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许久。

    江染意凝视着他的眼，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喉咙挤出一声恳求：“求你，不要走……”

    这句话，是程淏俞经常对江染意说的。

    但每一次，她都会抛弃他，只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影。

    此刻，两人地位翻转。

    这回轮到她像一条狗一样，祈求他不要离开了。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感到报复成功的喜悦。

    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快乐，有的只是无尽的疲倦，他真的累了。

    程淏俞闭了闭眼，不，他必须要走。

    再度睁眼，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他故意说道：“你跪下求我，我就不走。”

    身后的白耀宇眉头一皱，他内心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江染意这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下跪呢？

    但下一刻，却惊呆了。

    江染意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绪，但她几乎在程淏俞话落的一瞬间。

    “扑腾”一声

    双膝重重砸了下去。

    她垂头，脸上没有屈辱的神色，反倒是睫毛轻颤露出脆弱的项脖，像个被驯服的野兽，声线暗哑，祈求着主人的怜悯。

    “求你，不要走。”

    第30章程淏俞最终还是走了。

    他只留下一句话：“爱是放手，如果你真爱我，就该放我走。”

    江染意红着眼，目光像是要碎了一般，最终，她只说了一句：“好，我放你走。”

    车开了很远。

    后视镜里，江染意也没有起来，地平线上的那抹身影无比的寂寥。

    白耀宇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很爱你，你一定要走吗？不考虑留下来？”

    程淏俞收回视线，脸上没有情绪，他没有回答白耀宇的问题。

    只说了一句：“谢谢。”

    他一定要走的理由，便是顾安若。

    得知顾安若催眠他的那一刻，他先是震惊，继而失望，最后是愧疚。

    若不是他去找了她，顾安若也不必遭受江染意的威胁，做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

    自己再不走，也不知道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程淏俞从未想过，江染意会为了留下他而跪下。

    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和白耀宇斗了十年都不愿意低头，却……

    内心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但也只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

    三个月后。

    巴塞罗那的一家咖啡厅内。

    “老板，一杯卡布奇诺，一杯焦糖拿铁。”

    听到客人的点单，程淏俞从手机屏幕里抬头，用西班牙语回了一句：“好的，稍等。”

    来到西班牙后，程淏俞便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店。

    这里的生活很好，没有人会嘲笑他，羞辱他，而是极为善意地对待他。

    他很满意现在的日子。

    程淏俞动作利落地做着咖啡，不禁回忆起刚来的时候。

    那时候，白耀宇和他一起落地西班牙，顺利帮他解决了护照和房子、钱的问题。

    他感谢了一番，白耀宇却说：“这都是江染意弄的，你知道的，你逃不出她的掌心的。”

    程淏俞都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只是，他必须要这么做，必须得离开，才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厌恶她，反抗她，拒绝她。

    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