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喜气洋洋,深觉终于可以过个好年。
王良翰和谢砚怀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在这个关头打起来,众官员们也松了口气,好歹可以安心过个年。
年前来送礼的官员自然不少,谢砚怀闭门谢客,一概不收。
好容易清闲两日,他陪着自家夫人绣花下厨,颇为惬意。
他正在教自家夫人如何生火,不想宋闻闯了进来:“吕家来人给夫人送了礼,夫人要不要收?”
沈清筠被炭火熏了一脸,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吕家?杭州城当地的首富?他为何要给我送礼?”
她有些茫然,她不认识吕家的人吧?
紫鸢顿时激动道:“我知道!吕家的掌柜是不是叫吕鹏天?当年他才十七八岁在金陵做小生意赔了钱,是老爷心善接济了他一把,借了他五十两银子,结果转年他就在金陵开了粮铺,把钱加倍还给了老爷。算起来,老爷算是他的恩人呢!”
“原来如此。”沈清筠想了想,“那收下吧。”
这么说起来,收点礼物倒是也不为过。
紫鸢也不知道是遇见故人太兴奋还是什么,一下子没忍住接着道:“老爷当时还感慨,吕鹏天颇有才能,若是再年轻几岁简直可以招婿上门……”
看见谢砚怀微冷的眼神,紫鸢顿时闭嘴。
谢砚怀冷笑一声:“退了。”
沈清筠:“……”
“不要。”沈清筠出声阻止。
她清凌凌的眼睛看向谢砚怀,“三哥,我爹爹……”
父母去世的时间越来越久,久到她好似跟原本的家没了牵连。
全靠记忆一遍遍想念,却也被时间侵蚀到几乎没了原本的模样。
却不知道要怎么跟谢砚怀说这种复杂的情愫。
谢砚怀对上她视线,仿佛在瞬间明白了她内心的想法。
“收吧。”他温声,爱怜地伸手用大拇指擦了擦她脸颊的灰尘。
沈清筠笑着点点头,又投桃报李地看着他说:“我爹的玩笑话你也吃味,我人都嫁你了。”
谢砚怀不置可否,一脸“管他是谁都要离我夫人远点但这次就勉为其难算了”的表情。
吕鹏天送的东西倒是不贵重,最难得的是有几只金陵当地捉来的活鸭。
谢砚怀为讨夫人欢心大展身手,让沈清筠久违地尝到了家乡肥鸭的味道——京城的鸭子都太瘦了,不好吃,杭州的也欠奉。
带着众人大快朵颐一餐后,谢砚怀转头便吩咐仇广:“吕鹏天此人心机深沉,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丝毫没有吃人家嘴短的自觉。
姚错抹了抹嘴上油脂:“他心机再深沉,能有你深沉?”
谢砚怀:“那必然不及我万分之一。”
沈清筠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姚错:“……”
这一脸自信且骄傲的表情,谢砚怀就没听出来他是在挖苦他吗?
但无论如何,这个年好歹算是平平静静过完。
*
正月十五花灯节,谢砚怀特意陪沈清筠出门逛街。
杭州的花灯节未必比京城热闹,却比京城别致,因为有西湖。
夜里,半个西湖的船都亮着灯,还能听见歌妓唱曲儿的声音。
谢砚怀问沈清筠要不要游船,他们可以租一艘。
沈清筠对船上发生的事心有余悸,言辞拒绝。
谢砚怀不由一笑,也没勉强,牵着她的手在街上随意漫步,听着路边不时有人放烟花炮仗的声音。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炮竹朝沈清筠飞来。
谢砚怀蹙眉,伸手一拉将沈清筠护在怀里,那炮竹砸在谢砚怀身上,滋滋冒出几串嫣红色的火光后掉落在地,又径自甩了几下灭掉了。
身后传来一个少女清亮的声音:“什么人,竟敢挡了我的烟花——”
她一顿,看见谢砚怀一张清隽的脸,竟忘记了说话。
他眉目如墨,双眼清淡却幽深,仿佛湖水一般深不可测,而且浑身都透着一股矜贵清冷的气质,好看到就像是谪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