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岑鸢时云兴唐氏 本章:第79章

    伯爷本身年纪轻轻就当家作主,后院无妾室,为人正直清朗。去了趟湛州,偶遇丁咏梅,便是要娶她为妻,让她做伯府的当家主母。

    伯爷的母亲也是宽厚之人,从不苛待儿媳,甚至待庶出的孙女儿也是一碗水端平。

    这样的家世,就算搁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排得上名儿的。

    但霍世明只花了半年时间,就把丁咏梅顺顺当当娶去京城了。

    可见他是真真心心,踏踏实实要与丁家嫡长女过日子的。

    时安夏淡笑,“这泼天的富贵啊!就这么无声无息掉在了你头上。盼你好的人欢喜,见不得你好的人真就是彻夜难眠,恨得牙痒痒。”

    人性大抵如此。

    丁咏梅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白,脱口而出,“荷包!”

    起程来京的头天晚上,妹妹与她拱在一个被窝里。

    妹妹亲昵抱着她的脖子,腻歪得很,“姐姐,我好舍不得你啊!你去京城了,我想你怎么办?”

    妹妹便是亲手做了个荷包送她,认认真真挂在她的身上。还要她起誓,一定要任何时侯都带着,不许摘下。这样她们姐妹才能心意相通,情意才足够深厚。

    从此姐姐在京城,妹妹在湛州。

    她们通过一个荷包来诉衷情,真是好感人啊,令人细思极恐。

    这哪里是荷包,分明就是妹妹满满当当对姐姐的狠毒心思和恶毒祝福。

    时安夏点点头,“那就对了。荷包你一直带着,所以几年无所出。你思念妹妹多久,她就祸害了你多久。直到她死了,你把荷包摘下,放进盒子里珍藏,怕这念想哪一天就破了。然后你就有孕了,生下大冤种霍十五。我说得没错吧,霍夫人?”

    丁咏梅惨白着脸色,只觉心口绞痛得快喘不上气儿来。

    她泪流满面。

    那只妹妹亲手绣的荷包还安静锁在她的玉盒里。她保护得好好的,因为那是妹妹的遗物。

    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东西,如今成了利器直插她心脏。

    痛彻心扉!

    时安夏可不同情她,只要一抬头看到霍十五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就想在丁咏梅伤口上多撒几把盐。

    可怜者必有可恨之处!贡院门口的步步相逼,她可是一点也没忘记。

    时安夏见桌上有本《德习录》,伸手随意翻了翻,头也不抬道,“其实你妹妹这个人啊,就是单纯坏。她没有那个脑子布下这么精妙的局……后来的一切,背后有高人啊!”

    第183章

    最后一层遮羞布

    随着时安夏那话一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丁浩然。

    丁浩然人很瘦削,五官端正,双眼透着一种斯文的精明。

    时安夏却不入正题,只低头笑念《德习录》中被笔勾画的几行字:“一念错,行皆非,愧于心,则寝食难安;行善举,修德行,如朝市亦入山林,无谓寂与喧。”

    一抬头,书房正中挂着一幅字,上书“心远风自来”。

    她将书轻轻合上,抬头看向丁浩然,微微笑道,“好一个心远风自来!虚伪的无耻之徒!一边谋划着伯爷的爵位和家财,一边标榜自己心清人净,玉树兰芝。其实你们这种人啊,坊间有句话再合适不过……”

    她说着停下,看一眼岑鸢。

    岑鸢嘴角逸出一丝宠溺,无奈接下去,“坊间俗语: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时安夏挑眉,眼里满是讽刺再次看向丁浩然,“听到了吗?你就是这种人!”

    丁浩然脸色惨白,在刚才那句“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话一出来,他就像是被扒光了外衣,整个人颤栗起来。

    在此之前,他还维系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哪怕他已经被揭穿和亲侄女生了个儿子,哪怕他所谓的妻子做下了那么龌龊的事情。但他都还能面如清风,自我麻痹,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觉得人生就是一场修行。

    我就是我,不被世俗所支配。我就算身在闹市,也如入山林。哪管喧闹和寂静。只要我内心干净,我就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人。

    而你们这些俗人,根本不懂我的高洁。

    丁浩然此时面目狰狞,哪还有刚才淡定的样子,“滚!你们都给我滚!”

    他冲上前,想抢过时安夏手里的书。

    岑鸢却以为他要动手行凶,一个闪身错步,就将小姑娘护在身后。同一时间,一脚踹过去,把丁浩然踹得撞在书架上。

    书架摇摇晃晃,架上的花瓶和书册掉落下来,砸在本就已经受伤的丁浩然身上。

    他满头是血,满面沧桑。

    丁咏珊尖叫一声,顾不得在姐姐面前演戏,扑在了男人身上,“小叔!”

    众人听得这一声“小叔”,直起鸡皮疙瘩。

    时安夏看着两人情深似海的样子,从岑鸢身后走出来,淡淡地问,“霍夫人,你还要听我继续给你讲下去吗?”

