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暮兰舟张皇 本章:第64章

    哎哟!这来寿家的真大方啊!

    如意说道:“行啊,我这就回去问问我娘。若行,我娘会带着做席的全套家伙事过来。”

    “不着急,待会你吃了席再回去不迟。”来寿家的说道:“有了好席,就差好戏了,总不能让客人们吃哑酒,最近有没有听到好的戏班子?”

    无论红白喜事,吃好席就的得配好戏,吃哑酒会被笑话的。

    如意想了想,说道:“最近最有名气的班子当然是在大朝会上奏乐的女乐,是教坊司臧贤的私班,曹婶子带我们去看过女乐们唱的套曲,真真如听仙乐一般。”

    来寿家差一点点就憋不住笑了!此刻,她憋笑憋的好辛苦啊,说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们家了,刚刚脱了奴籍而已,那有那么大面子请的来这些人。得实惠一点,俗一点,能在客人吃酒的时候,当个佐餐的声音就行了。”

    如意脑子里闪过一个人,说道:“我去逛护国寺庙会的时候,郑家茶楼楼下有露天的戏台,有一班唱南曲的,《狮吼记》演的很好,每天都有一堆看客围观,里头有个青衣,叫做河东,与我一面之缘,捡到了我的珊瑚手串,还特特归还了,我觉得人品唱功都不错,嬷嬷不妨派人去听听,觉得合适就请他们来唱。”

    “最近下雪,道路泥泞,天气不好,逛庙会的人少,他们的生意清淡,嬷嬷肯定能请得动他们。”

    来寿的命家里管事去护国寺庙会请人,如意去坐席,此时画师改好了画稿——这回是按照绣像上赵子龙的相貌身材画出来的。

    当然,相貌上稍微参考了一点点来寿儿子的长相,没有太离谱。

    来寿的看了线稿,沉吟道:“还行,虽不十分好看,也有八分好看,可以着颜色了。”

    画师领命而去。

    且说如意去坐席,女桌的席面统共就王嬷嬷、鹅姐、腊梅三个人——曹鼎夫妻太忙了,另有应酬,没时间在这里吃席,夏收魏紫要陪着曹鼎一起,方才两对夫妻匆匆辞别的主人家就离开了。

    如意理所当然的奉陪末座,这一大早的,女人们都不想喝酒,只是吃菜。

    第一道菜是水晶鹅,如意尝了尝,味道不及如意娘的手艺,看来来寿家的厨子做茶果点心还不错,做大席就露了怯,难怪来寿家的要请我娘过来。

    按照吃席的规矩,头三道硬菜,其余客人可随意放赏,给不给,给多少都行,但是坐在席面主位的客人是必须放赏的——也是如意娘做大席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如意这一桌席面,当然是王嬷嬷坐在主位上,第一道菜是水晶鹅,王嬷嬷打赏了五钱银子。

    如意心道:啧,有钱。

    第二道菜,是八仙过海,用海参、鲍鱼、鱼翅、海虾、火腿等八种食材烧出来的合菜。

    如意夹了海参吃了,柔韧弹牙,还挺好嚼的,只是如意对海鲜之类的食物兴趣了了,这道菜好是好,不太对她的胃口。

    王嬷嬷打赏了约三钱银子,依然是大手笔。

    第三道菜,是清蒸鲥鱼——这个季节能够吃到鲜美的大鲥鱼,可见来寿家为了席面体面,是花了很多钱买好食材的。

    但是如意不喜欢有骨头的食物——鱼刺也是骨头嘛,她干脆连筷子都没动。

    鹅姐是看着如意长大的,晓得她的毛病,就夹了一块鱼腹上的肉——这里的刺少,鹅姐把鱼刺挑了出来,把挑干净的鱼肉给了如意,如意一口就吃了。

    腊梅在一旁看着,笑道:“都这么大了,在鹅姐跟前还是小孩子似的,鱼刺都不会挑。”

    如意说道:“我看到这些刺啊、骨头啊就头疼,鲥鱼味道这么鲜,为什么非要长一身刺呢,可见人无完人,鱼无完鱼。”

