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为了防止过度沉迷的事件发生,sctopia会在夏季统一关闭3个月,于第三季度再次进行开放。曾有记者询问过原因,裴总的回答是,他讨厌夏天。
别人不知道,但他作为贴身助理,还是了解一点内幕消息,据说裴总的未婚妻就是在夏天出的事。
之所以知道这一点,还是杨副总说的。
杨副总是跟裴总一起长大的兄弟,把裴总一直当亲哥看待,陪着裴总一起创业。
杨副总说Sctopia就是为了裴总的未婚妻创立的,里面的nevernd是裴总和未婚妻的秘密基地,本来大家是不知道nevernd的存在的,但是有一个钓鱼佬玩家,最大爱好就是在游戏世界到处跑地图钓鱼,结果就误打误撞的发现了nevernd——一个隐藏地图,还有重重加密。
这下整个世界彻底沸腾了,还以为是什么隐藏彩蛋,都想方设法想要进去,有一名玩家甚至高价聘请黑客破译密码,虽然没成功,但是裴总知道后特别生气,直接将sctopia下线了,将nevernd加固再加固,并且发了一条特别公告,任何妄图偷渡进nevernd的玩家,将被永久驱逐sctopia。
后来杨副总私底下告诉过他,那是裴总为未婚妻准备的惊喜,但具体是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助理感慨地发动汽车,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恋爱谈谈了。
裴赐回到家,疲惫地倒在沙发上,随手倒了一杯茶几上的烈酒一饮而尽。
他单手覆盖住眼睛,就这么在黑暗中静坐,一言不发,直到一则信息发了过来。
他拿起手机查看,还是一如既往的否认消息。从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日复一日的失望,连宝矿他们都说没希望了,可他还在苦苦坚守,抱着那微弱的希望。
最近裴赐总是会想起来跟时簌的第一次见面,虽然是逆光,虽然是趴在地上,但他还是记得那时的感觉,当时似乎也有桂花粒落在他的身上,可他却觉得,那是落在他心里的,来自宇宙的,发散着微弱荧光的星辰。
美极了。
可后来,那颗星辰,还是不见了。
阿福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过来,呜咽一声趴在他的脚上,嘴里不知叼了一个什么东西,裴赐将手机扔到一边,从阿福嘴里夺过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从哪翻出来的?”裴赐轻笑一声,缓缓将已经勾丝的发带一圈圈缠在手心。
阿福耷拉着脑袋,鼻子在发带上嗅了嗅,又顶了顶裴赐。
“干什么,又来那一套,我可不吃,你有本事找她撒娇去啊……”裴赐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脸上的落寞一点不隐。
阿福又呜咽了声,它想跳到裴赐腿上,可年纪大了实在是跳不动了,只能扒拉着沙发边。
裴赐见状将它一把提了起来,自嘲地笑了笑:“她倒是吃你这一套,可惜啊,她不要你了……”
裴赐说完这一句话后,一人一狗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偶尔有灯光从窗外一闪而过,照在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才证明这里面还有着活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她也不要我了。”
没用的狗狗,最终还是弄丢了他的主人。
裴赐起身,在书架上操作了一下,一道暗门打开,里面传出的灯光落在书架上的一个平板上,上面是一则新闻报道:
【榆阳毕业典礼悲剧:在榆阳毕业典礼当天,一名学生在学校礼堂遇袭,惨遭割喉,情况紧急。在紧急送往医院救治的途中,救护车与一辆押送犯人的警车相撞,两辆车瞬间失控,同时从跨海大桥坠落。
在事故发生后,救援人员迅速展开行动,经过4时的紧张打捞后,除受害学生和犯人外,其余人员全部获救,包括当时同在救护车的裴氏独子。
一日后,警方在下流河岸发现了搁浅昏迷的犯人,而受害学生,至今下落不明。】
新闻上的日期,已然过去了八年。
0074
他没过来?
时簌醒过来的时候,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她闻到到了熟悉的桂花香,清甜又馥郁的香气。
窗外的太阳一点也不刺眼,时簌隐隐听见电子音和交谈声。
眼睛反复闭上睁开好几次,她才终于看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她也不知道。
这地方看上去像医院又不像医院的,有很多的电子设备,上面写满了很多她看不懂的字符。
她这是在哪,循环又把她给弄哪来了?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走了进来。
“时簌,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萧山诉疏离地在病床前坐下,查看了一下身旁的电脑。
“你身体的各项数据一切正常,身体机能应该恢复得也没问题,你自己觉得呢?”
