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听见林妍的名字,江舒年表情冷了一瞬。
“林妍给你打的电话?她怎么知道孩子出事的?”
婆婆一颗心都偏向林妍,只忙着报复我。
根本顾不上回应他的话。
“你别管这些,这贱人今天就赶出去!”
“舒年,你听妈一句,她在一天,江家就没有好日子过!”
“现在看,孩子天生脑瘤,说不准就是报应啊!”
手里的死亡证明被江舒年死死捏住。
用力到指节都在泛白。
慌乱间,林妍再次打来电话。
江舒年脸上却没了往日的惊喜。
只剩下冷漠。
“舒年?你没事吧?我看网上说张梦姐找了记者要曝光你,她也真是太胡闹了,孩子出事又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怪在你头上?”
“算了,同样是女人,我也理解她,刚刚失去孩子,你还要离婚,她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都怪我,要是我不过生日就好了......”
若是从前,江舒年肯定会忙着安慰她。
可现在,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句话。
沉默许久,他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孩子出事了?”
像是没想到他会怀疑自己。
林妍紧张的声音都有些磕磕巴巴。
“你手机上有几条消息,是你同事发来的,我以为是张梦姐又找你,就随手划掉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舒年,你别难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等孩子的葬礼办完,你们就离婚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江舒年这次却没答应她。
看着通话的页面。
他忽然冷笑起来。
我捂着脸上前,冷冷地瞥了婆婆一眼。
“我害死的?你敢不敢问问你儿子,你孙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忙着在外面约会,还不让医院里的其他人给我儿子手术,嫁给他才是我的报应!”
“不用你们说,葬礼结束我也会离婚!”
婆婆没想到这个答应。
反应过来,急忙拉着江舒年的衣袖质问。
江舒年精神几近崩溃。
周围拍摄的镜头压垮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抛下婆婆,跌跌撞撞冲去了太平间。
一路上又哭又笑。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疯狂的声音。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进去。
太平间的冷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割裂了消毒水的气味:
张梦,你为了骗我,还让儿子躺在这跟你一起演戏是吗?
我望着他西装上未干的香槟渍。
林妍的香水味混着海腥气在病房里弥漫。
他显然已经崩溃,我也不屑再跟他解释。
窗外的霓虹将他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鬼魅,像极了前世举着火把的恶魔。我抓起枕边染血的儿童手表,金属棱角刺进掌心:
“江舒年,你儿子等了你七小时。
江舒年跪在003号冰柜前,手指在钢制抽屉上刮出刺耳鸣叫。
孩子的脸从霜雾中浮现,睫毛凝着冰晶。
嘴角还留着呕吐后的血痂。
这不是...不可能...
他扯开裹尸袋的动作像在撕自己的皮肉。
听诊器按在青紫的胸口疯狂游走。
可他期待的儿子的心跳声,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一遍遍呼喊着儿子的小名。
但那道稚嫩喊着“爸爸”的声音,却再也无法响起。
我站在旁边,看白炽灯在他头顶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冰柜缝隙渗出的寒雾爬上他鬓角,将三十岁的黑发染出苍老的灰。
恍惚间,像是一夜白头。
当他颤抖着去阖孩子半睁的眼睑,我轻声说:
这次你没机会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