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那惊恐的声音惹来了楼下邻居的注目，所有人都围在底下对着他指指点点。
众目睽睽之下，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我本意是想解恨，并没想把公公害死啊。
我赶忙的抓紧窗帘，也顾不上身后孩子因为巨大声响被吓得哭声沙哑。
双手紧紧的想把窗帘往里面拉，下半身抵着墙面。
可公公实在太重了，我们家的窗帘是光滑的面料，不管我如何用力，公公的身体却在一点点的滑落。
楼下已经有人拨打了救援电话，可根本来不及。
只是几十秒的时间，我就看着公公彻底抓不住窗帘，直愣愣的从三楼掉了下去。
“砰！”
楼下虽然有草坪，可公公坠落的声音仍旧很大。
我趴在窗台上看不清楼下是什么状况，之前看热闹的人都围观了上去，惊魂未定的我赶忙给老公打电话。
毕竟，孩子还小，家里根本离不开人。
等救援车赶来的时候，公公直接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我交集的抱着孩子在屋内来回踱步，等待老公告诉我公公的状态。
公公坠楼按理说对于这个家应该是重创才对。
但不知怎么了，担心之余，我心底却升起一股爽意。
这老头算不算是自作自受，遭了报应，怎么看都觉得这件事儿是活该！
公公抢救了八个小时，终于脱离了危险，婆婆也从老姐妹家赶回来了。
这期间，我让我妈接走了孩子帮忙照顾，也赶到医院看望公公。
病房内，公公昏迷在床上，婆婆则是哭声不断，老公一脸疲惫的盯着我，声音低沉的问道。
“电话里我听不清楚，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从三楼跳下来?”
我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不等我说话，婆婆拍着大腿，哭声更大了。
“这可让我怎么活啊！你爸尾椎骨折了，现在全身瘫痪了！以后咱们家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雯雯，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就只有你跟你爸在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公和婆婆两个人眼神锋利的看着我。
全然已无我给他们家剩下孙子时候的欣慰之色。
“爸趁我洗澡的时候偷偷溜回家藏在窗帘后面，偷看我喂奶。”
光是说出公公的行为我就觉得难以启齿。
说着，我望了一眼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公公，觉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没人性！”
听我这么说，老公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公公以前的那些行为他都不记得了一样。
婆婆更是脸色一变，像是紫皮茄子一样，应激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爸是什么熊样?妈你心里最清楚了。”
“你爸现在没有意识，躺在床上，都这么可怜了，你还信口胡诌！”
婆婆的眼睛里透着凶狠，声音尖锐的在病房吵吵。
11.
“要我看，就是你把你爸给推下楼的！”
“你早就看我们老两口不顺眼了吧，是不是想把我们赶出去?”
明明最开始我是希望，我们一家子能够和平相处的。
就算她跟公公两个人隔三差五的添乱，我也都只想息事宁人。
她现在说这些话，无非是心知肚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减轻这个家一丁点的负担。
反而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沉重。
“妈，你跟我爸要是真觉得自己尽到了当长辈应该尽的责任，又怎么会心虚的觉得我想干你们走呢?”
我眯着眼睛冷哼了两声。
这下，她更加不干了，挥舞着胳膊就想冲过来打我。
不过动静闹得太大。
引来护士不满的过来警告。
她这才消停了下来，但还是怨毒的看着我。
一直以来，为了家庭的和睦，我都是能忍就忍。
这样激烈的冲突还是头一次发生。
原本，公公遭受这么大的变故，这件事情我事想得过且过的。
可婆婆和老公在得知公公坠落缘由后的反应，像是我在说谎诽谤一般。
让我彻底醒悟。
继续忍让下去，以后的苦日子更是没边。
“行了，你先回家吧，妈心里已经够难受了，你就被在这添堵了。”
老公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往外赶。
说不清是在让我远离是非，还是他也觉得公公坠楼的原因另有蹊跷懒得听我说话。
不用我在这里帮忙，我更是乐得自在。
怀孕到生产这段时间，无比辛苦。
原本公婆是打着照顾我的名义搬到我们家里，结果他们照顾的其实是自己的儿子。
每天我要忙活一日三餐不说。
更是连平时老公会帮我做的家务，他们都不让老公帮我做了。
说是自己儿子上班辛苦。
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们心情好了就逗弄两下，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是养尊处优各自玩乐。
甚至公公嘴馋，还会偷吃我们家孩子的奶豆。
我越想越委屈，就越觉得公公现在的下场是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负罪感。
凭什么要内耗?