时簌皱了皱眉,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肌肉酸痛得厉害,她疑惑地看向萧山诉,努力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嗓音出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像她的声音,沙哑得像个老太太一样。
她只记得自己被向沅琪割喉后就昏迷了,期间好像听见一声巨响,然后彻底没了意识。看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循环又开始了。
“时簌,距离你出事,已经过去8年了。”萧山诉的话宛如一记重雷劈在时簌脑海,她有些茫然地看向萧山诉,对方这才解释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毕业典礼那天,萧山诉也去了礼堂,目睹了一切,在发现时簌坠海后,他把人给救了上来,但是时簌生命气息微弱,迫不得已之下他将人送入了冷冻仓进行冷冻。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在做一项研究的时候被林川找上的,就是这个冷冻仓的研究,只是我恢复记忆很晚,这项技术也不是很成熟,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维系你的生命,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你脱离冷冻仓后会有什么变化。
直到一年前,你的生命体征开始大幅度的活跃起来,我才将你从冷冻仓移了出来,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给你解冻。”
时簌很快就理解了萧山诉说的一切,所以现在她相当于一个昏迷了八年的植物人。
那……裴赐呢?
时簌问了出来,萧山诉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我没敢联系他。”
嗯?
时簌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萧山诉这句话的含义。
这时门又被撞开,一个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把扑进时簌的怀里。
“时簌姐,你终于醒了。”
时簌被她压得岔了气,连连咳了两声,对方意识到时簌现在还是个病人,一溜烟的站了起来,紧张地勾着手指,一副干了坏事的表情。
时簌仔细打量了她一圈,才认出了这是萧山语,八年的时间足够让当初的小女孩蜕变为一个大姑娘了。
“山语,你陪时簌说话吧,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时簌看着萧山诉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后在跟萧山语的谈话中,才终于明白了原因。
原来当年时簌是被萧山诉以志愿者的身份送进研究室的,为了顺利进行治疗,她还被‘自愿’的签下一份为期50年的卖身契,要为研究室提供研究数据。
“时簌姐,你也别怪我哥,他也是没办法,毕竟这实验室他也做不了主。”
“所以我现在,离开不了吗?”
“你现在刚醒,在怎么样也得修养一段时间,等你恢复好了再考虑离开的事吧。”萧山语体贴地安慰道。
时簌又问出了刚才的问题:“裴赐呢,为什么你哥说不敢联系他?”
萧山语神情变得尴尬起来,纠结半天才解释道:“时簌姐,我哥之前为了用冷冻仓救你,不止签了你的卖身契,还有这么多年你的解冻治疗和恢复治疗,都是一笔很大的费用,将近两个亿,这……我跟我哥都负担不起啊。”
时簌不解,“你们告诉裴赐,他肯定会支付这笔费用的啊,为什么反而害怕他?”
萧山语又是扭扭捏捏地回答道:“我哥本来是想联系他来着,但是我们在新闻上看到他……订婚的消息了。”说到这萧山语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时簌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情绪变化时,才接着说道:“哎呀,先不管他变心这回事,裴赐要是发现我哥擅自把你带走,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哥的,你当时又没醒,所以……”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就一直没联系裴赐。
时簌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裴赐本来就不待见萧山诉,到时候万一来了,直接把人给抢走,留给萧山诉兄妹俩一笔巨额债务,他们上哪伸冤去,索性就把她留着当人质了。
萧山诉看着时簌一副理解的表情,好奇地问道:“时簌姐,你都不关心那个……未婚妻的事吗?”她不担心裴赐变心的事吗?
时簌腼腆地笑了笑,“他不会的。”
她和裴赐两人间的默契,旁人不会明白的,裴赐一定还在等着她。
想到这时簌突然难过了起来,他等了自己八年,这八年他是怎么过的啊。
时簌看向萧山语,“山语,你能想办法联系到裴赐吗?”
“我,我试试吧。”
没想到萧山语这一联系,就联系了好几个月,等到时簌能下床行走的时候,正好是初雪落下的时候。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做苏山岛的地方,跟望海也就隔了一个海湾的距离,这里没有开发旅游业,大家的生活也都是自给自足。
时簌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用掌心接过一片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她低下头,用脚在雪地上踩出一个脚印,先是松软的窸窣声,然后是衣物的摩擦声——有人走过来了。
时簌回过头,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是时簌小姐吗?”
“你是……?”
“是杨副总叫我过来接您的。”
杨副总?时簌蹙了眉心,猜测道:“是宝矿叫你来接我的?裴赐呢?”
助理看着眼前女生熟稔的态度,心里咯噔一下,解释道:“裴总在国外洽谈一项重要业务,暂时联系不上他,杨副总就吩咐我先过来接您回去。”
“他在谈什么业务?”这么重要,居然都不亲自过来。
助理收敛表情,说道:“很抱歉,这是公司机密。”事实上他家老板并没有什么重要业务,只是这个时间总是会到北海道待一段时间,期间完全失联,谁也联系不上。
是杨副总先收到消息后就赶紧吩咐他过来接人,要不是杨副总现在人也在澳洲,他就自己过来了。
原来这就是裴总那个神秘的未婚妻吗?
0075
我是假的?
