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
槐蔻对陈默所说的“误解”深有体会。
折腾到半夜,
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中午了,卧室里开着空调,
凉爽惬意。
槐蔻在床上赖唧唧地趴了好一会,
才终于爬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快要没电关机了。
只有许青燃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大意是最近几天正好有京北的合作,所以先去京北了,等回来后再?去拜访周霓。
槐蔻没有多,
只是回了个嗯字,就收起手机。
尽管她?可?以看在许青燃这些年对她?的帮助上,与许青燃和解,
但两人心中都清楚,
一切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下了楼,槐蔻闻到一股熟悉的煎蛋香味,还掺杂着淡淡的红枣香甜。
她?笑了笑,
直奔厨房。
里?面?果然站着陈默,
一手举着手机在打电话,一手拿着锅铲给煎蛋翻了个面?。
槐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想要吓他一大跳。
走?近之后,
她?慢慢躬身,
蓄势待发之际,槐蔻忽然听见对面?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小叔后天……”
后面?的话得有点长?,槐蔻也没能听太清。
但她?听出了对面?的人,是孔柏林。
孔柏林在和陈默讨论陈广坚,
至于讨论什么……
槐蔻微微蹙起眉,下意识地靠近了几步,
想要听一下。
但下一刻,厨房里?就传来一道锋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槐蔻。
槐蔻一抬头,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眸。
眼睛的主人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和她?对视一眼后,陈默勾勾唇,对那头了句什么,便?挂断电话。
槐蔻见自己被发现了,便?也没有再?偷听的意思?,直接走?进?厨房里?,轻咳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一出卧室我就听见了。”
陈默一边熟练地将煎蛋放入碟子里?,一边淡淡道。
槐蔻想想自己这一路的狗狗祟祟,顿时有点尴尬。
看了看煎的恰到好处的蛋,槐蔻咽咽口水,转身跑去洗手间洗漱完,就赶紧坐到桌前。
面?前已经摆好了餐具和盘子,手边还放着一杯手打豆浆,当然,是红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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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蔻早就饿狠了,叉起一根煎烤肠,张大嘴就要朝嘴里?送。
不料,下一秒,槐蔻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啪嗒一下放下烤肠,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尤其是嘴唇,有点酸。
刚刚吃别的还好,但这根烤肠它吧……总是容易让人联想起特殊的形状。
某个让她?今早起床嘴巴疼的罪魁祸首。
对面?一直盯着她?的陈默眉头一皱,看着她?不停揉捏自己的脸部肌肉,才反应过来。
槐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陈默没忍住勾起了唇角,笑得坏极了。
笑够了,他也坐过来,帮槐蔻揉了揉腮帮。
他的手比槐蔻大,也更有力道,给她?按摩了几下,槐蔻便?感觉那种肌肉酸痛的感觉好多了。
她?一边吃着煎蛋,一边愤愤不平地看了陈默一眼。
真是不公平,明明他也……但是却一点事没有!
仿佛看出了槐蔻在想什么,陈默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槐蔻一边一吃饭,一边想着陈默刚刚在厨房打的那个电话。
犹豫一下,她?抬起眼,假作不经意间地开了口。
“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呢?”
陈默没有回到对面?,把盘子扒拉过来吃了一口,随口道:“柏林。”
“没事吧?”槐蔻放下筷子,顺嘴问:“怎么听着他挺着急的样?子。”
“没什么事,就是我小叔要回来了,他和我一声。”
陈默随口着,意识到什么,还解释了一句,“就是陈响他爸。”
槐蔻自然知道是谁,她?垂下眸去,没有再?多问。
看来陈广坚回川海,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
她?不能追问,以免陈默起了疑心。
这个男人t?太可?怕了,槐蔻不敢太过分。
“我好像还没见过他,他一直在哪里??”
最终,槐蔻只是像个普通的女朋友一样?,好奇地问了一句。
“在国外,”陈默没有起疑,只是:“他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国外疗养,一般都是过年才回来,你没见过很正常。”
槐蔻听他着他小叔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外露。
谈不上多期待,也谈不上什么抵触,只是很无所谓。
好像他小叔回不回来,对他没什么区别一样?。
这让槐蔻不禁有点愣神。
吃完饭,槐蔻和陈默各奔东西,一个回去上学,一个继续去训练。
将槐蔻送到学校门口,陈默看着她?走?出去两步,忽得又将人叫了回来。
槐蔻疑惑地扭头看他。
陈默静静看着她?,开口道:“那家高?中开学的时间是七月份,基本?上今年的高?考成绩一出,复读生就要准备入学了。”
槐蔻听着他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抿抿唇,没有出声。
“手续你不用操心,但是这个,”陈默抬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心脏位置,“只能靠你自己了。”
槐蔻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
她?垂下眸去,呼出一口气道:“默哥,我似乎从没和你过我要复读,你怎么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
陈默溢出一声笑,挑起一边眉。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一下。”
逗弄完她?,陈默又恢复了神色,嘱咐了一句,便?径自离开了。
槐蔻早就发现,陈默这人平时还是那个冷傲的小阎王,该分别的时候,很少?与她?腻腻歪歪,走?的时候也从不一步三回头,迈着长?腿离开得格外潇洒,绝不犹豫。
但,每次要见面?的时候,陈默总是能用最快的时间赶到,每次都比槐蔻早到很久,静静地等待着她?。
槐蔻也摸不清这个人,摇摇头,朝学校里?走?去。
一进?寝室,槐蔻屁股还没挨到椅子,陈默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忘记告诉你了,江篱今天回来。”
她?一愣,算算日子,江篱也去京北出差一个月,是该回来了。
本?来前一周就要回来的,但听有什么明星开演唱会,把她?请去编舞了。
槐蔻问陈默用不用去接。
陈默过了片刻才回复不用,有她?的同事。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槐蔻才接到江篱的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槐蔻自然答应了。
出门前,她?正挑着衣服,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好似土匪进?村。
槐蔻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一扭头,正对上赵意欢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虽然知道赵意欢脾气火爆,但这么生气的样?子也是少?见。
槐蔻擦掉自己手抖化歪了的眉笔,开口问道:“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赵意欢没好气地坐到她?身边,抱怨道:“我刚刚跟钱川出去,猜猜碰到谁了?”