这样想着，回家之后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没有婆婆早晨在客厅跳广场舞的声音，也没有公公重重的咳喘声。
这一宿我睡得无比的酣畅。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才美滋滋的醒了过来。
伸了一个懒腰，身体难得的放松。
老公确实暗沉着一张脸，五官拧巴在一起。
“爸醒了。”
醒了不是好事儿吗?为什么他是这种表情，我一头雾水的看着老公。
他一味的盯着我，仿佛与我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我爸什么都说了。”
“廖雯雯，结婚这么多年，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紧紧的攥着拳头。
“我知道从我爸妈搬进来你就一直不满，之前你几次三番的跟我提想要让他们搬回去住，但是我爸现在都残疾了！他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要污蔑他，就为了让我爸妈赶紧离开对吗?”
“还是说你看我爸这个样子，怕以后要承担照顾他的责任，所以才把脏水往我爸头上泼?”
12.
老公宠着我歇斯底里的大吼。
我一言未发，看着他发癫。
“我爸说他是看房间里窗户没关，怕孩子着凉，所以进来关窗户的，结果这时候你洗澡回来，我爸为了避嫌，也是怕你穿着不方便尴尬，所以才躲到窗帘后面的。”
“怎么到你嘴里就把我爸说的这么不堪?”
说着，可能觉得不够足以表达愤怒，老公一脚踹在了床头的台灯上。
我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原来不光没有责任和担当，智商这种东西他也是没有的。
“他是这么说的?”
“你爸没事总喜欢趴咱们屋的门缝看我，这件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可是你不信啊，你不重视，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
“如果他不是先进到我房间里面，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房间的窗户没关呢?他的解释漏洞百出，你却偏偏信他不信我，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此时的我心寒如铁，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
恐怕我现在已经提出离婚了。
老公先是怔了一下，却根本没把我的解释听进耳朵里。
只是一味的输出，蛮不讲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揪着这些事情不放?现在我爸全身瘫痪需要人照顾，医生说我爸既然已经醒了就可以出院了。”
“你把家里收拾一下，等我爸出院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他现在这种情况很敏感。”
“要不是念在你给我生了一个孩子的份上，我真觉得我们俩的夫妻感情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长篇大论的一通抱怨。
到头来一切倒成了我的错了。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我清醒了一些。
我真的要为了孩子继续留在这个家庭里面吗?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我怎么就能保证儿子不会沾染上他们一家人的不良习气呢?
见我沉默不语，老公可能以为我理亏默认了。
重重的摔上房门重新离开。
我没想到老公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不过我更加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老公和公婆回家的时候，送给我了一份大礼。
“廖雯雯，门外这么大动静你听不到吗?都不知道来搭把手！”
真是好笑，他爸瘫痪了之后，老公对我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肆无忌惮的暴躁起来了。
我走到门口，看着老公艰难的抬着轮椅过门槛，双手环抱，一丁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而这个老不正经的老头在看到我的刹那，脸不自觉的就红到了耳根。
原来他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现在公公全身瘫痪，脖子以下不能动，就剩下一张嘴也没能避免他挑起这个家的纷争。
“雯雯，你别看爸这样了，但是爸不怪你。”
“你不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就捏造那些龌龊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我都这个岁数了，就活一张脸，只要你跟我认个错，这件事情就算了。”
公公舔了舔泛白的嘴唇，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飘忽不定。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进我的房间，怎么能动弹的时候恬不知耻，现在瘫痪了反而要脸了呢?”
13.
