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度打开,秦玄缃和贺野结伴进来,顿时带入一阵冷冽的空气。
还有几个轮廓在他们身后勾勒而出,屋里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陆蔓音也安下心来,和兰奕薇就近找了地方坐下。
秦玄缃还是那副样子,几年来似乎没什么变化,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比起小提琴手更像个严谨过度的医生。
事实上,秦家也的确是在医药行业建树颇丰。
他身后的贺野更是一入坐就紧盯着薛鹤鸣不放,入伍几年,目光中的狼性更重。
最后姗姗来迟的女人穿着干练的套装,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主位,盯着薛鹤鸣眉头紧皱。
“薛二少,我们朋友之间的聚会,好像没有邀请你吧?”
薛鹤鸣勾起嘴角,眼中没有笑意:“朋友都是交出来的,让我蹭顿饭也不要紧吧?”
“饭是不要紧,可是我们当中有人不想看到你,希望薛二少不要明知道自己讨人嫌还硬赖在这里不放。”
孙羽梦说话夹枪带棒,毫不客气,看得另外几个人冷汗都掉了下来。
“我也不想打扰大家吃饭的兴致,我来只是想带走我女朋友而已。”
有几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恬不知耻。”秦玄缃冷着脸评价了一句。
陆蔓音长长地呼出口气,闭了闭眼,拽着兰奕薇的手松开了:“我去下卫生间。”
薛鹤鸣立刻就想跟上,却被一旁的贺野一把按回了座位。
“二少不是想交朋友吗,我们这有一个算一个,都等着跟二少‘交个朋友’来着。”
……
离开那道门后,空气骤然清新不少。
陆蔓音在水池旁洗了把手,有些犹豫地往回走,拿不准是不是要回到包间。
原本期待着的朋友间的聚会,就这样被搅合了。
老实说,她根本不知道薛鹤鸣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着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只是让陆蔓音觉得莫名其妙而已。
桑澜呢?为什么没看着他?
行过几步,回到了那条长廊上,她的步伐却忽然停住了。
这个古香古色的庭院中,栽着银杏的树下,一身白衣的青年手中托着件西装外套,正拈着片银杏叶与人道别。
比反应更快涌出的,是滚烫的泪水。
第二十二章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许是穿着红裙的女人静静垂泪的画面太过引人注目,温和地送走了面前的妇人后,白衣的青年有些蹒跚地走了过来。
陆蔓音含着泪眼,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的套装正式,一尘不染,交领马甲掐出了腰身的弧线,只有衣领上一枚漆黑的十字架格外引人注目。
陆蔓音仓皇低头,却又看到了男人手腕上那串修身养性的蜜色佛珠,眼泪更甚。
回忆中,薛矜月曾经无奈地告诉过她,自己可能没有办法一直和她一起弹琴。
薛家的家业还需要他把持,任性的弟弟也需要他的照顾。
而陆蔓音认真地思考之后,第二天带去了一串佛珠,放在他的手上。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继续弹琴了,就戴着这个。你戴着它我就知道了。”
——弹琴的人,手腕是不能有累赘的。
挺好的,这代表……他早就放下了吧。
不,不仅如此。
他的语气那么陌生,明明是已经,不记得她了……
“好了,别哭了,受什么委屈了可以跟我说,不要光是对着我掉眼泪,可怜兮兮的。”
青年叹了口气,脸上带着苍白的病容,和纯白衬衫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哪边颜色更深。
他轻轻托起了陆蔓音的脸,拿着绢丝的手帕拭走了恼人的泪珠。
陆蔓音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脸上的触感如此陌生,在她都快要忘记薛矜月的模样时,为什么这个人又这么不经意地出现,给她擦掉本该干去的眼泪呢。
不能停下,不能再看了,你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蔓音重重闭上了眼,而后倒退一步,毅然摆脱了薛矜月的手。
“抱歉,我只是……眼睛里进东西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