    腊梅笑道:“鲥鱼要是刺少,早被人吃绝户了。”

    王嬷嬷把鱼眼睛附近的肉都夹给了如意,这是鲥鱼唯一没有刺的部位,但是如意不敢夹,因为这两块好肉是留给坐主位的人吃的——人家主位是要给厨子放赏的啊!谁给的钱多给谁吃。如意这种奉陪末座的客人稍微有些眼色,都不会碰鱼眼睛。

    到了王嬷嬷这个年纪,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腻了,还不如把这东西给如意吃。

    如意连忙谢过王嬷嬷,把鱼眼睛肉都吃了。

    这道菜,王嬷嬷依然打赏了三钱银子。

    如意在心里默默算着数目,五加三加三,仅仅一桌的放赏,就是一两一钱银子呢。

    如果一天有十桌这样豪横的放赏,那就是十一两银子啊!

    想到这里,如意恨不得马上回家,把如意娘带来做大席!

    如意正思忖着,冷不防王嬷嬷问道:“如意啊,今天的字练了没有?”

    把如意吓一跳!如意说道:“今儿一早就跟着鹅姨来吊唁,没来得及,我这就回去练。”

    王嬷嬷说道:“不着急,吃了饭再走。”

    鹅姐说道:“嬷嬷对我家如意真好,放了假也不忘督促她上进。如意啊,你要知好歹,嬷嬷是在提携你呢。”

    同样一句话,长辈和晚辈的看法不一样,如意觉得扫兴,吃饭都没胃口了,鹅姐觉得是王嬷嬷重视如意:瞧瞧,鱼眼睛肉都挖出来给你吃了,还问你的字,这样的好上司去那里找去!

    之后陆续有八道菜上了桌,吃了饭,散了席,各回各家,吉祥如意鹅姐回到四泉巷,如意跟如意娘说了来寿家的请她做大席的事。

    来寿家的给的工钱丰厚,放赏也全都归如意娘,如意娘当然心动,只是舍不得如意,“你一年就放这一次假在家里,我还是想陪着你。今天正月十二,你正月十五一大早就要回颐园的当差了,正好三天。我要是去来寿家做三天大席,这三天都没法在家陪你。”

    如意说道:“做大席也一样陪啊——我陪着娘一起去来寿家的厨房,像以前一样,给娘打下手,娘能轻松一些。反正我在家里也是憨吃憨睡的,不如帮娘多赚点钱。”

    吉祥说道:“我也去,磨豆腐这种力气活就交给我。”

    胭脂说道:“我也同去,带着长生,我跟着如意娘学些手艺,长生会剁肉,他剁的肉臊子可细了。”

    于是,如意娘带着做大席的家伙事,都装在吉祥的马车,带着如意他们都去了石老娘胡同,炉火正旺,开始做席面。

    如意娘手脚麻利,又有吉祥如意胭脂的帮忙,到了中午,如意娘做的水晶鹅、鱼腹塞羊肉、锅塌豆腐这三道拿手菜就都上了席面。

    红霞和赵铁柱跟着父母一起来来寿家里吊唁上香吃席,就来灶间跟三人一起玩。那时候如意正乘着有空,在练字呢。

    赵铁柱和吉祥一起推磨,赶着做第二锅豆腐。

    长生剁肉,胭脂正在搅拌羊肉馅。

    红霞是副小姐般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下过厨,就不帮倒忙了,搬了个小杌子,看如意写字,“这才过了十天,就写的这么好看了,将来蟾宫折桂,可别忘了我。”

    如意一笔一划稳稳当当,不复最初的浮躁,“你和赵铁柱都来了——看来你们东府来了不少人啊,平日里都嫌来寿家的事多,个个在背地都嚼她,结果有什么大事,该来还得来。”

    红霞说道:“这不来寿全家都脱籍了么,老祖宗恩准的

    ,且看在老祖宗面子上,也要给来寿家的面子啊。我们东府那些有头有脸的管事、管事媳妇们都来了,什么潘达夫妇、来钱夫妇都是说准了要来,就是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

