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追,怕她更讨厌自己。
春去秋来,自此之后女人身后开始多了一道影子。
当年动不动会无故消失了无音讯的男人,开始事无巨细交代。
她也懒得追究自己手机号怎么泄露的,反正这男人手眼通天也不是一两天了。
他不厌其烦,她烦得要命。
最后所有社交软件一概拉黑,第二天一早,门口塞纸条。
温迎:“……”
每周的礼物也没有间断过,从日用品到奢侈品,从奢侈品到出行工具……要不是古镇太小,没有大江湖海,她可能会拥有人生第一艘游艇。
给什么礼物,她丢回去什么礼物。
阿提查乐呵呵的也不生气,还怪自己说是,没送到心坎上。
然后换着花样继续。
“啊啊啊啊!!”
“有病啊,分手几年了都!还小三呢,自己在曼城小孩估计都不知道生几个了!”
神经病!
温迎知道自己心软,所以她尽量避免跟难缠的男人接触。
但很难躲,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有时候就跟通天眼了一样,连遇到蛮横不讲理的顾客找事儿,他都能出现保护她。
也想过搬家,可他租了一栋楼,她除非搬出这个古镇,否则一时半会儿真没有合适的新居。
晚饭前,家里小猫送去宠物店洗澡,家里只有女人一人,阿提查装了好几天的谦谦公子着实有点憋不住,堂而皇之闯进来。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疯了?”
彪悍高壮的雄性堵在门口,她跑不掉躲不开,整一死局。
“你老公呢?”男人环顾四周,总感觉哪里有点怪:“跟孩子出去了吗?”
温迎眼皮猛跳:“哦,他带女儿去游乐场,有事儿?”
还没等对方开口,“我们小老百姓怕帮不了署长先生什么忙,请回吧。”
阿提查扯开嘴角,笑得宠溺:“我在泰兰升官你也知道了啊,这么关注我。”
女人唇角抿紧,“关注国际新闻而已。说起来你们赌场今年合法化了,推荐几家?我老公是老师有暑假,我们全家准备去泰兰旅游几天。”
男人笑容僵在脸上。
她表情思索,自顾自又说:“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十八禁成人项目,我不想我老公看这种东西。”
“哦对了……”说着说着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听说你们那儿有些助孕的保健品挺不错,你要是了解也可以推荐,啊!——”
单手抱起一口一个离不开老公的女人,径直踹上门,走进卧室,将她压在身下。
脸彻彻底底阴沉下来。
“怀不上,嗯?”大掌扯开她衣领,双手摁住她反抗的胳膊,压在头顶,狠狠冷嗤:“保健品都是骗人的。怀不上是你老公不行,所以你得——”
“换个人试试。”
正值初夏,粗暴力道‘撕拉’一声,女人胸口泛凉。
五年孤寡的壮年男人,眼睛腾地红了。
“阿提查!你不能碰我!”温迎哭喊,喉音颤抖:“你这是……这是强奸……”
男人动作停下。
女人趁机蜷缩抱紧自己,小脸儿蒙在双臂,哭得可怜,肩膀瑟缩,呜咽不止。
妈的。
妈的!
阿提查烦躁捶击床,脏话不止。
他就是吓吓她,真强行做了什么,他还追个屁追,这辈子都没戏,那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
沉默半晌,他单膝跪在床上,凑近那埋头不理人的女人耳边,低声诱哄:“我就是不想听你老说你老公——操!”
骂完赶紧又解释:“我没冲你发脾气啊,也不乱来,我保证!”
早年间的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全没了,他憋着劲儿,想让她打打自己出出气,可人就是不搭理。
他真是完蛋了,在外有多威风,如今在她面前就有多胆怯自卑笨手笨脚,语无伦次道:“不是,你老公到底什么样?老师很了不起吗?次次说个没完。”
“不说他难不成说你吗!”温迎打着哭嗝,忍无可忍。
“那你说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里你不熟悉?”男人一激就爆,“妈的,老子哪里不如他!”扯开衣扣,健硕的块垒腹肌性感无比,说话时候腰肌的动静一路延进小腹。
“比我有钱还是比我有权?二胎都让你怀不了,精子都是个劣等,算什么男人!”
女人表情呆若木鸡。
温迎今年二十九岁,阿提查大她六岁,就是三十五。
还能幼稚到口不择言是吗?
直愣愣跟他对视,她默默擤鼻涕,看神经病一样看他:“那我跟阿娅,谁更带劲?”
“你。”阿提查想都没想,张口就来:“更何况,老子一没碰过她,二没娶了她。”
没娶?!
温迎脑袋嗡嗡的,抽噎着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后耳边传来——
“再说了,她没你翘。”
“……”
“滚出去!”
……
……
阿提查黏人的功夫实在太难招架。
她找郑老师帮帮忙,假装自己老公,假如需要有孩子客串,就借一下他家小外甥女。
上次跟他说开了,两人还是朋友。
郑邺城是土生土长的三河镇人,也是晋北大学研究生,现在在三河高中教物理,跟她同龄。
单从长相来说,颜值很正。
浓眉长眸,高挺鼻梁,唇瓣不薄不厚,标准的三庭五眼中式帅哥。
说起来也怪,这样的条件长相,他居然单身到三十岁。
为了躲避阿提查,温迎主动约郑邺城晚上见面。
……
不想暗地里让人找女人行踪,但阿提查所有联系方式被拉黑,几个小时等不到人回家,本来就岌岌可危要爆发的占有欲快失控了。
咬牙切齿,男人一再隐忍,把电话号码丢给下属,示意免提拨通。
下属战战兢兢拨通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终于接通。
阿提查没说话,但下属一开口询问,也就知道是谁派来的。
温迎好像正在忙着,呼吸急促,喉音偶尔溢出变调的低吟,听力极佳的男人还听到似有若无的……闷哼。
她跟别的男人在一块!
