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南仰头微微眯眼,任由牵着她的人去往任何地方:“如果我硬要在这事上和你哭闹一番,说你们家看不起人,显摆,你若为了让我心里舒服就把这些人都遣回去,我心里是舒服了,可你心里未必。而我能和你闹第一次,就必然还有今后的无数回,你会累,会烦,感情会在这些矛盾中散尽,真落个这样的结果,亏的那不还是我吗?亏本买卖啊!”
“你从不做亏本买卖。”
“那是自然,你这桩买卖尤其亏不得。”乔雅南仰着歪头看他,差点把自已抻着,摸着脖子平视前方,只当没看到怀信笑得有点傻的模样,他们这样还真有点像在早恋,不过在她看来,这是姐弟恋。
自觉是姐姐的乔雅南问:“你家给了曾家什么好处?”
“不需要给出什么好处。”看她眼露疑惑,沈怀信心知她是没接触过这些,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问题,道:“各家皆有不同,有的恨不得收一城财富为已用,有的恨不得收门客万千,也有人只拿自已能拿的那一份,不多伸手。沈家属于后者。”
拉着她进亭子里坐下,沈怀信继续道:“有权即有势,有权势即有滚滚而来的钱帛,有了来得太容易的钱帛,心便亏了。爹从小就教我,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要学会守缺。爹走至今日,想攀上来的人家不计其数,可即便是在沈家根基所在的同心府,爹也没有接纳任何一家。我那亲爹别的事不说,在约束老家亲族这事上做得很好,没让我爹在这事上费过心。”
“自然,也不是说沈家就可堪一查,只是相比较下来,爹在这上面已经非常克制,也没族人给他招惹祸事。他常说沈家是官身,不比豪富,只是沈府的基业仍是可观。”
沈怀信笑:“先皇在封赏功臣的时候,爹才得了个四品,远不衬他跟着先皇征战十年的功劳,当时便是同僚都替他鸣不平。这其中自有爹的长远打算,可也有先皇顺势而为,留他重用的原因在。明面上爹是吃了大亏,可私底下先皇以种种形式给了重赏,每年年节时的赏赐爹都比旁人得的多些,只是知晓的人不多罢了。多年积攒下来,再有我娘精心打理,已足够保几代人生活无忧,爹便斩断了在这事上的心思,所以,想攀沈家不易。”
已经说得这般仔细,乔雅南还有什么不懂:“曾家这是攀上了,若因此给沈家带来麻烦……”
“爹连同心府的族人都按得住,曾家不足为虑。”沈怀信笑:“而且爹对曾家有一定了解,若曾家是那种贪得无厌轻贱人命的商贾,爹不会以这种方式和他们接触。要是将来曾家行事不端,他收拾起自已人来更加顺手。”
“总感觉给沈家带来一个隐形的麻烦。”
“不能这么想。”沈怀信开解她:“家族兴盛至沈家这样的地步,内里早已错综复杂。爹娘成亲,大姐二姐嫁人,他们的亲族何其庞大,惹事能力更是非凡,沈家连他们都需得接纳,和他们相比,区区一个曾家不值一提。你不用觉得给沈家带来了麻烦,与我成亲,是我将你带入到这复杂的家族中,将来跟我一起受累。”
沈怀信将她受伤的右手放到左手上,一起拢在手心:“如今沈家门庭由爹娘支撑,但早晚会交到你我手上,以我对爹的了解,怕是只有早,不会晚。我不担心你应付不来这些事,只是,你本可以不必受那个罪。”
“好好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到你这变成了吃苦受罪。”乔雅南心情大好,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别说成亲了,我们现在连定亲都是假的,现在就想这么长远,会不会太早了些。”
“不早,你肯定要与我成亲的!”沈怀信又想写信回去了,这日子还没算好?
“你是不是忘了要在常信县待三年,你打算在常信县成亲?你爹娘能同意?”
