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离得近,绝不可能听差,乔雅南都要以为自已听错了,里长?她?
“没错,是你。”
周嬷嬷退到角落里,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乔雅南回过神来,立刻想到这事的不可能:“大伯爷,这事不是您想就行的。首先得前里长同意,然后村里的人也要不反对,再之后是乡里,县里,层层同意了这事才能成。您不要说县太爷会抬我,这事根本到不了县令面前。”
老族长听着这话笑得更开怀了,一个姑娘家对这些事却如数家珍,再看看她回来后做的这桩桩件件的事,里长她完全有能力担得下来。
“你的名字就是梅序递上去的,要没他点头,这事说都不必说。至于村民你更不必担心,乔家有我们几个老的站你身后,如今作坊又在你手,绝不可能有人会和你过不去。至于其他人,只要让他们知道你当了里长对他们利远大于弊,他们又怎会反对。”
“可是……”
乔雅南脑子有些乱,听着大伯爷这说法,换人恐怕早就开始,连她的名字都已经递上去了。以县太爷的态度肯定愿意抬她一手,毕竟朝中女官都好些个,女里长完全没问题,可那些乡官,她完全没打过交道,更没送过好处……
等等,她没送过,不代表大伯爷没送啊!这些日子她净顾着烧香了,连作坊的事都管得少,其他事完全没放在心上,大伯爷要真做了什么,她真可能不知道。
乔雅南揉了揉额头:“大伯爷,让我当里长,您怎么想的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应了
是问他为什么,而不是推拒说自已做不了,这让老族长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并且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打算用来说服她,可是好像并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再一想来,这样的表现放在大丫头身上又好似正该如此,一点胆识都没有的人,怎可能支起这么一大摊子事,且至今不曾出过半点乱子。
喝了口茶,老族长重新梳理了一番,徐徐开口:“从你回村至今所行之事来看,你虽无里长之名,却早已行了里长之事。卖桂花,卖野猪肉,还有这作坊,你这孩子最让人想不透的一点就是,明明可以抓在自已手里的利益,你却能眼也不眨的舍出来,让大家都得到好处。”
那是因为她的村官之魂在熊熊燃烧,乔雅南心想。大学毕业就去当了村官,她的所有工作经验都与之相关,已经形成固有思维了,事情到了手里首先想的就是怎么分派,怎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怎么做才能让人心平衡,维稳刻进了骨子里。
“我并未想太多,桂花也好,野猪肉也好,本就是桂花里的东西,自是人人有份。”
“这就是里长最需具备的公心。”老族长笑:“不是每个里长都能做到,所以很多地方邻里矛盾丛生,我们桂花里曾经也是那般,是后来都快活不下去了,大家才懂了手挽手才能活下去的道理。你在府城长大,按理来说不懂村里这些事,可我瞧着你比我们都懂,甚至更有办法,考虑也更加周全,更大胆。比如建村学,这样的事我想都不敢想,可你却已经在付诸行动。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为何不能让你来做里长?”
不,她只是不想自已堂堂一个大学生,不知不觉做出画六横代表六叔爷这种事来,这丢人丢得太远了。
“本还有些犹豫,是后来那事让我下定了决心。”
后来那事?乔雅南想了想,好像发生了挺多事,她问:“哪一件?”
