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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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一把拿过去，看见上面的离婚协议书脸上有些震惊，他没想到我真准备一份，以为我说着玩的。
顾云安见儿子的情绪也不对，接过去一看笑了。
“玉莲，你别开玩笑了，你不就是因为我昨天说你两句心里不高兴了吗?还整了份假的给我。”
“你说说在这家你多享福啊，每个月工资都给你，吃喝用度不用愁，哪里用你操心。”
“你离了我，上哪去啊，还有谁要你啊，这么大岁数了。”
儿子也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妈，你别闹了，谁家老人这么大岁数离婚，这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吗?”
“你说，除了我们谁能包容你的臭脾气，谁能照顾你。”
在他们眼中，我严肃的表情和郑重地文件，就像闹着玩一样，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会离开他们。
我和顾云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婚那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他一见钟情。
他却总是冷静自持，无论何事哪怕晚间也没有什么表情。
外人眼中我们是模范夫妻，所有人都说我太有福气了。
有上交工资的丈夫，孝顺的儿子，似乎肯定了他们所有的功劳，唯独我，没有人说过我的辛苦。
这么多年我从未说过我的累，但是我却听到过很多他们抱怨的累。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久而久之我变的麻木，机械着做了一年又一年。
现如今我不想这样过我的后半生了，我想卸掉加在我身上的枷锁。
我再次平静的看着他们父子二人。
“我是认真的，签字吧。”
这时，宋睿昕从屋内出来倚着墙，语气哽咽。
”王姐，你别和云安离婚了，小峰他们已经够忙的了，我们这么大岁数，就算不忙上什么忙，也不能给他们添乱。”
“对不起，王姐，你别和他们闹情绪了，是我多余了，不应该继续带着这里了。”
“感谢这段时间云安和小峰的照顾，让我过得很开心，我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
一时间，顾云安和儿子都忙着哄宋睿昕，不在管我。
顾云安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诱哄。
“别哭了，这个家还是我做主，我说让你一直住着，看谁敢让你走。”
“她就是开玩笑的，待会让她给你做你爱吃的赔礼道歉，好了别不开心了。”
“对了，昨天我溜达时看见一件特别适合你的裙子，就在你床头看见了吗?喜不喜欢?”
他对待宋睿昕永远都是这么有耐心，对我却不是紧皱眉头就是不耐烦，更是从未给我买过衣服。
我年轻的时候跟顾云安撒娇想让他给我买几件衣服，他却说我成天呆在家里，用不上那么多，有几件就够穿了。
因此，我上一次买衣服还是儿子满月时，想到这，我更加坚定了决心。
我走到顾云安跟前，将笔和文件递给他。
“签字吧，签完她就能名正言顺在这住一辈子了，正好家里人不都喜欢她嘛。”
顾云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理解明明已经给我阶梯下了，我却还要继续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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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拧着眉头，只说一句。
“你确定吗，你离开我，会活不下去的，你也没有地方住，这样吧，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你现在做得决定是不理智的。”
只是顾云安从未了解过我，也不知道我的手里就有几套房产，是我爹娘去世时，给我的。
我想着现在有房子住也用不上，等到老的那天，全都过给儿子，现在也不需要了。
本来打算顾云安今天签完字我就先找个酒店住的，房子许久不住人，找保洁去打扫一下。
如今他不签字，就等明天在我在搬走吧。
没在管客厅的人，我慢悠悠走到房间，打开衣柜，看到角落里我那少的可怜的两件旧衣服。
在看梳妆台上只有一个保湿霜，显得有些空旷。
而宋睿昕才来家里短短两个月，衣柜就已堆放不下了，化妆品更是琳琅满目。
以前顾云安溜达都会走公园小径，如今他会特意绕道去美妆店和服装店挑选宋睿昕喜欢的衣服，带回来。
看着手中这两件都比不上家里的破布，我惨淡一笑。
