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儿为后娘求诰命渣父子不要也罢
颖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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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瑛绮三十生辰那日,儿子弘毅和养子元衡都不远万里赶回京城,为她贺寿。
丫鬟笑着为她更衣梳妆:夫人也算苦尽甘来了,弘哥儿眼下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衡哥儿赈灾立了功,即将是最年轻的首辅!
听说他弘哥儿入京便先去见了陛下,要用军功为您求诰命夫人的殊荣,夫人这福气还在后头呢,可要好生保重身子才行!
沈瑛绮捂着嘴一阵痛咳,听见这话,不经意抿去唇角那一丝血迹,笑着点了点头。
她与夫君聂安城乃是青梅竹马,从小她便黏他。
他也对她很好,带她爬树摘果,教她拉弓骑马,为她赢走最漂亮的花灯,她自己都不知
她便喜欢他,却碍于女儿家的矜持羞于开口。
好在及笄那年,聂家上门来为聂安城提亲。
两人成亲后,他虽然公务繁忙,却对她十分体贴,原以为夫妻俩能这样白头偕老,却不想他会在她生下弘毅那年在战场上失踪,生死不知。
苦寻无果,她只能强压悲痛,独自支撑偌大的国公府十五年,呕心沥血照拂儿子和聂安城的养子聂元衡。
养子乃是聂安城同袍的遗孤,她一直对那孩子视如己出,两人从衣食住行到读书习武,都是她事无巨细为他们操持打理。
她只盼他们会有个好前程,这辈子平安喜乐,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聂安城。
而今两个孩子都成器,便是对她最大的回报,哪里还要他们请封什么诰命呢
何况……她的身体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和夫君黄泉路上相会。
与其为她请封,还不如早些讨个媳妇,把这份殊荣留得久一点。
沈瑛绮正要起身,一名仆人却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煞白。
夫人……两位哥儿回来了,国公爷也被找回来了!
沈瑛绮瞳孔一阵颤!
失踪十三年的夫君,终于有了下落
她手中茶杯跌落在地,眼圈霎时间红成一片,只觉是老天都想在她临去前圆她一场梦,让他们一家终得团圆。
仆人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却无心听,强打精神走向门外。
可看清眼前那一幕,她却忽然僵在原地。
她苦等十年的夫君从马车上下来,瞧着和十五年前并无什么分别。
可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着蓝衣的温婉女子,眼角虽有些细纹,气色却很好,手牵着他衣角,似乎格外忐忑。
两个孩儿一个身着银甲锋芒毕露,另一个一身蟒袍,气宇轩昂,一左一右陪在那女子身边。
夫君,弘儿衡儿,今日是夫人生辰,我跟你们一道回来,是不是不太好
聂弘毅小心翼翼扶她下车:梦姨,你就放心吧,府中眼下是我和大哥说了算,我们想让您和爹回家,绝无人敢说什么。
聂元衡也颔首附和:梦姨在外面吃了许多苦,而今既然回来了,便是国公府的主人,没人会为难您。
这一刻,沈瑛绮只觉心中落下一柄重锤,砸得她喉间都溢出了血腥味。
这女子是谁
她……唤聂安城夫君
沈瑛绮心中冒出个猜测,却不敢笃定,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颤得厉害。
就在这时,父子三人也终于看见了匆忙赶出来的她。
聂安城僵在原地,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而两个孩子并未像往日那样上前行礼唤娘,反而下意识护在了那女子面前。
沈瑛绮缓慢收拢指尖,心中还存着一份期待,哑着嗓子问:夫君……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位夫人又是……
下一秒,聂安城的话打破了她心中最后那一层妄想。
阿瑛,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你了,此事你要怪便怪我,和梦儿无关。
聂安城将那女子护在怀中,语气却听不出什么愧疚:当年我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若非梦儿救我,我恐怕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这些年我忘了自己身份,也同梦儿成了亲,直到六年前衡儿游学认出我,为我寻了大夫,我才慢慢想了起来。
如今我回府,你国公府夫人的身份不会变,但我要娶梦儿做平妻,当年我娶你只是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了梦儿,我才知道何为真爱。
沈瑛绮看着那张在记忆中已有些模糊的脸,只觉心如刀割。
聂安城失踪时,她为了寻他,冒险孤身去边关,好几次都险些丧命。
而今,他却说她失忆,已然有了真爱……
那她这十余年的苦等算什么呢当年他对她的那些好又算什么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背着克夫的名头为他孝顺长辈,抚养孩儿,独自撑起偌大个侯府,只换来一句当初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她的儿子,早在六年前就知道他父亲的下落,知道他和别人成了夫妻,却还帮他们隐瞒!
她强忍着胸口那股绞痛看向聂元衡:你六年前便知道此事,为何不说
聂元衡低下头,嗓音恭敬却淡漠:母亲若是觉得不满,就责罚儿子吧,儿子当初觉得梦姨与爹在外面过得很好,因此爹说不愿回去,儿子也就没有禀告。
他抿了抿唇,又补上一句:小时候我从未见过爹那样开心,同梦姨一起,我们才觉得有家的感觉,所以……孩儿不愿意破坏这份美好。
口中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沈瑛绮只觉浑身发冷,除了胸口那股痛,身体几乎没了知觉。
她对这个养子视若己出,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为他好的,便没有不给他的。
他幼时身体不好,她怀着孕也不分日夜守在旁边照顾,有一回天降暴雨,他却忽然发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她亲自去跪宫门,淋得浑身湿透,才求太医保住他的命!
而今,他说同那梦姨在一起才有家的感觉
那她这个母亲,和她努力扛起来的这个家,于他而言是什么
她逼着自己咽下口中血气,缓缓转头看向儿子聂弘毅:你哥哥是六年前知道的,那你呢,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知子莫若母,聂弘毅看那女子的眼神带着眷恋,甚至比对她这个娘都依赖,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
聂弘毅的眼神有些愧疚:娘,我也是六年前知道的。
他挡在那女子面前,似是有些心虚:这么点小事,娘就不要追究了吧爹好不容易才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是了……梦姨温柔可亲,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沈瑛绮望着面前的父子三人,只觉压在胸口那股剧痛越发明显。
他们看上去那样亲密,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四口,而她倒像个外人!
沈瑛绮面色惨白,慢慢收紧战栗的指尖:那要是我不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