沈怀信显然早有成算:“我近些年都不会回京任职,总不能就一直不成亲,所以皇上特许,待婚期定下,可离开辖地一月回京成亲。”
乔雅南很是吃惊:“皇上待你会不会太优待了些。”
沈怀信凑近了低声告知:“今年科举,皇上取土二百五十六人,世家子一百二十七人,其余皆是寒门子弟。看着相差不大是不是?可上一届科举,世家子一百六十一人,寒门子弟才九十七人。皇上点我为状元,各家便是有些猜疑也不好定论。我远离京城任一方县令,也给皇上任命今科进土带来方便,所以皇上很好说话,父亲一提就应了。”
用寒门子弟来对抗世家子,史书上屡见不鲜,相比起来,恒朝准备得算早,并且局面也很有利,毕竟,先皇收拾功臣的鲜血才洗干净,世家联合才初见端倪。
乔雅南反手握住怀信的手:“朝堂上的事自有你爹他们,你先做个好县令。”
“嗯,我知。”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两个方子
待周嬷嬷把药膏拿回来,沈怀信亲自将之敷上,又连连叮嘱这几天不要抱小修齐,更是让林嬷嬷把家里的事都管了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家去往衙门。
乔雅南突然就闲了下来,晃去大哥那看了看,见他在忙着书写什么东西,不想打扰便离开了。晃去修成那,府试在即,他温书得正用功,更不想打扰,刚进门就脚步一转离开了。去周嬷嬷那看了看小修齐,小孩见到她直往她身上扑,周嬷嬷抱着就走了。
晃来晃去,又晃到了宋姨那,得知数日未睡个好觉的一家人正睡得正香,她更不能打扰,只得又离开。
这一出来就没地儿去了,往台阶上一坐好一会没有动弹。
林嬷嬷快步过来禀报:“姑娘,范二老爷来了。”
乔雅南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过来,找怀信的话扑空的机率不小吧?冲她来的?
这么想着,乔雅南脚步都快了些,正好,她有事儿找范东家谈。
去了前厅,乔雅南一眼看到在门外等着的人,再看到他拄着拐杖,喜顿时变成了惊:“强叔,你受伤了?”
“姑娘。”刘强刚要迎上前来,乔雅南已经跑过来了:“伤得厉害吗?”
“只是扭到了,无大碍。”刘强脸上满是愧疚:“没能帮上姑娘的忙。”
“已经是帮大忙了。”乔雅南看屋里一眼:“我们回头说。”
刘强点头退开。
乔雅南进屋,未语先笑,行礼后道:“劳范东家亲自送强叔过来。”
“还称呼我范东家?”
乔雅南在下首落座,笑道:“那我也不能厚着脸皮喊您小舅呀!”
“我那外甥倒这么盼着。”范世钦一直就挺喜欢乔雅南这拎得清的性子,不贬低自已,不高攀他人,颇有点宠辱不惊的味道,他很开心能长伴在外甥身边的是这么个人。
拿出刚收到的信扬了扬,范世钦道:“当面说说,是什么样的底牌能让我站到你那边帮你对付童沛瑜?我当真是好奇。”
“自是和品香坊有关。品香坊和含香春卖的东西差不多,只是含香春开的年头久,更能得大家的信任,哪怕近年来他们在原材料上频频动手脚,导致质量已不如前,可即便如此,品香坊始终差着含香春一些,是与不是?”
“继续说。”
乔雅南笑:“我手里有两个自已整理出来的古方,一个是香皂,可取代澡粉,沐浴完身上会带着香味,且能让肌肤更顺滑,不说女人拒绝不了,就是范东家用过后也会把澡粉扔得远远的。”
见她拿自已说事,范世钦哭笑不得,但是对香皂的兴趣显然是足足的了,他问:“真有这么好用?”
“千真万确。”
“我先持保留态度,另一样是什么?”
“是蚊香,起灭蚊的作用。这个不如香皂那般吸引人,但这东西用料便宜,可进入千万百姓家中,量大了,利润未必比香皂低。”乔雅南笑眯眯的问:“这两样东西,能打动范东家帮我一把吗?”
范世钦倾身问:“你就不怕,我拿到东西后翻脸不认人?”
“不怕。”乔雅南说得毫不犹豫:“我会把这东西给你,是因为你是怀信的小舅,怀信的品性为你做保。”
范世钦大笑:“我倒是占外甥便宜了。”
“我也想知道,范东家会被这两样东西打动吗?”