“府城来的媒婆。”老族长轻哼一声:“乔家是没本事,可人还没死光。里长虽然只是个微末小吏,可在衙门也是要记录在册的,待你成为里长,就等于有了一层身份护持,到那时,童家要敢仗势欺人强纳你为妾,你便可以里长之身往上告。越是家大业大越在乎脸面,就算他可以不管不顾,他家里的人未必。”
从大伯爷让她当里长开始,乔雅南就想了许多许多,可这个缘由是她没想到过的。大伯爷觉得没有别的办法护她,所以给她套一层这个身份当个护盾,而这,已经是乔家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大伯爷,我不怕他……”
老族长摇摇手:“这不是你怕不怕的事,姑娘家名声多重要,你要是没回来,那我们顾不上那么远,没帮上我也不会觉得理亏。可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要这样都不想办法护一护,族里人心就该散了,乔家有如今这样不容易,怎能坏在我手里。”
乔雅南说不出话来,她不怕被针对,不怕挨骂,不怕辛苦,唯独怕有人待她太好,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还得清。
就像现在,饶是她有三寸不烂之舌,可知道了大伯爷的用心她就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哪怕这其中掺杂了太多私心,维护她的心也是真的。
老族长还在说服她:“如今乔家眼看着就要起来了,可既然生活在这个地方,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考虑,我也不想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对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人哪,一起吃不饱饭的时候能称兄道弟,要是一方的日子好过了,另一方心里难免会有各种想法。我有心无力,顾不全这些,但你肯定可以,并且大家也都服气你,这才是最难得的,我……”
“我应了。”
老族长猛的抬头,又惊又喜:“我没听错?”
“我说,我应了。”乔雅南笑着叹了口气,当村官有多辛苦她再清楚不过,可她有经验,而且村子小,事情相对也就少了许多,不算为难。
这可真是,换个地方又当上村官了,她大概就是当村官的命。
看着大伯爷笑得脸上褶子都开了花,乔雅南又觉得这不是坏事,这里的人寿命太短了,大伯爷看着老态毕显,实则刚到天命之年,自去年那一病就显老了许多,这不是好预兆,不如让他宽宽心,好生歇息,多活几年。
“我不懂的地方您多教教我。”
老族长高兴得胡子直抖:“教,当然要教,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只管来问我。”
“三老等人那里,我是不是需得去拜见一番?”
“不急,不急。”老族长连连摇手:“交接的日子在月底,修成什么时候考完?”
“考四场,每场中间隔两天,总共需得十天,二十三考最后一场。”
“放榜还需得再等几天?”
“按往年惯例,应该是三天。”
老族长稍一考虑:“这样,等今日修成回来问问他考得如何,如果他有把握,那我们就索性等你接任了后再去拜见,便是只能过了县试,他也能当你的靠山!如果他没有把握,那咱们就多备些礼,早些过去。”
乔雅南懂了,大伯爷这是想借修成的东风,只不知这东风吹不吹得起来。不过这方面她有经验,早去有早去的说法,晚去有晚去的说法,就看怎么做而已,确实不用急。
“听大伯爷的。”
“你一应下我这心就落地了。”老族长笑容舒展:“桂花里有你在,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起来。”
乔雅南笑:“您这比我都有把握。”
“不止是我,大家都这么看。你别不信,担心有人不同意,我和梅序提前去问了些人,也有人担心你年纪小了点,可没有一个人反对。后来一想我才明白了,眼下是乔家得了你绝大部分的好处,其他人得的都是从指缝里漏出去的,可你要是成了里长,那就不能只顾乔家了,你当里长对他们来说反倒大大有利,自是没人会反对。”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听故事
说完老族长又怕她有压力,忙又往回找补:“你就和以往一般行事就是,马上就进入春播期了,还有春夫役,他们也不是时时都有闲,就你要的那个笋就能让他们忙上两月,等笋没了又差不多要进入农忙期,缓着来就是。”
想到自已已有计划的事,乔雅南点点头:“有事让他们做。”
老族长笑了:“这是早就有想法了?”
“做得好好的买卖突然就不能做了,虽然这也并不是我的错,可他人不会这么想,便是为了作坊能安安稳稳的开下去,这些问题我也要妥善处理才行。”
老族长连连点头,所以说啊,这里长只有大丫头接下来才是对桂花里好,桂花里好了,乔家也就更稳妥了。
离开时,老族长看着神龛上的袅袅青烟,闻着屋里淡淡的香火味,想着这拜祭的天数是久了点,只是他也不多问,大丫头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送走大伯爷,看香炉里的香已经换过,乔雅南回屋里趴桌上发呆,她仍然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就又当村官了呢?!
回头看向婆婆,她道:“京城女大人多吗?”
“比女里长多得多。”周嬷嬷难得的打趣她一句:“姑娘想听先皇和太后的故事吗?”