    红霞对着胭脂招招手,“你把盆端过来忙活,我跟你们说个颐园的新闻。”

    胭脂端着一盆羊肉馅过来搅拌,“说吧,神神秘秘的。”

    红霞说道:“腊月时候,我跟你们讲过东府要搬进来一个新姨娘帚儿了嘛,这个帚儿还派了丫鬟抹儿来东府挑选院落,准备好新房,抹儿不知天高地厚,挑了个最大的,就是东府的梨园,以前是府里养的私班小戏子们住的地方。”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事居然黄了!你们猜猜出了什么事?”

    胭脂一边搅和肉馅,一边说道:“内宅的事情,无非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猜肯定是周夫人找了由头,阻止新姨娘进门。”

    如意装傻,说道:“新姨娘病倒了?”

    红霞笑道:“胭脂真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如意啊,你也有猜错的时候。梨园才收拾了一半,周夫人就哭哭啼啼去了颐园松鹤堂找老祖宗,说了新姨娘的惊天大秘密!”

    “原来,新姨娘在教坊司臧贤的私班女乐里头弹箜篌,今年正月初一大朝会,还进宫演奏宫廷雅乐呢。”

    “不仅如此,新姨娘还在棉花胡同开山东菜馆分店,是那里的老板。”

    “老祖宗就把东府侯爷叫了去,说这个钱帚儿在外头抛头露面,要是纳进府里,有失侯府的体面,外头肯定风言风语。眼瞅着大小姐婚期将至,别节外生枝。”

    “老祖宗发话,侯爷得听啊。梨园的修到一半就停工了,新姨娘自然也进不来。”

    胭脂听了,说道:“周夫人真是好手段,把新姨娘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红霞摊了摊手,居然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如此一来,这妻妾争宠的好戏我们看不成了,真是没意思。我还想看得宠的新姨娘和周夫人打擂台呢。”

    如意听了,心里明镜似,整件事都是钱帚儿的算计,故意放出风声,为了是利用周夫人的手,把她进东府当新姨娘的事情搅黄了。

    下午的时候,来寿家孝棚里的戏台开了锣,演起了南曲《狮吼记》,扮演柳氏的还是河东。

    原本这个南戏班子要在护国寺庙会唱到正月十八,但最近天气都不好,看客少,来寿家的提出包场,给的包银丰厚,在孝棚里唱戏,比露天暖和多了,于是提前拆了戏台,到了来寿家里来唱。

    如意等人去听了其中最精彩的一折《跪池》,红霞还是老习惯,看到入迷了就往戏台上哗啦啦撒钱。

    来寿家的依然托词伤心过度,歪在暖阁里休息,戏台上的声音隔着窗户传到了耳边。

    《跪池》一开始,就是柳氏唱了一曲《生查子》:“儿夫喜浪游,不把盟言守。嗃嗃奈予何?伊作伊还受。”

    柳氏一下子唱进了来寿家的心里,心想,我和这个死鬼年轻时也山盟海誓、你侬我侬的好过,一同生儿育女、在侯府勾心斗角、一步步往上爬,成为大管家夫妻,一起风光过。

    死鬼戍边十五年,我每年都派人给他送银子,还亲手置办一年四季的衣裳送过去,嘘寒问暖。

    没曾想,死鬼也和戏台上《狮吼记》里的陈季常一样,“不把盟言守”,背叛了我,夫郎成了白眼狼。

    既如此,就别怪我利用你的死,去换全家自由……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三天,如意娘得了六两银子的工钱,除了一些散碎的铜钱,还得了十五两银子的放赏,三天赚了二十一两,开年就赚了一大笔钱。