“谁?”槐蔻好奇地问。
“宋清茉她?妈。”
赵意翻了个白眼道:“真是醉了,我今天就不该出门,撞上她?简直影响我一整天的好心情。”
听到她?宋秋枝,槐蔻也蹙起眉,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意欢连珠炮似得,开口:“我在奥城那边碰上的她?,正挎着个男人的胳膊买衣服呢,你是没见两人那个黏糊劲啊,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她?妈对个男人都能喜笑颜开,怎么面?对自己亲闺女,反倒跟个神经病一样?!”
她?愤愤不平地替宋清茉抱怨着,“这要是宋清茉看见了,还不够伤心的呢!”
“就为了这事?”槐蔻狐疑地问。
可?不是她?冷漠,实?在是这点事和宋秋枝那些壮举一比,都算不上什么。
“哪能呀?我可?打听出来了,那男人是宋秋枝她?亲爹!”
赵意欢铿锵有力地话一出,槐蔻也愣了一下。
看着槐蔻满脸的错愕,赵意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盟军,赶紧道:“听她?亲爹早就回来了,一回来没两天就和那个疯女人又搞到了一起,自己亲闺女倒是不闻不问。”
“这也就算了,这种人渣能躲远点也是好事,但是!”
赵意欢的声调猛地拔高?,愤怒道:“你知道吗?宋清茉差点被她?亲爹卖了!”
这下饶是对宋清茉她?们家的事已经免疫了的槐蔻,也愣住了。
她?张开嘴,啊了一声。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她?爹为了三万块钱,要把她?卖给这附近一个男疯子,叫什么来着……”
赵意欢锤锤脑袋,冥思?苦想起来。
半晌,她?一砸桌子,脱口而出,“叫李拐子。”
听到这个名字,槐蔻总觉得有几分耳熟。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在记忆深处翻了出来。
是她?刚来这里?没多久,姑姥姥跟她?过的,当时周霓听了,还感叹了好一阵子。
好像是李拐子以前还挺风光一个人,长?得一表人才,还是个研究生,可?是但自从女儿意外去世之后,自己不仅缺了条腿,还一下子变疯了。
平时都还挺正常,就是不能看见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能听到女儿之类的字眼,不然分分钟发癔症,上去抱着小女孩不撒手,尖叫大哭大骂都是轻的,让这片有闺女的人家晚上都不敢放女儿一个人出门。
这两年经过治疗,已经慢慢好多了,在这之前,男人可?疯多了。
槐蔻把这些传言一五一十地告诉赵意欢。
赵意欢有些迟疑地问:“那要这么,是不是宋清茉真被买过去了能过的更好,起码听着这李拐子还挺爱孩子的,不像这两个神经病爹妈。”
槐蔻却摇摇头,提醒道:“他终究是心理出了问题,精神分裂了,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的。”
听前些年刚发病的时候,也是李拐子疯得最严重的时候,他只要出门上街看见十几岁的女孩,尤其是落了单的小女孩,李拐子就会直接扑上去,将小女孩直接掳走?。
他疯起来没轻没重的,也不管有没有把孩子弄伤,带回家后就会小女孩关进?密闭的房间里?,死活不肯放出来。
小女孩的吃喝拉撒都要在那一间屋子里?进?行,甚至还要忍受李拐子发起病来之后的偏执与病态。
“我听我姑姥姥,他有一回发了病之后,差点把那个小女孩活生生掐死,幸好被救下来了。”
赵意欢听得瞠目结舌,忙追问:“为什么啊,他不是喜欢女儿吗?”
槐蔻也没了再?化妆的心思?,低声道:“应该就是不想再?感受一次失去女儿的痛苦,才会干脆把她?掐死,觉得这样?就能永远留住了吧。”
赵意欢嘶了一声,连连摸胳膊,“这大夏天的,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唉,这心病可?难治,人一旦有了心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从此?都成不了正常人了。”
她?难得文绉绉地感叹了一句。
槐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得没由来想到了陈默。
她?忍不住开口道:“也不一定,也有人会变好的。”
赵意欢没明白她?的意思?,只自顾自地问:“那要这么,是不是这一片的人,都知道李拐子的事?”
槐蔻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我靠!”
赵意欢鄙夷地撇撇嘴,骂道:“宋清茉她?爹妈可?真他妈不是东西啊,就这种人,还要把宋清茉卖给他,岂不是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他折磨死啊!”
越赵意欢就越生气,在寝室里?来回转了几圈,压不住怒火的模样?。
“你宋清茉她?妈本?来好不容易硬气一回跟那个男的离了,带着宋清茉跑了,结果陈默他爸一死,被人家两句话就哄好了,转眼就又和那个男的纠缠上了,连宋清茉都不管了。”
“陈默他爸在的时候,他不敢露面?,人一死,这男的比谁跑出来的都快,不就是觉得陈默治不了他嘛。”
赵意欢义愤填膺地冷哼了一声。
关于宋清茉亲生父亲的事,槐蔻也不大了解,只依稀知道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但依旧把宋秋枝哄得五迷三道,甚至不惜为了留住那个人渣,答应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真是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