在这个家这么多年除了累，什么都没得到，哪怕每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依旧得到无数的埋怨和指责。
我拿到阳台上，找了个盆将它们放进去，点燃。
看着火焰渐渐升起，心中闪过一丝期盼。
顾云安走了进来，开口就是指责。
“你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昕昕身子虚，闻不得刺激味道吗?你是诚心跟她过不去。”
“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非要闹的大家都不愉快呢，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你你你”，这么多年我连个名都不配，他叫我的名字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他还在继续说着宋睿昕的注意事项，我只觉一股郁气在胸腔聚集，我第一次勇敢出声反驳。
“不好，快乐都是属于你们的，我从来没有愉快过，顾云安，咱们离婚吧，我很确定，也不会后悔。”
顾云安从我眼中看到了坚定，不是耍脾气，这次是真的，他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抹慌乱，这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从前搞研究，有过焦急和紧迫，更多的是运筹帷幄，现在这种感受让他感觉很不好。
“好，我答应你。”
顾云安想可能就是这么多年让她在家过得太安逸了，不知外面生活的艰辛，让她吃些苦头哭着要回来就好了。
一式两份，签下彼此的姓名，这场长达几十年的婚姻到此落幕了。
从今往后，我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妈妈，我只是我，王玉莲。
我宝贝的收好离婚协议书，生活了几十年家，我只有烧掉的两件衣服，再无其他。
我将阳台那盆枯萎的花扔掉，将结婚前的东西装进皮箱，准备出门。
顾云安看着我手中的行李箱，眉头紧皱。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对你不好吗?让你没有半分留恋。”
“也罢，你出去住几天，吃着苦了，就知道家好了，到时候咱们再去复婚。”
7
我头也不回的推开门，只留下一句话。
“不会再回来，也不可能后悔。”
但此时的顾云安只以为我是意气用事。
我找了个酒店住下，找保洁加钱快速收拾房子，想着我这些年租房攒的钱，够我后半辈子挥霍了。
夜晚，我吃着酒店精心提供的晚餐，看着外面的夜色，这样的生活是我这么多年从未享受过的。
第二天，我搬进了新房子。
第三天，我逛了商场买了最新的智能手机，漂亮的衣服和全套的化妆品。
第四天，我去美容院预约了美容。
第五天，我心血来潮想学舞蹈，捡起了我从结婚后就再也没跳过的舞蹈。
......
我学习各种知识，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日子依旧是紧张又充实，但这次不一样，是我热爱的生活。
与此同时的顾家，开始了鸡犬狗跳的生活。
一个个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四天不勤，五谷不分。
儿子下班回来看见没有开灯的厨房，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妈，你人呢，怎么还不做饭，要饿死了。”
却再也没有人应答。
在他再次喊出声时，顾云安从楼上下来。
“别喊了，你妈搬走了，今天出去买点饭菜吧。”
第一天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之后的几天里他们都在暗暗得意就算她不在家又如何，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就等她哭着回来了。
当过了一个星期后，家里发生明显变化。
儿子每天回来面对的只有外卖，孙子率先不干了，将筷子一扔，嘴一撇嚎啕大哭。
“我不要吃这些，我要吃王姐做的菜，这个不好吃。”
儿子也一脸不乐意看着顾云安。
“爸，家里就你和昕姨是闲人，要不你们学着做做饭呢。”
“还有我每天上班，那衣服都堆好几天没洗了，有油渍放洗衣机里直接洗根本洗不干净，需要手洗。”
“我看昕姨最近状态挺好，脸都红润不少了，就给我洗个衣服也不累，就交给你了。”
宋睿昕却一脸为难的看了顾云安一眼。
“你昕姨身子弱，还是我来吧。”
此后，顾云安开始了做饭，做家务，各种零碎的活，还有宋睿昕提出的各种要求，再也没时间出去遛弯了。
“爸，你给着衬衫洗完怎么不熨一下，还有不是说让你手洗了吗?”
“爸，这饭怎么做这么咸，这么难吃。”
“......”
一连串的抱怨声，让顾云安的怒火沸腾，终于，啪地一声，全屋安静，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顾云安沉着脸看着儿子。
“说完没?”