    丁咏梅咬牙切齿,“麻烦姑娘解惑。”她还有太多想问的问题,可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

    就算问了,丁咏珊也不会给她真实答案。

    只有听这位侯府姑娘一席话,才能拨开迷雾见月明。

    她想彻底死心。

    时安夏就继续说下去了,“其实你这妹妹当初只是单纯不想让你在京城过得好,谁知你婆家宽厚,并不为难你。而这时的丁家已经举步维艰,就连你们家祖传的‘红案秋白’都被拿去当了。”

    直到这时,众人看向时安夏的目光全部都充满敬畏。

    原来,她不止是猜测推理,是真的对丁家有所了解。

    丁浩然也是在听到“红案秋白”这几个字时,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时安夏平静问他,“想必‘红案秋白’才是触发你对权贵和金钱向往的起因?”

    看到对方扭曲到青筋暴起的脸,她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时安夏沉静的双眼里满是嘲讽。

    她绝对是个很好的讲述者,“那时,你和丁咏珊偷食禁果,本来已经很羞耻。再加上你们家把‘红案秋白’也当了出去,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丁咏珊竟然背着你悄悄找韩家三少退了亲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快把你逼疯了。”

    丁咏珊看着时安夏像看到鬼一样,目光充满恐惧。

    这是什么人?竟然猜得一丝不错,还知道韩家三少……她到底是什么人?

    丁浩然也是骤然间对时安夏生出巨大恐慌,自己的一切在这个小姑娘面前都无所遁形。

    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倚靠在墙角,蜷缩得狼狈。

    他甚至下意识躲开了丁咏珊的手,捡起地上的书,抱紧,生怕被人抢了。

    只有抱着圣贤书,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这是他最后的体面!

    这是他最后一层遮羞布!

    他是丁家后人!百年清贵世家最寄予厚望的人!

    他先是科举落榜,入仕无望;后是与小侄女不容于世人,成为家族耻辱。

    他眼睁睁看着祖传的“红案秋白”进了当铺。他跪着求祖父,求祖父不要当掉,求祖父想想别的办法。

    祖父说,“这次你科举落榜不要紧,我们当了‘红案秋白’,举全族之力再供你继续考。你一定要好好努力!”

    他肩上是全族人的希望!

    而他当时却与亲侄女做下最令人不齿的事。

    他无颜面对。

    他万念俱灰。

    他甚至对科举产生了恐惧。

    他们丁家缺的是功名吗?就算中了状元,也不可能有大把的银子往家里搬。

    丁家缺银子!缺金山银山!

    就是这个时候,更大的灾难来了。丁咏珊有孕了!

    这个巨大打击差点让丁浩然想死。

    可天无绝人之路,他听到丁咏珊说,“姐姐跟我来信说,英莲生了,又是个闺女。”

    时安夏道,“几年过去,伯府的妾室都只生了女儿,没有儿子。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必霍夫人你这位小叔一下就看到了曙光。”

    是的,丁浩然看到了曙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逐渐成型。

    “真是一箭几雕啊!你小叔让你妹妹来到伯府做成伯爷酒后失德的假象,然后又以不愿让姐姐伤心的理由,将孩子留下后离开京城。最后你妹妹以假死收场。如此,孩子的事解决了,还能让伯爷夫妻俩因为这份恩情将孩子当作嫡子养育,只待成年后成功袭爵,谋取伯府家财。如此,两人更能隐姓埋名做一对真夫妻,就等着伯爷你俩赶紧死呢!”

    事实上,时安夏上辈子在听说霍十五为国壮烈捐躯后,就专门查过他的家里人,发现其父母均已早逝。

    时安夏将手里那本《德习录》一页一页撕掉,“一念错,行皆非!但你们并没有愧于心,更没有寝食难安!”

    她将没撕完的《德习录》砸在丁浩然脸上,“简直厚颜无耻!”

    第184章

    我儿子只有霍斯梧一个

    简直厚颜无耻!

    这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给一个百世清流、书香门第全族寄予厚望的人的评价。

    真就是坏人不可怕,就怕坏人有文化。一边不择手段做着坏事,一边又拿着圣贤书把自己装点得清高干净。

    丁咏梅也在认真看着面前两个厚颜无耻之人。

    一个是她疼了很多年的人,一个是她找了很多年的人。

    方想起来,当年小妹死讯传来后,她和伯爷夫妻两人匆匆赶回湛州料理后事。

    丧事未完,他们就发现小叔不见了。

    当时派了许多人出去,都没找到小叔。

    祖父就叹息,说,“死了,也好。”

    她那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忽然明白了。

    祖父定是知道了小叔和小妹这段孽缘,便说“小妹死了也好”,如此丁家这段耻辱方能埋于深土。

    祖父还说,“端看浩然能不能自己想通,由他去吧。”

    那时她以为,小叔是因为疼小妹才一蹶不振。

    她又何尝不是在后来好几年里一想起小妹就红了眼睛?

    可又谁知那两人早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了一对真夫妻。

    她和伯爷真是找了小叔好些年啊!