乔雅南连连点头,她可太想了,这么有远见的帝后,她有点点怀疑是不是老乡。
“婆婆你坐着说,坐这来。”
周嬷嬷搬着凳子坐到姑娘身边,对上她催促的视线开始讲。
“太后的祖父曾是前朝有名的臣子,后被人陷害,只保住了太后这一点血脉。自此远离是非对太后倾囊相授,为她打造出一支娘子军,为她定下可靠的夫婿,做下种种准备,只为在自已百年后能在乱世中护她安全。后来两人成亲,太后生了一双儿女。”
故事这么开头的话,就要从喜入悲了,乔雅南想。
“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城破得太过突然,太后的马车被掀翻踩踏,随行的娘子军折损过半保住了太后的命,两个孩子大的也就六岁,小的三岁,当场就没了。同时没了两个孩子,太后差点没扛住跟着一起去了。”
乔雅南听故事听得共情,鼻子都酸了,这要跟着去了真会死不瞑目,只剩一口气了也要先把那些人灭了再死。
“太后撑住了,用她从祖父那学来的本事辅佐先皇,娘子军扩增,有那聪慧的女子她就带在身边教导,慢慢的,她身边已有不少得用之人。恒朝立国所有人论功行赏,她们就是最早的女大人,有的没有活下来,有的无意朝堂,跟着太后隐于一隅,再之后,有人年纪渐大,现如今朝堂上的女大人已经换了不少,据说有些仍是由太后亲自调教,人数比男大人们少了不少,声势却并不比男大人弱。”
太后有这样的本事,先皇真的能容吗?乔雅南不是很信,她更信飞鸟尽良弓藏。可从眼下所知的信息来看先皇又是真的容下来了,并且膝下仅有的两个孩子也全是太后所出,难道两人真有这样的深情?
只是这样的事不好再问,实际上,婆婆说这些就已经让她觉得知道得太多了。这哪是普通人家的下人,藏太后床底下了吧?
“这些事在京城不是秘密,且我主家跟随先皇多年,知道的就更多一些。”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周嬷嬷又道:“先皇和太后感情深厚,并未因年纪渐长而走远,便是后宫也只得寥寥几人,还都是在才建国时顺臣意收下来的,从那之后再不曾有新人入宫。”
竟然真有这样的皇帝,乔雅南感慨,天下在手,想要什么不过是招招手的事,他却没有去体验这权利的甜美,是感情深厚,也是自制力强大,让人佩服。
周嬷嬷看着她脸色变幻,姑娘不藏的时候心思其实很好猜。
“太后稳坐中宫后,女大人还归她管?恒朝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律例吗?”
“没有,最开始那段时间太后还曾垂帘听政,后来据说是懒得再去听他们吵架了才不去的。”
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周嬷嬷没忍住露了笑:“女大人归不归太后管我不知道,只知立国没多久太后就不再管事,听我家大人说,太后出宫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回去后就开始插手女子书院之事。这事当时已经僵持许久,女大人想推进,男大人们觉得没有必要,太后出手才让这事有了希望。”
乔雅南不解:“这种事你之前的主家也和你说?”
“主家会和夫人说这些事,我跟在身边伺候总能听到一些,夫人也常会和我们感慨种种,不知不觉就知道的多了。”
这倒说得过去,由此可见,婆婆在之前的主家颇受看重,只不知这主家是不是她知道的那家。
“这么一说,这女大人还真不少。”
“里长多由村里有威望之人担任,女里长,全恒朝怕是只得姑娘一个。”
乔雅南觉得自已今天一直在一惊一乍,现在她又想惊了,全恒朝只她一个?这么稀罕,那岂不是比朝堂上的女大人还牛了?
想想,还真有点骄傲。
乔雅南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也让上扬的嘴角抿平了,不能骄傲,小小里长而已,又不是没当过。
“我去看看香。”乔雅南起身出屋,本是找个借口,没想到出来得刚刚好,香眼看着就要燃尽了,她赶紧拈了三根香点上。一定是她的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今天的香燃得快呢?总不能真是因为保佑两个人费劲,爹娘吃香火吃得比平时快了。
诚心拜了拜,乔雅南过去看了看许阳,修成不在,他就完全不出门了,也不知是害怕外边的人还是不愿意出去,她也不逼着,教他写了两个字才出来。
又去灶屋抽查一番,竹筒屋里翻出来几个看了看,东摸摸,西摸摸,终于等回来了自家的马车,扑过去就问:“怎么样?难吗?”