儿子被吓了一跳却只能小声嘀咕。
顾云安沉默地往外走，就连宋睿昕地呼喊都没有理会。
他走到外面看着每天早上都走的路，有些恍惚，他已经许久没有出来溜达了。
不知走了多久，回到家里漆黑一片，打开灯，餐厅还是走时的样子，连筷子掉的地方都是那会的地方，顾云安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第二日一早，顾云安叫醒儿子。
“你今天请天假，咱们去找你妈妈吧。”
得到他的强烈认可。
8
当我起来准备去上舞蹈课时，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你们来干什么?”
顾云安看着眼前的妻子，一时有些惊艳和恍惚。
她穿着时髦得体的衣服，画着淡妆，整天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再加上最近学舞蹈，特别有气质。
儿子有些看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一时有些磕巴。
“妈，妈，你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云安也回过神。
“玉莲，和我们回去吧，咱们家不能没有你。”
“是啊妈，爸做菜太难吃了，洗衣服也洗不干净，你快回来吧。”
我听了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回去做什么?依旧被你们当成保姆，为你们累死累活，没有一句好，还得遭受埋怨。”
“顾云安，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当初执意带回你前女友不是想让她快乐吗?那没有什么给她一个名分更能让她开心了。”
顾云安急忙出声解释。
“我和昕昕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早就不是年轻时那样，我把她当朋友，当家人，我的夫人只能是你。”
“你们只是因为我走后，再也没有能用的保姆了，但是我不会回去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看了眼手表，舞蹈课的时间快到了，我紧忙绕过他们离开。
现在是年纪大，但是那又怎样，我依旧可以活得精彩。
父子俩失魂落魄地回家，宋睿昕一脸委屈地看着顾云安。
“你们早上去哪里了，我好饿啊，赶紧去做饭吧。”
看着她如此自然的指使顾云安，儿子心中那根弦一下就断了，他向宋睿昕喊道。
“你有完没完，饿你不会自己做啊，怪不得你没儿没女还克夫。”
宋睿昕一脸错愕地看着儿子，没想到他能说出这话。
“那我走就是，抱歉，给你们带来不便了。”
话落，就要转身收拾东西，顾云安拦着她，儿子却在气头上，拽过顾云安。
“让她走，我看她能上哪去。”
却没想顾云安一松手，宋睿昕支撑不住脑袋磕在了地上。
父子俩慌乱，赶紧开车将人送去医院。
一脸焦急在急诊室外面走来走去，医生一出现，他们快速围过去，询问。
“医生，她得了不治之症，身子虚弱，现在怎么样?”
医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患者没事，就是有些脑震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至于身体，患者没有不治之症，相反她的身体比正常人都健康。”
顾云安和儿子听到此话愣在原地，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许久，儿子艰难地张开嘴，沙哑着嗓子。
“所以她一直骗咱们，为了她冤枉我妈，将咱们这家整的鸡犬不宁。”
顾云安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抹后悔。
当时宋睿昕一脸虚弱地模样来找他，说自己活不了太久了，现在没人照顾她了，问能不能住家里给钱，顾云安毫不犹豫答应了，告诉她不用给钱。
然后都没和夫人商量一下就将她带回，还因为她指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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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当即给自己两嘴巴，还要打却被儿子拦住。
“爸，现在后悔都没用，想想她怎么处理，还有怎么把妈接回来。”
宋睿昕醒来后，想要卖个惨，却感觉父子俩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害她住进医院后的愧疚，因为之前就是这样，每次她一不高兴，他们就想办法哄她开心。
想到这，她眼含泪水看着顾云安。
“云安，我真是个累赘，抱歉给你添蛮烦了，等我出院就搬走。”
她知道顾云安不可能让她走的，但是还是要来个欲擒故纵，没想到顾云安下句话让她变了脸色。
“行啊，你想搬哪去，我和小峰帮你搬。”
宋睿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从顾云安嘴里说出来的话。
不确定的又问一遍。
“你说什么?”
