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吟知道都是安慰她的话,她知道应绪凛肯定也出事了。
他不是没交代的人,他知道他失联一晚上她会着急成什么样,他就算真有要紧事耽搁了,也会提前或者找机会跟她说一声的。
他这样,一定是陷入了非正常的状况之中,让他没法跟任何人联系。
阮吟心里针扎似的,应绪云怎么会突然死了,他死的同时,怎么应绪凛也会失踪。
她脑海里闪过念头,又立刻压下去。
不会的,不可能。
应绪凛平时再怎么冲动,他都是知道分寸的,杀人的事他不会干,他都说好了马上过来找她和孩子。
她让自己理智地想想是怎么回事。
应绪云现在那个样子,仇人会是谁,可是思来想去,好像都没有别人了,只有她跟应绪凛……
但是又不可能是应绪凛,那么……
她心里涌起了害怕,如果是另外有人杀死了应绪云,那么应绪凛失踪,是不是……
她根本待不下去了,她甚至不怕应绪凛卷入了命案惹了嫌疑,她怕应绪凛也遭遇了不测……
她一瞬间脑海里千回百转,出现了无数种可能。
但内心里仍保存着一线希望——
应绪凛是过来找她了,在飞机上才会失联。
她打开航空公司的官网,查最近的所有航班落地信息。
她一一记下来,就去拿衣服换,跟新姨说,“新姨,我去机场等他,你别管我了,我坐不住,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新姨也知道她急疯了,哪里能安心在家里等着,只好也由着她了。
到了机场,上午十点多有一班航班落地。
算算时间,这一班最有可能。
应绪凛没提前跟她说,可能是想给她个惊喜,这个人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在大厅里坐了好久,终于时间到了,电子屏上面有航班落地的信息,她心里激动起来,跑过去到旅客出来的出口等待。
陆陆续续地有人出来了,她的心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面的越来越沉入谷底。
到航班信息被下一趟取代了,还是没有看到人。
阮吟又试着打他电话,仍然不通。
阮吟跑去让航空公司的柜台查应绪凛在不在这趟航班上,工作人员告诉她并没有,她还想问下一趟的,对方就不肯告诉她了。
阮吟只好回到大厅里继续等,下午还有一趟,他仍然有可能在那一趟飞机上。
到了下午,新姨过来了,新姨求她回去,新姨说在这里守着。
阮吟哪里肯,她就想在这里等消息,其他地方哪里都不去。
新姨只好陪她,给她买了水和吃的。
一直等到了天黑,最后一趟航班也落地,始终都没有看到应绪凛的影子。
新姨还安慰她,“明天还有好几趟航班的,应先生说不定明天就来了呢。阮小姐,回家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体。”
阮吟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出口,几乎没有人出现了,整个机场大厅都寂静了下来。
她知道今天等不到了。
……
第二天新姨早早就起来了,做好了早饭,小心翼翼地去阮吟房间看她。
估计她是睡不好的,新姨不敢弄出声响,悄悄进去。
没想到一到床边,就发现床上早就空空荡荡。
新姨吓了一跳,转头跑去洗手间,不见人,她叫了声不好,赶紧去打开抽屉,发现阮吟的证件都不见了。
——
阮吟下了飞机,何良和安梅过来接她。
她让何良先送她去了趟警局。
到了那,有负责侦办的警员接待了她,他们也正在找她。
阮吟接受了问询,对方言辞比较犀利地质问,“据应绪云的母亲邵鸯说,你和应绪凛有染多时,并且在前不久,应绪云发现你们的关系之后,应绪凛还殴打了他。为了跟应绪云离婚,你跟应绪凛对他进行了恐吓威逼,是这样吗?”
阮吟知道这些事外人说起来的时候,她跟应绪凛的关系肯定是不堪入耳的。
她只能如实相告,问了一些案情相关,也问了佟心的下落。
警方也在找佟心,但是她去外地旅游了,一直没有定所,手机一关掉,人很难找。
阮吟也听了一下应绪云被害的过程,那天晚上一切正常,应家人都说没看到外人过来,但是应绪云在书房里被人杀了,书房的保险柜被翻的乱七八糟,里面的重要文件和贵重物品都没了。
阮吟听的一头冷汗,应绪凛是能打开那个保险箱的,警方说保险箱没有损坏的痕迹,是知道密码的人打开的。
案发当时阮吟身在国外,排除作案可能,警方要她随时过来接受问询,就放她离开了。
从警局离开,阮吟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街景。
不过才离开不久,怎么看这个熟悉的地方已经少了很多亲切感。
灰蒙蒙的天,一点都不晴朗。
她让何良送她去一趟应绪凛家,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何良送她到了上边,阮吟到屋里看了一圈,应绪凛的东西都没拿,他不是有计划地走的,他是突然之间走的。
她心里愈发地不安,他衣柜里还挂着她给他买的衣服,无数次她给他系上扣子,打好领带。
桌上放着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拍的照片,他很上相,拍照出来特别精神。
阮吟将照片拿起来摩挲不停,她不敢想,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往后要怎么办。
她心里正撕扯着疼,何良在门口警惕地说,“是谁?在这干什么?”