乔修成蹲在马车上回话:“不难。”
他甚至还觉得很简单,怕姐姐觉得他自满,乔修成没把这话说出来。
乔雅南听着这话已经很开心了:“你歇歇,姐姐给你做小酥肉吃。”
乔修成跟着姐姐进屋,此时已经下工,没了平时的嘈杂,而堂屋的香火烧得正旺。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双双考试
县试是考一场次日即出榜,又称圆案,榜上有名字的方可进入第二场。
乔雅南把弟弟按在家里,早早就和何叔去了县里,在布告栏前守着,待榜一贴上就挤到前边,以她看养成的一目十行的本事迅速找到修成的名字,别人还才开始看她就拍着胸口挤出了人群。
“过了过了。”
何七也跟着放下心来,嘴里却不饶人:“对他这点信心都没有?”
“有信心归有信心,亲眼见到名字才能放心。”乔雅南爬上马车,让何七往集市方向去,孩子考了个好成绩,重重有奖。
千里之外的贡院门口人声鼎沸,热闹程度比起送考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夫人抚着心口和自家老爷道:“我这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跳得早了点,得二十九才放榜。”沈散培慢悠悠的打趣:“天天烧那么多香,祖宗吃你的嘴软,肯定会保佑他。”
沈夫人怒嗔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笑话她。
沈韵诗两姐妹看多了父母相处,这会便偷笑,倒是范世钦心下很是感慨,都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沈散鹏怎么就那么不是东西呢?便是有他大哥的一半,姐姐也能多活些年头。
沈散培扶着她的肩膀转了个向:“大门要开了。”
话音一落,贡院大门往里打开,背着书箱的考生陆续走出来,沈家母女忙踮起脚尖往前看去,大姐眼尖,弟弟才迈出一只脚就认出来了:“怀信,这里!”
沈怀信循声望去,看着来迎他的家人心下一暖,快步朝他们跑去。
“累了吧?瘦了瘦了。”沈夫人拉着他往回走:“走走,先回家吃顿好的再说其他。”
九天七夜熬下来,沈怀信脸露疲色,可比起那些走路都需要扶的已经好了太多。沈夫人心疼儿子,出来的时候就不让带上他的坐骑,直接推着他上了马车。
沈怀信回头看了小舅一眼,范世钦连连挥手示意他赶紧上车,自行进了后面的马车。
沈散培虽看不上坐马车的武将,平素怀信也从来都是骑马出入,可今日他也未拦着。年年大考都要抬出来几个人,今年天气比往年冷,抬出来十一个,是这几届以来人数之最。
夫人心疼儿子,他自也是心疼的。
回去的路上,见父母什么都不问,沈怀信知道他们不想给自已压力,笑着主动提及:“都在我所学范围内,应该能中。”
沈散培扬眉:“有些话说出来可就收不回去了。”
“没打算收回来,我有把握。”
不知为何,沈散培觉得走了一遭科举的怀信更沉稳了些,莫不是这水深火热的九天七夜不止考了他学问,还锻了他心性?那这一遭不论中不中都来得值!
吃了顿精心准备的饭菜,沈怀信就被母亲赶回逐云居。泡进浴桶里由着沈集给他梳洗,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睡意涌上,没等到绞干头发就睡了过去,一觉到次日清晨,饱眠的感觉太过舒服,让他难得的赖了会床。
今日十七,县试该进入第二场了。修成底子打得扎实,又极聪慧,人家举一反三,他能举一反十,偏他还一心要给姐姐争气,做姐姐的靠山,上进心十足,县试的难度对他来讲肯定不是问题。
县试之后是府试,考试地点在府城,最晚四月初得去报名。而府城,是童家的地盘,到了那里,童家能动的手脚就太多了。
抱被坐起来,沈怀信看着帐顶在心里盘算着种种。大考之后还有三月的殿试,虽然两日即会出榜,可再算上出榜之后的种种事情竟还需要月余,而这个时间,他根本无从缩减。
这么久啊……
沈怀信长叹一口气,实在是太久了些。
沈集听着动静过来,却好一会没听到公子的召唤,忍不住问:“公子,起了吗?”
