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房子已经落了灰,曾经我和宋知夏一起挂在天花板上的千纸鹤也不会晃悠了。
从进门起,宋知夏的呼吸明显加重,半晌没有说话。
而后开始小声啜泣。
没人知道她在哭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
她一边哭,一边走。
走到电视前的小柜子前。
她慢慢拉开抽屉,里面有我送她的第一支钢笔。
笔身已经有点脱漆了。
我以为她早就丢了,没想到她还留着。
“我……我喜欢写字。”
她应该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嗓音嘶哑嘲哳。
她又在不大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慢慢挑着随心意的物品。
最后一件,是摆在床尾的娃娃。
她慢慢红了眼眶,扑在娃娃身上大哭。
这个娃娃,还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候抓的。
她那时候抱着它,高兴地扑在我怀里。
而今,它却是唯一能陪着她哭的“人”了。
宋知夏终于肯走了。
警察把她带上车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
总之,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坐在后排,就那样哼着我们喜欢的同一首歌,笑着摇晃着娃娃。
我此刻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我就这样看着警车走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而陈念北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爸爸被他的事一刺激,人直接去了。
没了陈父坐镇,他自己羽翼未满,周围的亲戚直接虎视眈眈。
随时准备瓜分走财产,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等陈念北从警局出来那天,整个天都塌了。
这些天亲戚一直在转移他的财产,可以瓜分的不可以瓜分的全都瓜分完毕。
只留下一个公司。
但前些天公司股价下跌、股票被抛售,如今也是摇摇欲坠的空壳子。
而且,宋知夏给税务局举报的那些证据都是真实的。
财产已经被瓜分了,但这些明码标价的债还是需要他一一偿还的。
可他说什么都还不起。
最后,倒是给出了一个期限。
听说他去找了一些人,去强迫欺软怕硬的亲戚把钱交出来。
东拼西凑之下,多少给偿还上了一些。
不过,他好像得罪了什么人,腿被打断了。
因为经营灰色产业,他被告上了法庭。
出席那一天,腿似乎缺了一块,总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丝毫看不出往日的英俊富贵。
不管怎么说,他进去几年是少不了的。
等我走出法院,王若若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回家。
在车上,我给之前兼职司仪的那个老板发了一条信息。
【不用担心我被某个人封杀了,他家已经没了,你也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回得很快:【没事就好。这些天我看热搜担心死了!】
我淡淡一笑,跟正在开车的王若若说了一下,请他来做我们婚礼的司仪。
……
结婚那天,是我第一回正式见若若穿婚纱。
她父亲扶着她,她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不再像平时一样又跑又跳。
暖洋洋又不刺眼的阳光撒在她身上,我不禁晃了眼,嘴角的笑容再次加深。
“长歌哥。”
听到她轻轻叫我,我才恍然回神,接过了她的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我表情很滑稽。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也站定在司仪面前。
他先问了王若若。
若若微笑着看着我,脸上突然有些染上了娇俏的红。
“我愿意~”
“那么曲长歌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王若若小姐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爱她、尊重她、保护她、与她携手一生吗?”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王若若娇俏的小脸、以及父亲欣慰的面庞在我脑中浮现。
我只听得到我心脏重如鼓点的跳动声。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悸动,深吸了一口气。
郑重地一字一顿。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