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地,一旦经历过有她的生活,能?和她谈天阔地,聊贾宝玉变成大王八驮他林妹妹的生活,他也?无法忍受过去的荒芜。
如?今他已经不记得,在孟佳期尚未出现前的空白时段里,他用什么去填满大段大段的空虚。他只知道,眼下?她是虚妄里唯一的真实,和她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圆满而富于血肉。
孟佳期顺着沈宗庭的视线看去,同样看到窗花里的两个?剪纸小人儿。小人儿一男一女,正互相握着拳头拜年?。
她看看小人,下?定了决心,小
?璍
小声问。
“真只是一起过年??”
她问这个?问题,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回答。有一种“既怕他乱来,又怕他不乱来”的即视感?。
沈宗庭蓦地一声轻笑,反问她。
“那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呢?是‘只一起过年?’,还是‘不只一起过年?’?”
似乎这时,她在他面前又成了一张白纸,所有情绪在其上书写分明。
孟佳期恼怒了一瞬,真是要怀疑他是不是《暮光之城》男主那般脸色苍白又面目英俊的吸血鬼了,如?此轻易便能?读懂少?女的心事?
“乱猜。”她被他点破心事,掩饰似地一巴掌拍到他后背。
沈宗庭冷不防被她拍到,弯腰咳嗽。
磁性的、微微失真的咳嗽声,带着低沉的沙哑感?,像砂纸轻轻摩挲过人的耳朵。
孟佳期知自己造次了,走过来安抚地轻拍他的背。
“没事吧?”
沈宗庭不以为意,抓过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在她修建得圆润干净的指甲边缘摩了摩。
“期期,你?知不知道你?打人很疼?小猫抓人还挺疼。”
“谁叫你?逗我。”她不服气地轻声反驳,秋水眸滟滟,柔软的唇瓣翘起,柔嫩得让人要亲。
远处的钱司机望着眼前这一刻,只觉得难得的温馨。
钱司机为沈家开了十几年?车了。
他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也?看着少?爷越长大,真心的笑容越来越少?。眼前这一刻,真是少?爷难得纯粹高兴的时刻。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钱司机知道,少?爷割舍不下?这女孩。可能?少?爷自己心中都明白,他无法给她一个?承诺,一个?未来,却也?无法割舍掉她,不能?远离她。
“所以你?是同意了?”沈宗庭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
眼下?,摆在孟佳期眼前的,就是两条路。要么她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孤零零待着,打开朋友圈和INS,看所有人都在庆祝这最盛大、最团圆的节日。
要么就像沈宗庭说的那样,她和他一起过年?。
她知道,她和他都有一种刻骨的寂寞感?。
这种孤寂感?,是万家灯火也?无法排解的。既然两个?人都如?此孤寂、为何还要排斥彼此?在别人都享有热闹之时,为何他们不能?一起取暖?
想到这里,孟佳期将心里那点小别扭放下?,点头。
“好。”
其实她已经没什么过年?的兴味了。若说过年?,眼下?其实是最想和沈宗庭一起过的。
得到孟佳期这一声“好”,沈宗庭唇角带过一丝淡淡的微笑。
两人坐上车。孟佳期在靠里的车窗,看着窗外?远处霓虹灯亮起。坐在这温暖舒适的车里,她一颗飘零不定的心慢慢地落到实处。
“我的那件礼物,你?还做吗?”沈宗庭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望向他。
“西装。”他提醒一句。
“合着你?还惦记我要送你?的礼物啊?”孟佳期笑笑。
说起来,他真是提醒得恰到好处。
她的确快要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前段时间,她恨他的时候恨得牙痒痒,恨他的越界,喜欢他的时候,又恨不得不顾一切坠下?那个?名叫“沈宗庭”的悬崖深渊。
她不喜欢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便把刚裁剪好的西装面料、里料、衬料收起来,收进了宿舍衣柜的角落。
“当然惦记。”沈宗庭说。
“那让钱叔掉个?头,回宿舍把它?拿出来,我可以趁着假期做。”孟佳期想了想,说。
钱司机按照吩咐掉头,孟佳期回宿舍收拾布料,沈宗庭在楼下?给女助理打电话,让女助理准备设计要用的立裁人台和缝纫机。
收拾好后,两人重?新坐上双R轿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话说,你?平时有专门的人帮你?管理衣服和搭配?”孟佳期想起什么,忽然问。
“嗯。平时都是礼叔在帮我管理,有专门放衣服的地方。”沈宗庭简略地说。
何止是有人帮管理,他的衣服从裁剪到制作,都由英国萨维尔街的老裁缝专门负责,衣服洗护有专门的洗衣房。
礼叔。这个?人听起来好耳熟,孟佳期仔细一想,是上次她问沈宗庭要身体数据时,发邮件的署名,想来是他的管家了。
“那你?的衣帽间岂不是像博物馆一样?”孟佳期带了兴致,一说起衣服,她总是暂时会忘记别的一切。
“差不多,你?想看看吗?改天带你?去看看。”沈宗庭说。
“在哪里?”