    正月十四傍晚,如意娘收拾了做大席的家伙事,辞别了来寿家的,带着众人回到四泉巷,明天吉祥如意还有胭脂都要回颐园当差了。

    因如意明天一早就要走,鹅姐今晚也特意告了假,回家里住一晚。

    如意这三天也想好了说辞,要说服鹅姐心甘情愿的同意吉祥去豹子营。

    她去了鹅姐家里,先把吉祥支开,说道:“我娘要做栗子饼,好准备明天给我带进颐园给王嬷嬷尝尝,你帮忙剥栗子去。”

    吉祥晓得如意的意图,赶紧走了。

    如意呵呵笑着,上了炕,往鹅姐怀里一滚,“鹅姨,我跟您说个事。”

    鹅姐揉搓着如意的脸,“瞧你这小眼神,准不是什么好事。”

    如意问道:“您怎么知道不是好事啊?”

    鹅姐说道:“你下生时,连脐带都是我剪断的,我还不了解你?说吧,你想干吗?”

    如意反问道:“鹅姨,先别问我想干吗,我就问问您,想不想将来像来寿家的这样,当个自由自在的老封第九十三回:成说客巧舌移心意,得提拔如意升一等

    第九十三回:成说客巧舌移心意,得提拔如意升一等

    鹅姐拧了一把如意的脸颊,“你为什么不问我想不想当皇帝呢?真是异想天开,你看看你鹅伯伯这样没脾气的老好人,这辈子是混不上当大管家了,我拿什么来寿家的比呢。来寿当管家时精明能干,充军还能战死沙场,老祖宗才放了他们一家。我可没有这样的好丈夫,只能靠自己。”

    真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鹅姐如何得知来寿的真实死因啊,都被来寿家的眼泪给骗了。

    如意从鹅姐怀里爬起来,说道:“要当老封君,不用非要走来寿家的老路。鹅姨,您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好儿子吉祥呢,将来他混出头了,张家不敢不放人,到时候鹅姨母凭子贵,让吉祥给您挣个诰命,鹅姨就是名正言顺的老封君了,比来寿家的还光辉。”

    鹅姐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什么意思?吉祥这个家伙只会看大门,他去那里给我挣诰命去?”

    如意清了清嗓子,编了一个小谎言,“其实三天之前,我去给来寿家的拜年时,发生了一件小风波,路过护国寺庙会的时候,我去看了会戏,结果,三个毛贼盯上了我头上的珊瑚璎珞。吉祥和赵铁柱就追捕贼人,拿回了我的首饰,他们身手了得,被郑家茶楼的郑老板瞧见了,顿时起了惜才之心。”

    “这郑老板有个朋友,和宫里的张永张公公很熟,张公公正在为皇帝组建一支亲军,叫做豹子军,无论出身贵贱,只要有本事通过选拔,就能加入。郑老板就给了吉祥和赵铁柱两张豹子军的名帖,要他们正月十六去东城天师庵草场,参与豹子军选拔。”

    如意故意把两件事掐头去尾,编了一个新故事,因为棉花胡同的持械事件绝对不能和鹅姐提一星半点啊,何况,九指和刘指挥,汪千户他们都约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但,必须找一个借口,接上郑老板举荐吉祥和赵铁柱的结果。

    珊瑚璎珞事件就很合适,不容易穿帮。

    鹅姐听了,先是惊讶,而后摇头道:“不行不行,你鹅伯伯出海三年,音讯全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参军是不是就得打仗?打仗就会死人,你看来寿不就战死了么?”

    “我不能因想要当诰命夫人、当老封君,而让吉祥走这条险路。”

    鹅姐的这个反应,都在如意预料之中。

    如意说道:“您别着急,听我细细说来。来寿如何能够和吉祥比呢?来寿在边关戍边,鞑靼对边关多有滋扰,时不时过去抢东西,来寿是直面敌军的。但是吉祥不一样,豹子营设在何处?”

    如意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炕桌上画了一个方框,“在皇宫里头,咱们家的太后娘娘就住在这里,您说安不安全?”