“起了。”沈怀信掀被子下床,看向掀床幔过来的人:“爹上朝去了吗?”
“老爷未去。”沈集拿了衣裳过来帮公子一样样穿上,忍笑告知:“大人昨日就告假了。”
“又是病假?”
“是,五日。”
沈怀信失笑,爹这是连借口都不找别的了,反正谁都知道他在瞎说。朝中无事他告假,有事他告假,吵得厉害也告假,总之就是他觉得该告假的时候就告假了。
谏官参他的折子不知垒了多厚,皇上从来都当看不到,如今谁都拿这个打趣,倒像是都已经习惯了。
沈怀信仰头系上衣领最上面的盘扣,恒朝的常服以高领最为常见,衬得人更显修长,以前未觉得如何,如今却觉得穿短打更方便些。
“让人去六尘居说一声,我过去陪爹娘用饭。”
“是。”
收拾妥当,沈怀信先去小舅那请了安,之后才往六尘居走去。
“听着你要来,赶紧让人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早点。”沈夫人欢喜得不行,忙拉着要行礼的人坐下:“精神了,看来睡得挺好。”
“一觉到天明,中间都不曾醒过。”
“可见是累着了。”沈夫人先给夫君装了半碗粥,见他吃上了又夹了个笼饼到儿子碗里:“快吃,刚出锅的,都是肉馅。”
“您也吃。”看着两人都动了筷,沈怀信才低头咬了一口笼饼。
“皇上过两天要去净心寺祈祷,和尚忙着这事,没空过来。”饭后父子俩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沈散培说出这事:“到时我需得过去。”
沈怀信有些奇怪:“不是说告假五天?”
沈散培背着手眯着眼看向天空:“昨日福安大总管前来传话,说太后久未见我,让我去净心寺叙叙话,可朝中无人知晓此次太后同去。”
沈怀信眉头微皱,太后已经许久未露面了,这突然瞒着朝臣出宫,且还是去的义父主持的净心寺,又让父亲前去,要说叙旧确也算得上,可总透着些不同寻常。
沈散培回头看他,笑问:“想到什么了?”
沈怀信摇头:“如今既无外忧也无内患,儿子想不出还有何事能惊动太后。”
第三百八十九章
和父坦白
沈散培笑问:“一起打天下的重臣还活着的不少,为何只让我前去?”
“只召见您?”
“福安是这么说的。”
沈怀信若有所思的点头,太后要叙旧,只能是和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可她却只召见了父亲,显然是有事要和父亲谈。太后亲自出面相谈的事,不会小。
恒朝现在外忧已解,内患还远称不上,而且皇上英明,怎么看都是蒸蒸日上之象,不应该有让太后忧心的事才对,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
想不出来,沈怀信直接道:“儿子愚笨,请爹指点。”
“不是你愚笨,是你手里的情报不够。”沈散培慢悠悠的往前踱步:“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可就是这个门当户对触到太后的逆鳞了,从你母亲婉拒皇后给你议亲得了太后封赏来看,太后不打算再容忍他们坐大了。”
沈怀信是读着史书长大的,自是知晓重臣结亲不止是一加一这么简单,可是:“有史以来便是如此,太后想动这一块,怕是不容易。”
“莫小看太后。论手腕,太后比之先皇要更强硬,论手段,也是太后更层出不穷。先皇能在起事后那么快站稳脚跟,之后更是得到许多人的支持,太后居功甚伟。只是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儿女报仇,之后报了仇,先皇也得了天下,她曾一度离开宫中,先皇苦劝都没留住。至于后来为何回来,怕是在外看了些不平之事,多半和女子有关,不然不会站到那些女大人背后助她们成女子书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