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丈夫的小青梅遭遇意外，左眼失明。他逼我捐出视网膜救她。

    「苒白和你不一样，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就这样成为瞎子呢。你放心，我会亲自做手术，不会让你疼的。」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

    可丈夫为了逼我同意，不惜开车撞我。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里。

    小青梅左眼缠着纱布，哭哭啼啼朝我道谢。

    「姐姐，只要你同意做手术，以后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丈夫搂紧她，轻蔑一笑。

    「报答?这是她该做的。只是捐个视网膜，又不会死，真不知道非要逃跑干什么。」

    可他不知道，五年前我为了救他，已经瞎了一只眼。

    ......

    医生为我处理伤口离开后，病房里只能听到桑苒白隐隐的啜泣声。

    「姐姐，还好你的伤势不重。若是你真的因为我出了什么事，那我真的要内疚死啊。」

    「医生说只是腿骨折而已，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俞景川安抚着低头哭泣的女人，看向我时，眼神却泛着寒光。

    「纪宁安，你非要把事情闹大是不是。就让你捐个视网膜，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还要逃跑。我看这腿断了也是你咎由自取！」

    左腿上缠着的纱布渗出鲜红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可我却感觉不到痛意，只觉得气血上涌，悲哀混杂着怒意席卷心脏的每一处。

    为什么，我会被自己的丈夫害成这样......

    三天前，得知桑苒白出车祸后，俞景川慌得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急匆匆奔到医院。

    半夜他回来时，叫醒了我。

    说桑苒白的左眼失明，让我捐献视网膜。

    语气很是平淡，就好像只是让我捐个不用的化妆品一样。

    我惊得半天没说话，然后果断拒绝。

    别说我根本不会捐，况且，我早已经瞎了一只眼。

    如今在我左眼眶上的，只是个足以以假乱真的义眼。没有血肉，没有温度。

    看到我摇头，俞景川指着鼻子骂我自私，说尽难听话。那晚我们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谁也没有低头。

    后来我想要独自冷静下，就准备回爸妈家住几天。

    得知消息的俞景川却像疯了般，直接开车撞向我。

    那一刻，比身体更痛的，是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可以为桑苒白做到这个地步，那我呢，又算什么。

    见我怔怔望着受伤的腿出神，俞景川缓和了几分语气。

    「宁安，是我冲动了才会不小心伤害你，但我这也是太着急了啊。」

    「我给你找了护工，这两天她会好好照顾你，等外伤恢复，我会给你亲自做摘除视网膜的手术，保证一点都不疼。」

    「而且你只是失去一只眼睛啊，又不是完全瞎掉。我发誓，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几乎不敢相信，蓦地瞪大双眼。

    「只是?那桑苒白呢，她也只是左眼失明啊，又为什么偏偏让我去捐献！俞景川，你有半分为我考虑过么?！」

    见状，俞景川眼底那丝不舍彻底消失，满脸怒容瞪着我。

    「那你能和冉白相提并论吗?！我都娶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就这点小事你非要在这闹什么东西啊！」

    「那难道让我去捐?别忘了纪宁安，当初我可是因为你瞎了一次，要不是好心人给我捐了视网膜，你一辈子都得给我赎罪！」

    揪住床单的手陡然松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他说错了。

    我早已经为他赎过罪。

    三年前的夏天，得知俞景川又和桑苒白偷偷见面后，我气不过跑回了娘家。

    俞景川在赶来见我的路上遭遇车祸，左眼受伤。

    得知他可能因为这次意外再也做不了手术后，俞景川几度崩溃，甚至扬言要自杀。

    悲痛万分的我最终决定捐献视网膜给他，帮助他继续完成眼科医生的梦想。

    我不是没害怕过，可那时的我只想心爱的人别再那么难过。

    后因医院有对捐赠者的保护原则，我也至今没对俞景川说出当年的真相。

    而他似乎也没发现我的一只眼睛，早就成了义眼。

    然而，亲手被我捡回希望的俞景川，如今却试图把我推进深渊。

    我任由眼泪滑落，木然看着眼前的男人。

    「可我又不欠她桑苒白的，凭什么让我捐。俞景川，我才是你妻子啊，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只是朋友，为了朋友让妻子捐视网膜，谁信啊！」

    男人蹭地一下站起身，面色一黑。

    「纪宁安，你踏马在胡扯什么东西！」

    我苦笑出声。

    「俞景川，当年给你捐视网膜的人是我。你还想让我再失去另一只眼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