    如意在大方框里的西北角画了个小方框,“这地方叫做豹房,是当今皇帝居住和料理政务的地方。”

    如意在小方框旁边又画了个小方框,“这个地方就是豹子营,紧挨着豹房。您看,吉祥所在的地方,守卫森严,比我住在颐园还安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个图示虽然简陋,但确实有用,用事实安抚了鹅姐的焦虑。

    但鹅姐没有容易被说服,说道:“虽然豹子营远离边关,但万一打仗,也是很危险的。”

    如意反问鹅姐:“咱们京城上一次打仗是什么时候?您还记得吗?”

    土木堡事变发生时,瓦剌军队曾经兵临城下,在兵部尚书于谦的带领下,大明众志成城,发起了京城保卫战,那时候鹅姐的父母都还没出生呢,鹅姐当然没有京城打仗的记忆。

    承平日久,鹅姐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说道:“这个我那里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了。”

    “这就是了嘛。”如意说道:“上一次是很久以前,而且是个意外,是皇帝非要贸然亲征嘛,否则也不会败成那样。都说前车之鉴,经历那么惨痛的过去,现在的皇帝怎么可能再去亲征呢?就像鹅姐您,能在同一个地方栽倒嘛?”

    鹅姐说道:“我又不是个傻子。”

    如意说道:“对呀,皇帝也不是傻子嘛。听说这个皇帝喜欢玩,豹子营在皇帝看来,估摸就像吉祥以前玩的西洋锡兵,放在桌上摆弄,排兵布阵什么的,就是玩嘛。”

    “豹子营就是皇帝的西洋锡兵,鹅姨,您经常跟我说,陪着主子们玩,比给主子们干活升的快,对不对?”

    鹅姐点头说道:“没错,这古今中外,到那里都是这个理。比如来寿家的,你说她这三年在颐园干了些什么差事?啥都没有,她就是陪着老祖宗玩,让老祖宗开心。正经干活的人,比如王嬷嬷,吭哧吭哧为了颐园做了多少事,你看老祖宗是喜欢来寿家的多一些呢,还是喜欢王嬷嬷?”

    如意说道:“当然是陪着玩的来寿家的更得老祖宗欢心,来寿家的虽然没有月钱,但是老祖宗这些年给她多少打赏,比月钱多多了。今年一开年,干脆把她全家都放了出去,一分赎身银子都没要,全家都脱了奴籍,这样的恩典,王嬷嬷可捞不着。”

    “所以我说呀,这豹子营就好比来寿家的,不用去边关打仗,陪着皇帝玩练兵打仗的游戏,就有机会高升,将来吉祥得了圣眷,当了官,就不会再是奴籍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将来三少爷成了亲,抚养少爷成年是大功劳啊,必定放您出去荣养,到时吉祥再为您请封诰命,您不就是老封君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吉祥在豹子营表现平平,不得圣眷,当不了官,那也毕竟是天子亲兵。咱们张家就是皇帝的舅舅家,张家的人在豹子营里保护皇帝,吉祥也能入侯爷的青眼,将来即使退伍不当亲兵了,侯爷也能在府里给吉祥安排体面的差事,怎么都比看大门强。”

    “更难得的是,吉祥愿意加入豹子营。以前您要他跟着曹鼎做生意,他不愿意,牛不喝水强按头,何必呢,如今他好容易遇见了丁口(注:丁口拼在一起就是可,拆字的用法流行明代市井)心的事,我们自是要支持他闯出个名堂来。”

    如意一席话成功打消了鹅姐的顾虑,无论吉祥加入豹子营能不能飞黄腾达,都比在颐园原地踏步看大门强。

    鹅姐说道:“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有一番不凡的见识。如此说来,吉祥加入豹子营,陪着皇帝玩耍,是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如意说道:“那是自然,比看大门强多了。正月十六那天吉祥要请假去天师庵参加选拔,请假的借口我都替他想好了,刚好那天曹鼎夫妻要回通州张家湾的宝源店,您派他和赵铁柱送他们夫妻一程,我给他们批假,王嬷嬷也会同意的,毕竟她刚刚替魏紫和夏收夫妻搭上了曹鼎的关系。”

    这就是打通东西两府关系的好处了,干什么都方便,不用束手束脚。

    鹅姐终于点头,说道:“行,可是,这事吉祥怎么不亲自跟我讲?难道我在他眼里就是如此短视、不讲道理吗?”

