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他忽然伸手，想替我理理散乱的发丝。

    我浑身一僵，像被针扎般往后一躲。

    他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怎么？”他收回手，声音低沉，“我们兄妹的感情，竟这般生疏？”

    我低头继续吃饭，不敢看他探寻的目光。

    ……

    等赶到京城时，已是午时。

    午门外围满了百姓，嘈杂声震耳欲聋。

    我远远看见法场上的绞架，心跳几乎停止。

    “让开！让开！”我不管身上还穿着那件血迹斑斑的嫁衣，不顾腿上的伤痛，拼命往前挤。

    “站住！”守卫横枪拦住我，喝道，“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让她过去。”顾景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寒气逼人，“她是钟大人未过门的妻子。”

    守卫立即让开一条路。

    穿过人群，我终于看清了法场中央。

    钟明朗跪在那里，一身粗布囚衣，乌发散乱。

    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依旧清澈，铁链深深勒进他的手腕，却丝毫无损他的风骨。

    他看见我的那一刻，眸中闪过一丝痛惜，却又迅速隐去。

    “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扑到他面前，泪如雨下，手指颤抖着想去碰触他脸上的伤痕，“到底是谁害你至此？究竟是谁……”

    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顾景琛，微微摇头。

    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朝堂之事，圣意难违。”

    “时辰快到了。”顾景琛大步走来，声音冰冷如铁，“跟我走。”

    “不！”我死死抓住钟大人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不走……”

    顾景琛不由分说将我抱起。

    我拼命挣扎，用尽全力去推他，可他的手臂如铁箍般将我锁在怀里，任凭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走到人群外时，一声锣响划破长空：“时辰已到！”

    我浑身剧颤，眼前发黑。

    最后看到的，是钟明朗唇边那抹释然的笑，和那双永远温柔的眼睛。

    我昏了过去，却似乎听见他轻声说：“保重……”

    第28章

    我在顾府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帐幔轻纱飘动，阳光从窗棂斜斜照进来。

    “大小姐醒了！”丫鬟们蜂拥而至，手忙脚乱地端茶倒水。

    顾景琛快步进来，玉冠束发，一身月白长衫。

    他身后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埋着头不敢抬起。

    我定睛一看，竟是苏兰。

    那个曾经娇艳如花的女子，如今双手粗糙，指甲里都是污泥，脸上也添了不少风吹日晒的痕迹，显然是做着最粗重的活计。

    “妹妹，”他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抚过我的额头探温，“有人要见你。”

    苏兰“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姐姐饶命……”

    她哭着说出实情。

    原来那些年，她不断在顾景琛面前进谗言，说我和父母如何虐待她。

    又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引他，让他对我产生误会。

    她每说一句，顾景琛的眼神就冷一分。

    “我、我是个贱婢……”她额头磕得砰砰作响，地上已有血迹，“求姐姐饶命……”

    我冷眼看着她。

    “刺瞎她的眼睛。”我轻声说。

    顾景琛抬手，立刻有人上前拖住苏兰。

    “大人！姐姐！求你们……”

    苏兰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我转身走回内室，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我转向顾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