“...哪里都配有。加道宅子?里的衣帽间最大,平时礼叔也?住那边。”
听见“加道”二字,前座钱司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都凝了凝。
加道56号,那是沈家的祖宅。
孟小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已经深到能?把她带回祖宅了吗?
这样一想,孟小姐在他心中的份量,恐怕比少?爷本身所能?意识到的还要深。
只是这份量,不知少?爷自个?儿能?否想清楚了。钱司机在心中喟叹了一句。
想到这儿,钱司机不由得再确认一遍:“少?爷,待会您和孟小姐想回哪?”
沈宗庭想了想,问孟佳期:“你?想去豪华一点儿的地方,还是热闹一点的,还是靠海,带花园的?”
他房子?太多,每天有另一种意义上的“居无定所”,每天落脚的地方都不大一样。,尽在晋江文学城
“豪华一点是什么?热闹又是什么,靠海的带花园的又是什么?”
“豪华一点,去加道和半山都可以,热闹我们去旺角,想要靠海和带花园去深水湾,要不就是你?上次去过的岩海别墅。”
沈宗庭答。
他轻飘飘说出来的几个?地方,都是港城豪富聚居的地方。孟佳期轻轻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接受这种由扑面而来的权势带来的眩晕感?,
“那,你?家里人住在哪里?”孟佳期终于忍不住问,这是她第一次向他问起他的家庭,原本轻松平静的内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有一种古代小门小户的姑娘,要去钟鸣鼎食之家、面见高门大户。
她手指抠进座椅的真皮垫里。
沈宗庭深深看她一眼,平静回答。“就在加道。”
孟佳期“噢”了一声,“那就不去加道,去旺角怎么样?”
沈宗庭目光落在她手指上,看她连指节都按得发白。
他看得出来,不管她是多勇敢的一个?姑娘,像锡兵那样穿着厚厚的盔甲,带着钢刀,她还是会像世间所有人一样,对?权势有天然的恐惧。
他心里滋味复杂。
如?果她真知道他的真面目,她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肆意地靠近他?
“旺角很有烟火气。我猜,你?们大陆人认识港城,就是从戴墨镜那家伙拍的《旺角卡门》?”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差不多。”孟佳期说,“不过我更喜欢他拍的《花样年?华》。”
“听过,没看过。”
“怎么不看?”她黑白分明的双眼望向他,难得地有几分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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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看情感?片。”沈宗庭淡淡地说。
孟佳期动?了动?唇,却是什么都没说。
莫名地,此时他的黑色轿车带着她同他穿梭在万花筒一样的夜色里,秩序稠密而不混乱,霓虹灯射出的灯光色块混杂交叠,她忽然又有回温《花样年?华》的冲动?。
她想回到《花样年?华》的电影氛围里,周慕云和苏丽珍从没有过亲密的动?作,只是一转身一回眸之间,将爱情的纠缠和拉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如?她此时此刻和沈宗庭,他们三番两次,却还是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沈宗庭在旺角的房子?在多利山。多利山是市区内的一个?小小山丘,相较于市区内“钢铁森林”一样摩肩擦踵的房屋,多利山是难得的一块宁静之地。
当黑色轿车驶过一面被绿山藤环绕的石灰墙,沈宗庭凑到孟佳期耳边,指给她看。
“这儿就是某个?电影明星的故居,现在还会有影迷来这里怀念他。”
孟佳期抬头看那密不透风的厚墙。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她心中,他和她的差异却越发具像化了。
旺角是港城人均密度最大的地方之一。孟佳期原本已经做好打算,以为沈宗庭会带她进入一个?一百多平的商品房。
事实证明是她小看了沈宗庭的财力,沈宗庭将她带到了一处围着厚重?高墙的二层小别墅内。
小别墅一楼,客厅墙壁的材质是玻璃。
“怎么是玻璃房?这岂不是在屋内做什么都会被屋外?看到了?”孟佳期细看了几眼,不由得吃惊。
“这是单向玻璃,”沈宗庭淡淡地说,“况且,我们会在客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他语气寻常而平淡。但?这句“见不得人的事”,却让孟佳期想歪了,不由得俏脸一红,恼怒地回瞪他一眼。
“当然不会。”她否认,“我们当然不会做。”
一个?“做”字,被她沙哑的嗓音咬着,尾音带着淡淡的撩逗,越发显得欲盖弥彰。
这话题,怎么越聊越怪异了?她咬住唇,深恨自己画蛇添足补这一句,正想着要如?何找补,抬眸一看。
沈宗庭依旧笑得吊儿郎当又漫不经心,只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视线莫名有几分犀利和侵略感?。
孟佳期心口狠狠一跳,总觉得自己落入了什么陷阱。
小别墅上下?两层,下?层是客厅、书房、健身房和开放式厨房,全?屋皆是简约的现代风格。
二楼一个?主卧一个?客卧,无论是主卧还是客卧,都自带洗漱间和衣帽间。正好沈宗庭睡主卧,她睡客卧。
沈宗庭大手提起她小巧便携的行李箱,把它?拎到二楼,站在她客卧的门口,没有进去。
孟佳期从他手下?接过行李箱。
“门可以反锁,你?要不要检查下??”看她把小行李箱拖进客卧时,沈宗庭淡淡地开玩笑。
“真可以反锁吗?”
