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想把她带回家,想看看这个人是如何践行自己说过的话。
但是江落言而无信,不仅想杀他,还总想着逃跑,即使她这样待他,他还是不忍心杀她,只对她略施惩戒而已。
至于床上那些事,自己是用了一些手段,但她不也很快活吗?何况俩人在一起躺了那么久,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恩爱缠绵,难道次次都是他逼迫不成?她就没有一次是自愿的吗?
自己是看她看的紧了些,但那也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她一直活在他的庇护下,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险恶,有多少人想置她于死地。如果不是他处处护着她,她怎能那么悠闲度日,他只是夺走她一点自由,这人就如此记恨他。
就是自己太惯着她了,让她不识人心险恶,才会变得如此任性。
在江东,除了他,她还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真心实意待她的人吗?
而她倒好,因为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将他贬低地一无是处,还说什么从前没见识才会喜欢他,现在只觉得他面目可憎。
她就是仗着他爱她,处处冒犯他,挑衅他,顾荣当真恨自己心软,不忍心杀了她,留着这样一个女子处处跟自己作对。
自己为了俩人的婚事,为了她能堂堂正正嫁进顾家,在众多士族间周璇,苦苦筹谋,累得好几天都没合眼。她不仅躺在床上与他置气,还出去私会男子,尽给他找不痛快。
顾荣越想越委屈生气,只觉得自己没杀了江落都是好的,她居然还敢说什么不喜欢他这种人。
他都已经够退让了,还给她认错道歉,她却不依不饶,没完没了,步步紧逼,还拿他跟那个姓裴的比较,姓裴的现在只怕已经死在北方了。
至于陆行止,她说陆行止待她温柔,自己的表弟自己能不知道么,此人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爱自我感动的毛头小子,今日待你好,明日就不理你。今日心血来潮跑到别人家的竹林里乱嚎,明日就能站在人群里哭叫。还温柔?顾荣简直想笑。
一个见了一面的人都能被江落拿来跟他比,顾荣觉得自己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跟他讲尊重?顾荣冷哼一声,心道还好江落刚才跑得够快,不然看自己怎么收拾她。敢跟他讲条件,敢跟他叫嚣,就是教训地还不够。
他真恨自己心软。
她不想看见他,他看见她亦来气,不如先把她送走,免得自己忍不住真做些过火的事情,让这白眼狼更记恨他。
俩人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她只记住他的坏处可怎么好?
这样想着顾荣抽出一张白纸,思索片刻写下一封信,叫来下人让他们给谢朏送去。
0019
反思你自己
清晨起来看到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到了中午天空果然下起濛濛细雨,午饭之后雨势渐大,春雨淅淅沥沥地拍打在青墙白瓦上,溅起连串的雾蒙蒙的水珠。
谢朏的心情就跟这春雨一样,逐渐复杂。
因为顾荣近日里总给他找事添麻烦。
前几日吴郡顾氏给家中几个子弟选妻,地点就定在东山上顾荣的那片荷塘。恰巧那天北方的几家士族也在东山的一条山溪旁临水宴饮,下午回家的时候这两帮人马不知怎得就撞在了一起。
因着这里面的人相互之间大多都有些利益关系,双方皆下了马车互相行礼问候,谁料有些士族喝多了酒吃多了药没个正行,见到这些女子竟当众脱起衣服来。
那些世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无不惊呼着四处逃窜,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开发会稽郡的时候朝廷为了安抚民心,曾开放山林川泽之禁,允许四周居民在山上渔猎樵采,好巧不巧这番景象又被几个猎户看见,不出三日整个江东都流传着南北士族在东山聚众淫乱的谣言。
那些大字不识的平民私底下居然还整理出一份名单,上面列着所有他们认识的士族的名字,有些人甚至还把这些士族的裙带关系理了个清楚。
江东父老茶余饭后无不拿着这份名单夸夸其谈,一边骂士族恬不知耻,一边为他们的奢华生活咂舌感慨。
名单上面首当其冲的就是顾氏和谢氏,以及其他几个名气较大的家族。
谢朏看着这份荒诞的名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心想整理户籍的时候都没见过这帮人如此积极。
只是这么一闹,那天去过东山的二十八位世家小姐名声尽毁,她们从世人眼里的名门闺秀堕落成别人口中供人玩乐的交易品。
她们也就罢了,她们身后的家族可经不住这样的诋毁,毕竟士族最重脸面,江东士族联名上书,誓要让谢朏给个交代。
谢朏剥夺了涉事的北方士族的一些特权,又带着他们亲自登门致歉为这些女子正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此事压下去。
若说这事儿跟顾荣没半分关系,谢朏是打死也不信的,他曾派人去山溪那里查看过,里面的鱼被迷晕一大片。
谢朏正算计着怎样给顾荣还回去,顾荣居然又修书一封指责他家家教不严,让他赶紧把江落带走。
可怜谢朏不仅要关照家中即将临盆的妻子,又得去安抚自己的妹妹。
窗外下着春雨,江落把床帘拉地严严实实躺在那里睡觉,周围光线昏暗,她做梦做地正酣,忽然被人打断。
来人说谢大人在客厅等她。
江落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谢朏此行所为何事,她有些心虚地来到客厅,为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感到十分抱歉。
尤其是看到谢朏的身影似乎清减了一圈,她就更愧疚了,她很小声地跟谢朏说:“兄长,对不起。”
谢朏喝了一口茶,笑说:“无妨。”
他眉眼弯弯,和蔼可亲地看着江落,调笑她:“顾大人把你养的不错嘛。”
谢朏伸手比划了一下,评价道:“阿落看着长胖了一些,与以前比有种不一样的好看。”
江落见他没任何异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她平视谢朏,小心翼翼地问:“是顾荣不要我了吗?”
谢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是舅舅想见你。”
江落点了点头,又试探道:“我衣服还没收拾……”
谢朏打断她,笑说:“不用,谢府什么都有。”
然后他放下茶盏,跟江落示意到门外等他。
江落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见谢朏跟韩浩一起走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