我没忍住，听到他的言论，一只手掐着腰，锋利的反驳。
“雯雯，做人要讲良心啊！”
他痛心疾首的把眉眼都皱在一起。
可能是想要继续辩解，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候，一旁的婆婆从挎包里掏出来一叠纸，重重的拍在我胸口上，老公眼神躲避，不似刚才一般。
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行了，别跟她废话了。”
“死鸭子嘴硬，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们家不留情面了。”
婆婆冷哼了一声，帮着老公把公公推到客厅里。
而我接过这几页纸翻看了一眼。
最上面一行印着【律师函】三个大字。
“张有权！这件事你知道吗?”
老公扭头看了一眼婆婆，在对视上婆婆坚定的眼神之后，挺了挺腰板，硬气了起来。
“知道！廖雯雯抽空咱们办理一下离婚手续把，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我没办法再跟你继续生活下去了。”
“我爸心软，刚才都已经给你机会了，可是你连道歉都不肯，我爸身上的击打伤我们已经在医院做过伤情鉴定了，我爸坠楼跟你拖不掉关系，赔偿金额已经写在律师函上面了。”
恋爱三年，结婚六年的老公，居然为了钱能够无情道这种地步。
婆婆更是在旁边插嘴。
“看在你给我们家生了一个孩子的份上，刑事责任我们就不需要你承担了，但是钱你必须给到位！”
一家子利欲熏心。
我笑了，原本我还没办法下定离婚的决心。
但是现在，张有权把我所剩无几的那点不舍彻底的击碎。
“好，离婚，明天民政局见。”
我毫不留恋的回房收拾行李。
等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再回到客厅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看我的眼神很诧异。
可能是没有预料中痛哭流涕的哀求，让他们难以接受。
就在我拎着行李箱要离开的时候，婆婆小跑道我旁边，死死的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跟你一起走，我要把孩子接回来。”
“孩子?你在做梦吗?我十月怀胎的孩子凭什么让你接回来。”
听我这么说，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这么个男娃可是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
想要去母留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社会了。
“廖雯雯，我劝你想好，你如果非要跟我们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的话，那我们家就追究你得刑事责任，到时候你有了案底，在监狱里面，孩子还是会被送到我们家照顾的！”
“而且一旦你有了案底，以后孩子没办法考公，你这是害了他，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恨你一辈子吧?”
原来，是他们早就算计好的。
觉得我一定会妥协。
我含笑望着她，忍不为她的愚蠢咋了咂嘴。
然后使劲的挣脱开她的禁锢。
“好，那我等着。”
既然他们家非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那我也没必要顾及往日的情面了。
家永远是最好的避风港。
回到娘家之后，家里人在听到公婆一家对我的所作所为之后。
14.
我爸撸着袖子就要找我老公干仗。
儿子在我妈的怀里很乖巧，不懂事的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们都不怪我思虑不周，支持我离婚。
说会永远当我坚强的后盾，受委屈时我可以硬生生的忍住，在是在家人的关爱面前，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这一晚我哭得很痛快，哭过之后，我对老公的感情，随着落下的眼泪一直蒸发，彻底消失。
第二天我跟老公快速的办理离婚证。
再次从民政局领到红艳艳的小本子，此时的心态跟当初结婚的时候已经全然不同。
民政局门口，潇洒利落的转身离开，老公却抿了抿嘴唇，轻声的喊住了我。
“雯雯，你别闹了，真要是闹到法庭上，你判了刑里面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总归是夫妻一场，只要你能把孩子还回来，赔偿金的事情咱们还可以商量。”
我就知道这个薄情的男人不可能会因为心疼或者后悔而挽留我。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你爸说的那些就是真的?而我说的那些就是骗你的?”
“呸！还多感谢你爸，让我彻底看透了你这个男人。”
说着，我气沉丹田，卯足了劲儿给了张有权一巴掌，然后快步转身离开。
起诉是吧?谁不会啊?