孟佳期蓦地有些小调皮,她没有去检查那把锁,反而直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睛望住他,那双眼睛既天真又妩媚,眼尾泛着潋滟的色泽,撩人而不自知。
“当然可以。”
蓦地,沈宗庭觉得嗓子?干哑,好像有细小的羽毛,轻轻地刷过他喉间。
这时,她小手不听话地跟上来,揪住了他的领带,嗓音柔和而沙哑。
“一个?男人若是有心,门锁怎么会锁得住他。”
不过是寻常的一句话,被她在这般境地下?说出来,竟像海面上塞壬女妖的歌声,魅惑。这时她也?成了让奥德修斯所畏惧的塞壬,面孔天真无邪,曼声吟哦的调子?,足以让人情难自禁。
“所以你?,有没有心呢?”她纤手轻轻扯动?领带,忽然手背一热。
却是男人反客为主,大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背,捏得她手掌发疼。
肌肤相碰的触感?让孟佳期肌肤紧绷,独属于男性的侵略性扑面而来,男人隐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瞅着她,眼眸晦暗不明。
他就那么定定看着他,目光一寸寸淬过她的肌肤,他目光的侵略性如?此之强,在他目光之下?,孟佳期喉咙干哑,心跳也?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一阵阵细密的痒意,从脚底心直升到天灵盖。
光是目光,他就足以让她心悸。
她咬住唇,想把手抽回来,他大掌如?鹰隼,紧紧地扣住她,不给,反而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扭着手腕挣扎的姿态。
“嗯?现在怕了?”男人嗓音淡淡。
过年
“你、你放开我。”孟佳期脸涨得通红,
也?不知自己方才是哪根筋抽了,竟然在如此封闭的环境下,直接地去挑逗沈宗庭。
这亦是,
她第一次以一个女人的姿态,赤.裸.裸地挑逗沈宗庭。
沈宗庭盯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放开?了她的手,
转而抚上她下巴,
强迫她抬起,逼迫她仰头看着他?。
“你干什么?”
孟佳期微仰后颈,
只觉得自己都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被他?用视线一遍遍描摹。
“你呢。”沈宗庭淡淡答她。
这个视角,非常有趣,
他?打量着女孩俏丽的下巴,
细嫩到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那两瓣红唇,真有把手指伸进?去,
好好搅弄她暖红口?腔的冲动?。
最好搅得她脸红欲呕,
小脸泛起一层泪光,泪眼盈盈的。那时,
她才知道他?的可怕。
“嗯?期期的胆子就这么一丁点儿?”
“既然不怕死地来挑逗我,
怎么就承受不了挑逗成功的后果呢?”
沈宗庭俯视着她,嗓音低沉、沙哑而森冷。
被他?准心?事,
孟佳期一阵窘迫。
她方才的确是仗着沈宗庭不会胡来,所以才“胆大妄为?”地摸上了他?的领带。
她的下巴,
还被迫搁在他?的食指边缘。沈宗庭动?了动?手指,
摸到女孩软嫩的肌肤,他?恶劣心?起,
粗粝手指向下滑了滑,抚过她细腻白?皙的颈间,在女孩肌肤上带起阵阵颤栗,拇指虚虚按到她突兀伶仃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