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推开院子的门,叫我道:“娘亲,有人找你!”
“谁啊?”
我疑惑地走出屋,望向院外,不期然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魏迟撑着伞,本来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年年,突然抬头看见我,霎时愣住了。
时光流转,仿佛一梦经年。
魏迟眉目比少年时更加英俊深邃,眸子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盈盈如水洗苍穹。
他嘴唇动了动,沙哑道:“好久不见,薇薇。”
我皱了皱眉,心知躲不过去,便也大大方方道:“原来是魏小侯爷。”
故人相见,一方还叫着曾经的小名,另外一方却只是一句侯爷。
魏迟眼中闪过黯淡,低头看着年年,恍惚道:“这是……你的女儿?”
年年被他盯着,不禁往我身后缩了缩。
我抱起年年,仿佛没听出魏迟声音里的颤抖,平静道:“是啊。”
松雪压枝,落在伞上。
魏迟的脸色瞬间苍白,几乎跟伞上的积雪一样。
那一瞬间,他好像死过了一次,沉默良久,才轻声问:“为什么?”
我淡淡道:“不为什么,嫁人生子,人之常情。”
“常情……”魏迟重复着,眼里翻涌着滔天情绪,苦涩地一笑。
年年有些好奇,稚嫩的嗓音问道:“叔叔,你是谁呀?”
魏迟呆呆看着她,倏尔红了眼眶:“我是……你娘亲的故人。”
“故人?”年年不解,疑惑地歪着脑袋。
我告诉她道:“就是以前认识的人。”
“哦。”年年恍然大悟,晶亮的眸子盯着魏迟,也不明白这个大人,为什么像要哭了一样。
“薇薇……”
魏迟开口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
“你走吧。”
他僵住,眼睁睁看着我把年年抱进了屋。
雪似乎下得更大,我半点没有邀请他进屋坐坐的意思。
魏迟便独自在雪中站了很久。
一直到雪停,他也没有离开,脸上被冻得半分血色也无。
我想了想,实在不想让一具尸体倒在门口,便推开门,问他道:“你到底想怎样?”
魏迟的目光追随着我,语气苦涩:“薇薇,你还在怨我吗?怨我那日,打了你一巴掌?”
旧时记忆随着这句话重现,我蹙了蹙眉:“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我过不去。”魏迟道,“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
他抬起眸子,伞下,那双曾经牵引我心魄的眼睛,如今依然勾魂摄魄。
只是我已不会再像年少时那样为此心动。
魏迟注视着我不悲不喜的神情,绝望道:“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偿还给你,行不行?”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借用我的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不仅他苍白的脸颊红了,连我的掌心都有些发疼。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动于衷,只道:“松手。”
魏迟不肯,固执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我心软。
我冷冷一笑,嘲讽地勾起唇:“你打疼我的手了。”
魏迟一愣,终于松开。
他似乎明白,我已不会心疼他分毫了。
“你不该来找我的。”我说,“从你选择娶沈梨为妻的那天起,我们便再无可能,还是说,你还想着能娶我做平妻?”
魏迟红着眼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与我自幼许下婚约,你合该是我的妻!”
“她早就不是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背着药箱的青年出现在我们身后,朝我微微一笑:
“灵薇,我回来了。”
见到他,我脸上瞬间露出欣喜,扑进了他怀里:“阿衍!”
虽然已经嫁人生子,可我还是改不了我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