何时松了一根："陈师傅，杜大娘问能不能给食堂压个月饼模？

    要带五角星的那种。

    "晨光中她的影子斜斜映在墙上，两根麻花辫的投影恰似迎春花的枝桠。

    厂区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陈砚舟捧着饭盒往车间跑时，看见政工科的人正往宣传栏贴新大字报。

    红纸黑字在晨风中翻卷，隐约可见"技术革新不能偏离政治方向"的字样。

    王主任站在走廊暗处朝我打手势，玳瑁眼镜闪过一道微光。

    天车吊着新钢坯从头顶隆隆驶过，震落梁上的陈年积灰。

    赵卫国边咳边笑："得，这下连擦机床的棉纱都省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