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夫子飘动的银须，想起《旱麓》"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的句子。

    此刻庭院仿佛化作《诗经》的宇宙：振翅的夜鸟是"天命玄鸟"，游过池沼的锦鲤是"王在灵沼"，就连掠过月亮的云翳，都暗合《云汉》"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的韵律。

    "然则纣王也祭祀鬼神，为何天命转移？

    "子路的问题像他的剑一样首刺要害。

    曾参记录的木简发出轻微的开裂声，一滴墨汁晕染了"殷鉴不远"西字。

    孔子拾起案上占卜用的蓍草："昔者文王占得《泰》之《归妹》，知天命在周而不敢矜。

    "五十根蓍草在他苍老的手中翻飞如舞，"纣王用象牙箸时，箕子见微知著；比干剖心之日，微子抱祭器出奔。

    这些，都在《大雅》未载的缝隙里。

    "夜风骤急，乐师挚的琴声转入《常棣》的曲调。

    宰予终于支撑不住伏案而眠，简牍上歪斜的字迹记录着夫子最后的话语："《大雅》的深意不在镌刻丰功，而在警醒后世——你们看这满庭杏花，开时绚烂，落时静美，不正是《抑》中所言白圭之玷，尚可磨也？

    "当第一颗启明星亮起时，孔子将南宫敬叔的帛书收入樟木匣中。

    曾参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攥紧了刻刀，就像武王握紧钺柄的瞬间。

    七十二株杏树在晨光中苏醒，某个早慧的弟子突然领悟：《大雅》真正的听众不是诸侯公卿，而是千年后某个春夜秉烛读诗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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