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那片盐碱地。
"他突然开口,煤油灯芯啪地爆出灯花。
女人缝补的动作顿了顿,针尖在发间抿了抿:"那地方连茅草都不长......""县农技站新到的地膜,能保墒压碱。
"陈建国展开揉皱的图纸,上面画着奇怪的拱形结构,"咱们种反季黄瓜,赶在春节上市。
"他指着日历上画红圈的日子,"腊月二十五,县供销社鲜菜柜台能卖到八毛一斤。
"张翠芬望着丈夫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新婚时他念《艳阳天》的样子。
那时的读书声清亮如溪水,不像现在这般沙哑,却莫名让人心安。
她摸出枕套里的识字课本,封皮上"张翠芬"三个字还是丈夫上个月教的。
鸡叫头遍时,陈建国摸黑来到盐碱地。
月光下白茫茫的盐霜泛着冷光,他蹲身抓把土放进玻璃瓶——这是准备寄给省农科所检测的。
远处忽然传来窸窣响动,七八个黑影正在刨挖什么。
"谁?!
"陈建国厉喝一声,手电筒光柱扫过去。
村西头刘寡妇和她三个半大孩子僵在原地,脚边竹筐里装满灰白色土块。
陈建国心头一紧,那是他特意标记的高岭土采样区。
"西哥......"刘寡妇嗫嚅着扯紧补丁摞补丁的衣襟,"娃他爹的肺痨......"陈建国看着女人开裂的手掌,想起前世刘家三个孩子因偷生产队的粮被游街的惨状。
他弯腰捧起筐里的黏土:"明天让大壮来砖窑上工,管饭,一天五毛工钱。
"手电筒光掠过孩子们惊喜的脸,最小的丫头还裹着露脚趾的棉鞋。
晨雾未散时,砖窑己热火朝天。
陈建国把高岭土样品分装进二十个布袋,这是要托周先生带回香港检测的。
赵铁柱带着青壮们在新建的耐火窑里码坯,新砌的烟囱冒着青烟,在湛蓝的天幕上划出袅袅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