“我可以走了吗,那个‘卖身契’和2个亿怎么办?”时簌朝助理身后看了一眼。
“您放心,接下来的事会有我来和他们对接,杨副总已经授权给我了。”
回到望海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大楼,她突然有了一种归乡的胆怯感。
八年,对她来说只是睡了一觉,可是也足够物是人非了。也不知道裴赐如今是什么样子,听助理一直叫他裴总,他现在已经完全继承裴氏了吗?
“我们现在是回盛华吗?”
“呃,您想回那吗?”助理本来是把人送去裴氏的医院的,但是杨副总说了一切听她的吩咐。
“裴赐现在住哪,你就送我去哪吧?”
“裴总回望海的时候都是住在盛华。”助理有问必答。
时簌默默点了点头,原来他还住在那,听助理刚才说他现在在国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人也联系不上。
时簌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看着助理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很快就到了盛华,助理将她送到家后就转身离开了。她看着家具陈设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凭空多了一份萧索气息,像极了雪洞。
她巡视了一圈,发现她以往添置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衣柜里也是只有男装,她还记得以前裴赐买衣服的时候总是喜欢给她买同系列的女款,还被宝叶嘲笑过两个人总是穿情侣装。
现在……
她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抹去了。
时簌虽然有点失落,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自己不在了八年,把她的东西清理掉也正常。
进浴室洗了个澡,找了一套裴赐的家居服换上,她看着身上宽大的T恤,突然又想到那次淋雨,自己和裴赐共处一室时的情景,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嘴角。
她拨弄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感受着房间内上升的温度,没打算吹头发了,给自己跑了一杯茶后,就打算在书架上找本书看。
只是翻找的时候不知道触碰了什么机关,时簌看着缓缓打开的暗门,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
这以前有吗?
时簌半抬起脚犹豫几秒,还是走了进去,暗门随之关上,里面的景象让她情绪复杂,心头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着难受,还挠人。
这密室布置的像一个私人影院一样,旁边的柜子上挂满了她的衣服,沙发旁的小几上放着那本她曾经送给裴赐的《小王子》,看上去翻过很多遍了。
茶几上放着一瓶空了的洋酒,旁边是她曾用来装桂花蜜的罐子,也已经见底了。
还有——发带。
很多很多的发带,从墙面铺到地上,甚至连床上也有,不同款式,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发带。
简直就像个发带博物馆。
突然时簌被扔在沙发上的一个智能手环吸引了注意,手环还在闪着绿色光点。
她看过这个,萧山语告诉她这是裴赐开发的产品,可以接入一个叫Sctopia的虚拟游戏空间,进入时光点会变成红色。
这种手环几乎人手一个,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5岁的孩子都在使用。
时簌一边好奇地把玩一边在沙发上坐下,结果屁股下面感觉到了异物,她扯出一看,顿时羞红了脸。
这个裴赐……
时簌沉浸在思绪中,自然没注意到电子门锁的响声。脚步声在门口停留,然后进了卧室,又转向浴室,随后是霖霖的水声。
直到暗门再度被打开,时簌才像只受惊的兔子蹦了起来,看着门口那个已经褪去少年气的男人。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只穿着一条家居裤,不爱穿上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
水珠顺着脖颈流下,划过硬挺的胸肌,流入腹肌的沟壑内,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巧克力。
他高了,也瘦了,晒黑了一点,但是还是那么俊朗,造物主的神迹一点也没在他身上消退。
时簌无措地搓了搓手指,刚想开口跟他打招呼,只见裴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她在的方向,皱了皱眉,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但很快又释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裴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新酒,倒了一杯,有些随意地问道:“今天过得怎么样?”
时簌有些搞不清状况,裴赐这态度,未免有些太自然了吧。
这是八年不见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他这像是昨天刚见过一样。
时簌歪了歪头,试探性地回答道:“还不错,就是有些累。”
裴赐走到床边坐下,慵懒地抿了口酒,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出门逛街了吗?今天又去哪玩了?去nevernd了吗?”
时簌没有说话,她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裴赐掀了掀眼皮望向她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喃喃道:“怎么卡顿了,不是刚更新过系统吗?”
时簌眼中闪过一丝怔然,裴赐这是把她当作……
她舔了舔嘴角,深吸一口气向裴赐走了过去。
裴赐见她突然走过来,不明地抬起头,顺势将酒杯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今天没买到想要的东西吗?”裴赐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在感受到她微凉的温度后,微微一哂,“还真是越来越逼真了。”
时簌眨了眨眼,双手抚上裴赐的肩头,腰间一摆就跨坐在了裴赐腿上,掌心与未干的水珠一接触,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时簌直视那双黝黑的眼眸,仿佛要通过它看到灵魂深处。
“裴赐,你以为,我是假的吗?”
0076
像做梦一样
裴赐愣了几秒,睫毛剧烈颤动几下,他苦笑着低下头,整个人被淹没在巨大的悲伤中。
“还真是太想她了……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
裴赐声音喑哑得像是饱经风霜的砂砾。
他推开时簌走到沙发边,想要拿起手环关闭系统,可在看到绿色的光点闪动的时候,身体瞬间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