阿提查整个人凝在黑影中,周身旋起风暴,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好半天,女人才抽空回了句:“没事先挂了。”
……
靠在器械上大喘息,温迎觉得自己练的差不多:“走呗,我请你吃饭。”
愣怔两秒,郑邺城漆黑眸子在她手机上打转:“刚才……我们弄出的动静好像,有点过头了……”
电话不是视频,光听声音,着实暧昧。
温迎面容俏丽,神态故作不解:“撸铁而已,郑老师不要那么严肃嘛。”
她就是故意的。
忽悠郑邺城小小演一把。
真真假假,过头不过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
你要和我一样痛苦,才算道歉。
你比我更痛苦,才能原谅。
阿提查x温迎:奇洛李维斯的回信(三)
白日晴朗,到了夜里三河镇又开始下雨。
郑邺城对温迎一直有好感,无奈佳人无情,他有想过为什么。
一个大城市来的外地单身女孩,来这样一座古老小镇开不赚钱的工作室。
寻求避世的到底是镇子,还是她?
但他并没有问过,谁没有故事呢。
……
两人没去餐厅,而是找了家清吧听歌喝酒。
酒过三巡,推杯换盏,郑邺城看着跟五年前来时变化很大的女人,眼神有些恍然。
“晚上电话那头的人……跟你什么关系?”
闻言,女人头搁在左手上,嗓音漫漫:“我要是说没关系,你信吗?”
男人没说话,显然不信。
“OK,我坦白。”温迎笑笑,喝了几杯酒,眸中缱绻别样柔光,跟他碰杯:“前男友,前夫哥,前初恋。”
她用了三个‘前’,杯中酒液摇晃。
“他不是华国人,国语都不会几句……”也不知道郑邺城在喃喃什么,只是忽然面前一黑,他靠得极近,盯住她精致的容颜。
“你来三河镇,拒绝所有对你示好的男性,是因为你心里有个人。”
“是他吗?”
四目相对,温迎上挑的嘴角渐渐拉平。
郑邺城又问:“五年,也忘不掉吗。”
忘……
温迎是从来不去回忆。
爱与恨不能抵消。
最难熬的那两年,甚至想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可是没用的,就算如此,她也会觉得,他眼睛好迷人。
女人不躲不闪,勾挑的眼线衬着眼型动情,“谁知道呢。”
郑邺城脸微红,“那,试试我?”
他低头,朝着她唇瓣俯去,情难自禁:“迎迎,试试我。”
只差几毫米,温迎竖起手指,用动作隔绝两人。
“郑老师,你喝醉了。”
“不如我一会儿唱歌给你听?醒醒酒。”
她声音很轻,气若幽兰,眼底却坚韧疏远。
在外人眼里,两人氛围暧昧,看姿势,如同在接吻。
门口站了很久的阿提查,缓缓走来,和温迎之间隔着酒台。
此刻台上歌手休息,周围零散客人也只是轻声聊天。
‘啪哒、啪哒’黑色皮鞋在地面上发出突兀声响。
头顶出现一道阴影,女人才懒洋洋抬头。
“这是你藏了那么久的老公?”
阿提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语气轻柔,但格外阴恻的感觉。
荣华血戮堆砌出来的上位者,骨子里的薄凉彻底无法掩盖。
“……我是。你哪位?”郑邺城拧眉,他直觉这个男人异常危险,侧身挡在女人面前。
“你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吗?”抵触的语气,一字一句像利刃,刺进他的心脏,她挽住郑邺城胳膊:“我们回去吧。”
可刚起身,人还没动,她手腕被阿提查一把拉住,男人狭长双眸锋利:“不介绍一下?我们关系你老公还不知道吧。”
温迎回头,强忍耐心,眼眶却渐渐温热:“我们早没关系了。”
“是吗。”他不咸不淡,径直看向郑邺城,忽然笑道:“你好先生,你太太睡了我五年,我需要她负责,你不介意吧?”
“……”
“阿提查!你闭嘴!”女人低喊,他是在戏耍自己吗?
“我们早就分手了,分手五年了!”
“那是你不要我。”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单方面分手,我没认过。”
“你就是个疯子——”
“是啊,那你救救我啊!”
面前的女人变得比以前勇敢不少,或许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
“温迎我没结婚,没对象,没未婚妻,除了你,这五年再也没有过别人。”
拥抱爱人的第一步,是拥有权力。
拥有权力的第一步,是失去爱人。
温迎离开了,他却被生生困在原地。
足足十几秒,女人都没说话,她睁大眼睛,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你伤害我那么多,一句‘没有过别人’可以一笔勾销?”嗤笑出声,涌上来的泪意被压制,她回击:“阿提查·宗拉维蒙,你听清楚。”
“我的爱只有一次,很珍贵。”
她倾其所有最后坦然接受,命运赠人一场梦,赠人一场空。
她不想再回头看。
动静闹得不小,酒吧老板在一旁踌躇不知道要不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