是有人来了。
阮吟心头一动,急匆匆跑出来。
第265章
迟来
听到门外有动静,阮吟下意识地以为是应绪凛回来了,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到了门口,却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泊简。
他拎着公事包,看样子是抽空从公司出来的。
他看到阮吟在这里,露出一抹意外,看着她的样子,试着问,“你还好吗?”
肉眼看的出她精神有些疲倦和紧绷,应绪云突然出事,应绪凛卷入其中,这些事是重叠在一起瞬间发生的,阮吟作为当事人之一,受到的影响想也知道。
她没说什么,问他,“泊简,你最后见到应绪凛是什么时候?”
“前几天在公司开会吧,不过都是公事,私底下没说什么,我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感叹着,阮吟知道他跟应绪凛关系陷入冰点,两人不再是朋友了,应绪凛有什么事都不会再跟他讲的。
她叹了叹,“你来找他吗,他没在家。”
宋泊简也就不进去了,看着她,“你也别在这里留太久了——应家的事一桩接一桩的,影响很多人,其实你现在留在这不太安全。”
阮吟知道,但是她还能去哪里,应绪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还能躲到哪里去找个安稳。
在应绪凛家里没发现什么,她关了门,下楼去。
宋泊简跟她一起,上次两人谈了关于过去的事之后,再没有碰面了。
她没有特别的憎恨他,大概是因为一切已经铸成,她有了新的生活和新的开始,不再纠结于过去的坎坷。
下了楼,宋泊简看看时间,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喝个茶聊几句,她看起来情绪低迷。
刚要开口,宋泊简眼睛瞄到不远处突然冲过来的身影。
下意识地,他一把拉开阮吟,只听见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之后,一把刀猛地扎过来。
太快,宋泊简来不及反应,只有最本能地一抬手去挡。
那把刀瞬间划破了他的衣袖,血飞快染红了他的衣服。
混乱没有持续太久,在一旁的何良下一秒就冲过来,一把将发疯的邵鸯制住。
邵鸯双目赤红着,疯狂地叫喊着,“贱人,我杀了你,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跟畜生一起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阮吟看到邵鸯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昔日高傲体面的贵妇,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变了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厉鬼一样的怨气,扭曲的五官,崩溃的情绪,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是疯子。
阮吟急忙去看宋泊简,那一刀非常狠,割的非常深,血流了很多,她急忙握住他手腕,“要马上去医院,泊简。”
邵鸯不停的挣扎,想从何良手里冲出来,骂着,“阮吟你这个贱货,你早晚遭报应!你跟畜生出轨怀了野种,你们都不得好死!我诅咒你的孩子……”
骂的太难听,何良一个反拧,把邵鸯的胳膊几乎折断,剧痛之下她终于是说不出话了。
宋泊简看了眼邵鸯,对何良说,“报警吧,这边你处理一下。阮吟跟我走吧,别留在这里。”
阮吟看着血从他指缝里淋漓落下,点点头,她去开车,送他去医院。
包扎好,宋泊简坐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手臂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让他活动有些受限。
阮吟拿了水,打开来递给他,“真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伤在右臂,接下来一段时间,生活和工作都会很不方便。
“客气什么。”宋泊简目光落在她腹部,有些迟疑地,“阮吟,你真的……”
阮吟知道这件事在外人看来是不耻的,她抚了下肚子,点头,“嗯……我们本来说好,过阵子就去结婚的……”
她转头看了眼外面,心里酸涩涌起来,应绪凛到底去了哪里,他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M.L.Z.L.吗。
宋泊简看着她,她是不会被任何事影响到决心了,她跟应绪凛已经认定了彼此,她不在意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因为她肚子里已经又一次有了应绪凛的孩子。
宋泊简觉得胳膊上的伤口剧烈痛起来,他按了按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住哪?安不安全,新姨照顾你吗?”
