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我妈不忘斜眼嘱咐我一句：“剩的钱记得拿回来，你要是敢乱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还有，今年的压岁钱我就不给你了，就当是你给你妹妹买蛋糕了。”

    呵呵，压岁钱？

    自从苏衫来到这个家，我何曾有过压岁钱？说实话，就算她来之前，也只有我爸在家的时候，我才有五十块钱的压岁钱，可我爸初一一走，那压岁钱就会被我妈无情的拿走。

    可苏衫不一样，她年年都有五百块钱的压岁钱，穿的也是一千多块钱的羽绒服，我爸一个月省吃俭用，寄回家的钱也不过六千块，我妈很舍得在她身上花钱。

    可我不敢说，更不敢顶嘴，我怕挨在身上的打更多。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渐渐黑了，我身上早就被冻的没了知觉，仿佛在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才找到回家的路。

    进屋的那一瞬间，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因为苏衫怕冷，所以客厅还有她的卧室一直都是暖暖的。

    我妈并没有看见我被冻红的手，只是一把从我手里拿过蛋糕，“回来的那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我双唇打颤，根本连回话的力气都没了。

    我妈乐呵呵的捧着蛋糕来到苏衫面前，“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想吃的那个？”

    苏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打开蛋糕盒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

    我妈不解：“咋了？可是买错了？”

    说罢，她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恨意。

    苏衫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眼里闪着丝丝泪花，“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这蛋糕上的掉了一颗，我本来是要拍照发朋友圈的，我们班的同学都发了，可是现在……”

    她话说的欲言又止，眼神时不时的瞥向我，像受了天大委屈般。

    不等我解释，我妈就已经气呼呼的冲过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明明挨打的那一下很疼，我却十分留恋她手掌的温度，因为我的脸早就已经被风雪冻僵了。

    她似乎还不觉得解气，又对着我另一边脸扇了一下，比刚才那一下还要狠。

    “小崽子，黑心肝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成心不想让我们母女这个年过得消停是不是？”

    “你和你那个死鬼爹一样，窝囊恶心！”

    我们母女？

    这四个字要比巴掌来的疼。

    我妈扯着我单薄的衣服来回甩动，衣服是三年前买的，现在穿已经小了不少，而且又旧，被她扯了几下拉链便坏掉了。

    “你说话！别这个时候装哑巴，去，给你妹妹道个歉，今天是春节，你跪在地上磕个头这件事就算了。”

    磕头？她让我给苏衫磕头道歉？

    “快去啊！你聋了？你这个崽子怎么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我妈不断的在身边催促，苏衫也义正言辞的坐在我的正前方，她很享受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不……”

    我咬着牙，尽量不让身体发抖，吐出一个字来。

    第3章

    听见我反抗，苏衫的脸色顿时就耷拉了下来，看向我妈的眼神也泪眼汪汪的。

    我妈瞬间警铃大作，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拎到她面前不是打就是骂，我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骂些什么，身上的疼也有些习以为常了。

    骂到最后我妈还觉得不解气，因为家里住的地房，她就将门打开直接把我从屋里丢了出去。

    我倒在雪地里，回眸便能看见我妈厌恶得眼神，“呸！晦气的杂种！”

    无情的关门声也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我连忙从雪地里爬起来，拼命的拍打着房门。

    可无论我怎么哭喊，屋内的二人都像听不见一样，我妈还在哄着伤心的苏衫，热气腾腾的饺子也被端上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已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白雪覆盖住了我的全身，我的牙齿也跟着打颤。

    苏衫有些担忧的看向门口：“妈，要不你还是放她进来吧，这大过年的，别再出什么事。”

    我妈毫不在意得给她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碗里，“能出什么事？韩钰就是个贱骨头，就应该让她长长记性，冻死在外面才好……”

    我把身子贴在门口，歧途吸取一些屋内温暖，可里面的话，却如同这春节里的雪，扎的我心痛。

    我这一刻算是彻底看清现实，这些年，我竟然在这种人身上奢望母爱，我可真是傻的可怜。

    不出意外，我被冻死了。

    灵魂飘向远方的那一瞬，我看见我妈慌张的模样和苏衫惊恐的表情。

    我以为她们会有所悔改。

    可下一秒，我妈竟然大哭不止，直到把人都吸引来了之后，她说：“你这个死丫头啊，你就非得今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吗？还非得说什么年轻人穿的就是这么少，年也不过了，家也不回了，你说你现在这样，我这个当妈的可怎么活啊！”

    苏衫也在一旁抹眼泪，甚至一度哭到晕厥。

    每个人都为她们感到惋惜，也对我感到痛恨。

    我冷笑的看着一切，恨啊！怎么能不恨！我恨她们，直到我再度睁开眼，回到了死前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