又不是谁先提起的谁就有理。
我也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应下了老公对我的诉讼。
开庭的时间在半个月之后。
我利用这段时间，在律师的帮助下搜集了公公过往的履历。
走访了之前公公管我索要地址的那家商K，找到了几个被公公骚扰愿意出庭作证的女孩。
同时，小区里面的邻居们也都是最好的证人。
公公自从搬进我们家之后就沉迷上了跳交际舞。
每天傍晚的时候，就跑到楼下的小广场，跟那些老太太跳舞调侃。
有一次，他因为色胆包天，在跳舞的时候占了人家老太太的便宜。
手不老实的摸人家老太太的屁股，被人家儿子一圈打掉了门牙送进了医院。
这件事情闹得特别大，一度让我们家在整个小区里抬不起头。
就连我们家对门的阿姨，也跟我抱怨我公公言语上几次三番的骚扰。
之前家里不是没有训诫过公公，但是这人记吃不记打。
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需要给他留有余地，否则只会得寸进尺。
在小区那些阿姨们知道我要跟公公一家打官司的时候，每一个都热血沸腾，掐着腰撸着袖子，争先的要为我去出庭作证。
“这个老不死的，每次看见我都给我抛媚眼，那满脸褶子加上鬼迷日眼的表情，晚上回家我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就是，之前他每次色眯眯的看着我，嘴角还往外流口水，刚开始我都怀疑他是脑血栓后遗症，这么一看他就是纯纯的臭流氓啊！”
有了这些证人，我跟他们家的这场官司，赢定了。
很快，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老公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原告席上。
而我因为不必再承担繁重的家务，孩子也有我妈帮忙带，不再像之前那样憔悴。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来迎接我崭新的未来。
可我的精心打扮却被婆婆过度理解，还没开庭她就激动的站起来指着我鼻子大骂。
“你这个小妖精，跟我儿子才离婚几天的时间，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要我看，你在家没少勾搭我老公，肯定是我老公觉得有悖人伦对你不理睬，你才下狠手把他从窗户推下去的对不对?”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婆婆是典型的农村老太太，住到城里之后，被自卑所笼罩，再加上公公沉迷这些城里的老太太，让她心里都扭曲了。
她蛮横的拍着桌子，恨不得直接从桌子上跳过来殴打我一顿。
当然，这愤怒当中也肯定有她见不到孙子的哀怨。
同样是女人，婆婆未免太过悲哀。
我轻轻的抿着唇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这里是法庭她自然伤害不到我。
法官厉声呵斥让婆婆停止喧嚣。
案件正式开始，他们家仍旧死咬着之前我对公公身上造成的击打伤，认为人是我推下去的。
而我的律师以我自保来应对。
“我的当时人作为一个刚生产的妈妈，出于对孩子的保护以及对未知闯入者的戒备，只是用扫把打人并不能造成犯罪。”
“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原告偷窥，与我当事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同时我这有几位证人，可以证明原告平日里就不检点。”
小区里那些个热心肠的阿姨，在法庭上高分贝的声讨公公，这让婆婆丢尽了面子。
公公脸色也十分难看，垂着眼皮，只可惜他想要逃跑却都没有行动能力了。
“你们胡说！你们这些个老妖精，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子，我老公怎么会喜欢你们?”
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
法庭上讲究的是证据和逻辑。
法官制止住婆婆的胡搅蛮缠。
其中一位阿姨因为被公公骚扰过，当时是有报警记录的。
几位证人加上当初的报警记录足以证明公公有前科。
这场官司我赢得轻松。
闭庭之后婆婆他们不服气，老公推着他爸快步的挡在了我的面前。
“就算我爸的官司我们输了，但是孩子我一定要争取的。”
老公一家眼神坚定。
我只庆幸跟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离婚了。
“哺乳期孩子是会自动判给母亲的，就你这智商我当初怎么看上了你?”
这是我最后丢给他的一句话。
转身离开后，身后婆婆的声音仍旧十分清晰。
“儿子，她说的事真的吗?”
“嗯。”
紧接着，一顿如丧考妣的哀嚎声随着我的离开渐渐没了动静。
往后的日子天高海阔，我会带着我的儿子重新开始不一样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