    原来真相这般不堪。

    丁浩然用了全身力气哀声乞求,“吉祥,事到如今,小叔只求你一件事。别让此事传到湛州去,行吗?”

    丁咏梅也是用了全身毅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着问,“那小叔你告诉我,如果不说出真相,你是准备继续让我霍家族谱上写着霍斯山的名字?还是继续让他承袭我夫君的爵位?难道你以为,我真就那么蠢,还会收留他在我家来祸害我的儿子?”

    丁浩然一脸哀伤,“吉祥,你自来人最好,就可怜可怜小叔。我和你小妹的事若是传到丁家族老们的耳里,会把几位老人家直接气死的!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霍十五挑眉,“照你这话,好像不说就能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样!难道不说,你家族就不蒙羞了?既敢做,怎么不敢认?真就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你祸到临头,都不忘占我家便宜!”

    他说完,转过头瞪着母亲。他本来就只睁着一条眼缝,眼珠子都看不见,生生被他瞪出一丝寒流来。

    丁咏梅被儿子那一眼看得心酸,忙上前拍拍儿子的后背,这才转向丁浩然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叔,从此之后,你们三个,再不是我丁咏梅的亲人,更不是我伯府的亲戚。我会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跟所有丁家族人交代清楚!”

    到底是多年的当家主母,一旦不被亲情所牵绊,便是拿出了果断处事的气势来。

    伯府多年来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得婆母夸赞,也得夫君信任。她多少还是有点能力的,只是在对待儿子的事上犯了糊涂。

    伯府才是她的家,霍斯梧才是她的儿子,她必须分得清清楚楚。

    丁咏珊见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不由得破口大骂,“丁咏梅!你忘恩负义!你不得好死!你……”

    “啪”的一巴掌,打在丁咏珊脸上!

    丁咏珊不可置信地看着扇自己耳光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霍斯山。

    霍斯山也是这时才真正知道怕了,“你不许骂我母亲!不许骂我母亲!”

    他后悔了!

    他不该贸然来找亲生爹娘发脾气!他不该那么对霍十五!

    他有大好的前程!他要袭爵!他是伯府的嫡长子!

    他是天之骄子!他没有耻辱不堪的身世!

    他的父亲是正儿八经的淮阳伯爷霍世明!他的母亲是淮阳伯府的当家主母丁咏梅!

    他是文苍书院寄以厚望的顶尖学子!文苍书院还要靠他春闱一举夺魁!

    霍斯山痛哭流涕跪着爬到丁咏梅面前,砰砰磕头,“母亲,儿子知错了!母亲别不要我!母亲……”

    见丁咏梅无动于衷,他又跪着爬到霍世明脚下,抱着父亲的腿哭着求饶:“父亲!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错了!儿子以后会听话!儿子会孝顺父母的!儿子再也不打弟……”

    那个“弟”字被霍十五一拳打掉了。

    霍十五厌恶至极,“不许叫我弟弟!真特娘的恶心!”

    霍斯山的嘴被打歪,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啊啊”嘶哑声,手却还是抱着霍世明的腿不放。

    霍世明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疼爱了二十年的儿子,轻轻一闭眼,“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只有霍斯梧一个!”

    “父亲!父亲!”霍斯山绝望极了,猛然想到一个打动伯爷的主意,“父亲,这次春闱我一定好好考,我好好考,我中状元!我中状元光宗耀祖!您不是说,霍家要出个状元吗?您说过,我才是霍家的希望!”

    所有人:“……”这货是不是完全忘记自己没有参加春闱的资格了?

    时安夏却在想,丁咏珊既是假死,那匪祸要么是他们假造的,要么是伙同土匪一起犯案。

    不管是哪一种,这牢狱是下定了。能不能活着还得另说。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凌厉号令下去,“东羽卫,把这几人给我押进大牢!彻查十几年前那起匪祸!”

    “是!”马楚翼惯性应下之后,才发现今晚真是邪了门儿。听那位岑少主吩咐就算了,怎的连个小姑娘的命令都听上了。

    时安夏命令一出口,脸也就红了。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可是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啊!

    她是被上辈子霍斯山成功袭爵又吃了霍十五的人血馒头气晕了,才会顺口发令东羽卫。

    难怪时安柔见她就恨不得下跪,嘴里叨叨着“皇太后”,确实是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了。

    她这会子醒悟,又不能把话收回来,便仰头去求助岑鸢。

    岑鸢看着小姑娘那个囧样儿莫名好笑,却还不太敢真的笑,伸手拍了拍马楚翼的肩膀,点点头,“嗯。”

    马楚翼一脑门问号,“嗯?”

    岑鸢朝他挥了挥手,让他把人押走。

    马楚翼:“!!!”真把我们东羽卫当你们家府卫用了?

    算了,看在干私活儿又要立功的份上,他决定不计较了。手一挥,东羽卫把丁浩然和丁咏珊,以及被打成猪头的霍斯山全部绑起来带走。

    这群祸害!

    丁浩然心如死灰。被带走时,最后眼巴巴地望向侄女丁咏梅,希望她忽然心软,看在往日情份上,替他求个情……

    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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