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帅之风乒乓球馆的顶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得刺眼，孙颖莎盯着球台上跳动的白色弧光，虎口处的老茧被汗水浸得发疼。

    反手拧拉的动作重复到第一百二十次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皮鞋与地板的摩擦声。

    “手腕角度再打开十五度。”

    王励勤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冷而沉。

    他站在球台侧方，西装袖口挽起露出腕间的运动手表，表盘蓝光在昏暗的馆内划出细窄的线。

    孙颖莎慌忙调整姿势，球拍擦着球台边缘飞出，乒乓球撞在挡板上发出闷响。

    “昨天对抗赛输在哪？”

    新教练俯身捡起球，指尖在球面轻轻一捻，白色球体便在他掌心转出残影。

    王楚钦从跑步机上下来，毛巾搭在脖颈上，汗水顺着喉结滚进运动背心：“落点太集中，前三板没压制住林诗栋的正手。”

    他的声音带着未消的喘息，尾音却稳得像块压舱石。

    王励勤突然发球，速度快得几乎肉眼难辨。

    孙颖莎本能侧身扑救，球拍擦着球底边弹出，球擦网后无力地落在对方台面上。

    “这是林诗栋昨天用的侧切角度。”

    王励勤指腹敲了敲球台边缘，“你们的战术还停留在东京周期的压迫式打法，现在的00后选手早把落点计算到毫米级。”

    更衣室的瓷砖墙映着孙颖莎疲惫的脸，她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尾，想起三个月前竞聘会上王励勤的发言：“乒乓球不该是算术题，而该是首诗。”

    那时他站在聚光灯下，西装笔挺得像面黑色的旗，身后的PPT上跳动着复杂的战术模型——蝴蝶穿花般的跑位路线，抛物线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拉球角度。

    手机在更衣柜里震动，是妈妈发来的微信：“莎莎，央视又播你小时候拿省冠军的视频啦。”

    配图是她七岁时举着奖杯的照片，刘海短得参差不齐，脸上沾着奶油——那是赛后教练买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