“医生说你待会打完针就可以走了，正好今天我和小峰都有时间帮你搬。”
她的脸立刻僵住了，只能尴尬地笑笑。
顾云安和儿子快速办完出院，回到家后。
宋睿昕抓住顾云安地手，眼眶微红。
“云安，你不是说好要照顾我后半辈子的吗，刚刚是我一时赌气，我想在临死前和你生活在一起。”
“你忍心让我一个在外面孤独的死去吗?甚至没有人知道，云安你不会这么狠心地对吧。”
顾云安一把甩开宋睿昕的手，眼中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柔体贴。
眼神冰冷。
“你不是说你得了绝症吗?检测结果呢?让我看看。”
闻言宋睿昕有些慌张，强挤出一丝笑。
“云安，那个诊断书都不知道让我放哪里了，这得病后记忆力也开始减退了。”
顾云安冷笑一声。
“我来告诉你在哪，因为你根本就没得绝症，自然也没有什么诊断书。”
宋睿昕听后震惊不已，还想狡辩，但顾云安已经拿出医生给的检查单子，放在她眼前。
她脸上苍白，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
“走吧，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养老院，以后就在那过吧，也算尽了咱们认识一场的情分。”
宋睿昕不想去，却被父子俩拽上车。
从养老院出来，俩人对视一眼，松了口气，赶紧前往听风小筑，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可是此时的我，已经不在家了，我报了个旅游团，跟着新认识的几个好姐妹去苏州一带，玩了个尽兴。
她们教我用手机，拍照片，剪视频，每天学习不同的东西。
我将拍摄的视频发到网上，有时还和几个姐妹搞搞直播，都夸我气质好，长得年轻。
等我回来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顾云安每天到我家来蹲点。
再次看见他，我发现他变老了，曾经那个腰背挺拔儒雅的男人，腰弯了，满头白发，脸上增添了些许皱纹。
显然她也看见我来，新做的发型，穿着一身合身的旗袍加一双高跟鞋，和以前那个家庭主妇完全不一样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云安张了张嘴。
“玉莲，宋睿昕我已经送走了，她说谎骗了我，她根本没有病。”
“咱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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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晚了，若是没离婚之前，他这么说我肯定就感动的答应了，现在见识多了新时代的女性，谁还会傻到回去做家庭主妇了。
“你回去吧，不可能了，你没看出我以前和现在的变化吗?”
“爱人如养花，可惜你将我这朵当年闻名的花养死了，再也没有活都可能。”
“顾云安你工作上，做父亲都很成功，却唯独没有做一个好丈夫。”
顾云安听后沉默了，落寞地走开了，再也没有再来过。
而我的生活却越来越丰富多彩。
我跟着小姐妹还有年轻人学到更多有用的技术，没事的时候直个播，喜欢看公屏上的夸夸夸。
当接到儿子打来电话的时，我正跟着旅游团在南极看极光。
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不知道道找我什么事，自从那次顾云安回去后，他们父子没在找过我，只有每个月账户上都会多一笔钱，我知道是儿子打的，我花的很坦然。
“喂，什么事。”
“妈，爸病重，医生说快要不行了，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我想了想还是回去了，当我出现在病房看到顾云安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床上那个带着氧气罩，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没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看见我笑了，眼角留下泪水。
“谢谢你能来看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对你的亏欠，一直到死我才参透，你能原谅我曾经犯下的错吗?”
我没有回答，他明白了，想说什么却力不从心，就这样走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应。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消散了，只剩下了释怀。
儿子在一旁哭泣，调整好心情问我一句。
“妈，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我挺好的，去了很多地方。”
他犹豫片刻。
“宋睿昕后来在养老院突然吐血，确诊恶性癌症，三个月前去世了。”
“爸这几年，经常不吃饭喝酒，身体早早就坏了，如今就是想看你一眼，要不然就不等不到今天了。”
儿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他们都已去世，你能原谅我们吗?”
我笑了。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都不过去了，以后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转头离开，只留下儿子看着我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在我七十五岁那年，我写了本书叫“我的一生”，被广大女性流传，说给她们带来很多勇气。
尽管我的前半生不如意，但是我的后半生过得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