    如意赶紧说道:“怎么可能,这是我出的主意,吉祥和您的脾气太像了,有些着急,估摸话没说完就吵吵起来了,伤了母子感情多不好。不如我充当你们母子之间的传话人,把这个复杂的事情慢慢的说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其实不瞒您说,这事我想过要不要先斩后奏,等吉祥通过了选拔再告诉您,反正那时候木已成舟,您不答应也得答应。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通的呢?说开了,家人之间就没有心结,才能真正的和睦相处。”

    鹅姐听了,很是感动,一把搂过如意,“我的儿,还是你懂我的心。我整天在二门里头忙,围着三少爷饮食起居转,和吉祥未免生疏了些,多亏了你,让我们母子间隔阂才不那么深。”

    鹅姐还把吉祥叫进来了,“你的事,如意都已经跟我讲明白了,我同意你去参选,这是好事。”

    “太好了!”心里一颗石头落地,吉祥兴奋的蹦起来,“那我跟如意娘也说一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如意娘没有白把吉祥养这么大,吉祥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

    “回来。”鹅姐说道:“等你选中了再告诉如意娘。免得她这两天替你悬心。”

    说的也是,吉祥按捺住激动,跑去继续帮如意娘做栗子饼。

    是夜,如意泡了脚,就钻进了娘的被子里,美其名曰“给娘暖一暖被窝”,其实就打算今晚就赖在娘的被子不肯走,像小时候贴着娘睡,大被同眠。

    过了今晚,下一次再回家跟着娘睡估摸就要等到明年过年了!

    如意娘一眼就瞧出如意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没有戳破她。

    夜里,母女挨在一起睡,都没有睡着,静静的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搅动春雪的声音。

    夜深之后,如意娘说道:“睡吧,你永远都是娘的大宝贝,别说十五岁,就是五十岁,你还想跟娘睡一个被窝,娘也愿意的。”

    听到这话,如意满意的陷入了梦乡。

    次日一清早,众人就起床了,鹅姐和如意娘把如意的行李放在马车上,九指则提着胭脂的行李,也放在车上。

    如意和胭脂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吉祥挥动马鞭,长辈们依然是目送着马车使出了四泉巷,才回去干各自的事情。

    一年又一年,新的一年又开始忙碌了。

    同样的,正月十五这天,元宵节,武安侯府按照惯例先去侯府祠堂祭祖。

    百年侯府,传承了好几辈的人,祠堂里的牌位、大影(注:全身像)等等,摆的挂的,满满当当。

    年迈的武安侯带着庞大的郑家族人跪拜祖宗,祠堂站满了,好多人站在祠堂外头跪拜呢。

    繁琐的仪式才刚刚开始,管家慌忙跑来说道:“宫里的张永张公公来了,还带着圣旨。”

    大雪的天,武安侯惊出一声冷汗来!忙道:“快!开正门!铺红毯!设香案!接圣旨!”

    毕竟是百年侯府,底蕴尚在,虽然心中惶恐,不知是吉是凶,但是依然布置的井井有条。

    张永张公公是个强壮的宦官,河北保定人——这个地方专出太监,男子阉割之后,身体会比寻常男人更加健壮,张永武功了得,威武雄壮,懂得军事,擅长练兵,排兵布阵,执掌御马监,还是京城各个精锐军队,例如神机营、十二团营等等军队的监军,是专门管着军事的皇帝心腹宦官。

    这正是武安侯惶恐不安之处——以张永的地位,多在京城内外各处监督军队,负责京城防卫,他很少去担当传圣旨的任务,今天突然带着圣旨到武安侯府,这是要做什么?

    张永宣读的圣旨内容很简单,就是皇帝赐给了侯府一些祭品,用来祭祀之用。

    武安侯带着族人跪拜接旨,将祭品供奉到祠堂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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