阮吟点点头,没说太多,“安全的——泊简,我送你回去吧。”
宋泊简拿了外套,神思有些游离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让人来接你,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阮吟给何良打了个电话,他说警方已经把邵鸯带走了,他现在开车过来接阮吟。
何良到了之后,阮吟和宋泊简在医院分开。
客气是客气的,但是要说心里绝对没有一丝芥蒂也不可能。
阮吟不恨宋泊简自作主张地将孩子按在了应绪云身上,但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拿他真心地当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但是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找到应绪凛。
回到郊外的别墅,阮吟一身疲惫,去洗了澡,出来后,跟优优视频聊了会儿。
好在新姨得力,优优即便是离开阮吟,也能情绪稳定地生活。
阮吟跟新姨道了歉,她擅自跑出来,肯定惹新姨担心了。
新姨也没怪她,她不跑,才叫人奇怪。
跟优优视频完,阮吟又跟费九岑联系了一下。
他带着姐姐落脚在西北的一个小城市里,一直在外面转,两个人都晒黑了不少,但是阮乔的精神头好了很多,连线的时候,费九岑给阮吟看,姐姐在拿着计算器算账。
她嘴里念叨着,“五千块,我们就剩下五千块了,九岑,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这里停下来,工作两个月赚点路费再继续走。”
然后拿着招聘的传单翻翻画画。
阮吟很是欣慰,轻声说,“费医生,姐姐受到波及了没有?”
“这边小城镇,不关注那边的事——既然真凶都抓到了,阮吟,我跟你姐姐就不再流浪了,她现在状况非常好,过去的事她都已经忘了。我打算在这里暂时住下来,开个小诊所,带她过一些安稳日子。”
阮吟看着他们,在一个充满光明的房间里,姐姐在拿着资料写写画画,费九岑坐在窗边,时不时看看姐姐,那画面是非常美好宁静的,是他们一直想要过,却迟迟才等来的日子。
第266章
寻找
阮吟眼眶有些发烫,“费医生,姐姐有你是她的幸运。”
曾经阮乔走错了路,但是遭受的惩罚远远超过她应该受的,如果不是费医生,难以想象姐姐还要在泥泞里陷落多久。
费九岑挠挠头,“别这么说,我不好意思——对了阮吟,有个事,我还想跟你说一声。”
费九岑干咳了一声,“我租了个房子,想开诊所,可是就没有多余的钱再租住的地方了,阮吟,诊所那边就一个休息的房间,我可能要跟你姐姐……”
他脸色泛红,“你毕竟是她娘家唯一的人,我得征求你的意见,我想跟你姐姐领证结婚,你同意吗。”
阮吟看到阮乔在桌后面抬起头,她隔着阳光与费九岑对视,没有说话,阳光晒在她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费九岑笑意漾着,脸上都是最真挚的幸福。
阮吟看着已经脱胎换骨的阮乔,笑了下,改口说,“恭喜,姐姐,姐夫。”
——
第二天,警局那边给阮吟打电话,让她过去处理一下和邵鸯的纠纷。
邵鸯找了最好的律师,花了重金保释她出来。
现在邵鸯丈夫没了,唯一视为指望的儿子也没了,她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阮吟知道这人疯了,是个极端危险的人,但是她毕竟还是应家二房唯一的主人,身份和地位还在,想要因为持刀伤人就把她处理掉,不太容易。
阮吟处理完跟邵鸯的纠纷,又去问了应绪凛那边的状况。
没有任何进展,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在国内活动的痕迹,也没有出境的记录,连佟心也一样,母子俩一起都失联了。
这种奇怪的状况,让阮吟心里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正思索着,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陌生的号码,她现在不敢漏掉任何一个电话。
她接了,那边是个比较陌生的声音,带着几分苍老地叫她,“阮吟,我是大伯,应瑞,有空过来一趟吗?我想见见你——”
整件事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阮吟跟应瑞其实没见过几次,仅有的几次也都是表面上打个招呼而已。
阮吟其实一直也没怎么留意过应瑞,她当时全部怀疑都放在应肇行身上。
她想了想,说了个地方之后,叫上何良送她过去。
约在外面的一个茶楼里,环境高雅,也安全。
阮吟离得近,到的很快,只是没想到,应瑞比她到的更快。
她进了包厢,就看到应瑞已经坐姿端正地倒着茶品起来了。
近期的丑闻和家里的变故没有将他击倒,他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很有高山之巅的气魄。
年纪不轻了,但是保养的很好,衣着讲究,气势夺人,是很容易吸引到涉世未深的年轻女性。
阮吟坐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应先生,找我什么事。”
应瑞打量着她,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也知道幕后推手是谁了,他看着阮吟,只道,“你还挺像你姐姐的,不过性子你比她温和许多。”
这个人大概是爱过姐姐的,说起阮乔,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你别紧张,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做什么——既然都被摊开来了,也不用再藏着,你姐姐怎么样了,我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