“抛开你和怀信的关系,单从生意人的角度来说也会。有这两样东西,含香春就再不能压我一头了。”范世钦感慨:“你这脑子,天生该是个生意人。”
每每回想那几日的心情,乔雅南的心都会往下坠。她很欢喜有个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之中,可她也希望自已有自救自保的本事,而不是完全托付于另一个人,这让她不安。
范世钦的话让她知道,若没出意外,她的图谋是能成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她要盘算得更周全一些。她不是这个时代离了男人连走远一些都害怕的女子,比她们多学的那二十年,不应该只是壮了她的胆色。
“这两样东西如今你什么打算?”
乔雅南心情显见的更好了,从她说话都好听了就看得出来:“范东家买卖做得大,也做得好,小女想听范东家指点一二。”
“你哪里用我指点,‘乔记’就做得不错。”虽然这么说,但范世钦显然是对这两样东西很是看好,略一想,道:“若是外人,自是买断方子最为合适,便是多给些钱都值,但若是这么对你,我那外甥怕是要掀了我的书房。这样,这两样东西分红给你如何?”
“我有点别的想法。”乔雅南坐正身体:“我把香皂的方子给你,至于怎么分红,你说了算,但是蚊香那个方子,我想留给‘乔记’。”
“‘乔记’不是做吃食?”
“也不是不可以做其他。”乔雅南笑:“常信县往后三年是怀信辖地,多收些市税也是好的。”
范世钦眼睛微张,竟是这个想法?
“那你怎不把香皂也留在常信?”
“若是范东家同意把作坊设在常信县,那自是再好不过。”
“我为何不同意。他是我外甥,感情是一方面,现实点说,也是他好我才能更好。你个未过门的未婚妻都如此替他考虑,我这个做舅舅的还比不得你?”
乔雅南笑眯眯的:“范东家待怀信有多好,怀信再清楚不过。那就说好了,将香皂的作坊也设在桂花里。”
范世钦反应过来,指着她失笑:“你说你,就算不给我香皂方子也没人能说什么,还非得设这么一坑给我跳,图什么。”
“图范东家高兴。”乔雅南低头看着敷着膏药的手腕笑了笑:“童沛瑜的事一出,含香春肯定要受些影响。这时品香坊的香皂一出,肯定要吸走含香春许多顾客,之后含香春越弱,品香坊越强,就再不能相提并论了。”
范世钦看着她,神情中更多了分亲近:“不怪怀信这么盼着成亲,是得把人看紧点,跑了就亏大了。”
“我不着急成亲。”
“我看他挺急。”
第四百五十章
纸老虎?
乔雅南惯来是开得起玩笑的人,被长辈打趣了笑眯眯的受着,要不是好歹还记着这是什么时代,她都想反击。
范世钦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只得又说回正事:“香皂要些什么材料你写给我,我着人先行准备起来。”
乔雅南让人备了纸笔过来,不但把材料写清楚了,就是方子也一并写上。
范世钦深深看她一眼,折好纸张起身离开。
乔雅南将人送至门口,目送范小舅上马离开。
她并不是在纯善的环境中长大,得到了应有的照顾,不曾缺过钱,可一个人要生存下来远不止这些就够。
没人知道,她和人打过多少架,扯落过多少头发,更不用说那些言语上的暴力,冷暴力,她都尝尽了。孩提时的种种经历让她从小就心眼多,工作后,这一身的心眼有了去处,以至于工作三年,如鱼得水。
一朝到了这里,原本能用上的时候不多,以后,在沈家那样的环境中,怕是还得再多长一些才够。
怀信虽然已经过继,但亲娘这边的血缘是斩不断的,听他那话里的意思,大舅一家肯定不省心,而宗族之下,范家还不知有多少范姓家人,人一多,麻烦就多,想扯着怀信这张虎皮行事的人就更多。
数遍范家人,只有范小舅真心疼爱怀信,多年如一日的关心照顾,如今更是事事为怀信着想。要想将范家掌在手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范小舅这一支,让他成为范家实际上的当家人,以后由范小舅来约束范家人。
香皂不算什么,但这不是才开始吗?以后来往得多了,让范家上下知晓怀信亲近的只有范小舅,话语权自然会逐渐落到范小舅身上,目的也就达成了。
想至此处乔雅南一愣,靠着门框开始反省,她进入角色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拍了拍额头,乔雅南回到前厅,问起强叔他遇到的事。
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童沛瑜既然要以方家做伐逼她为妾,定是派了人在守株待兔的。他脸生,一来就被盯上了,待他从方家离开就被围住,靠着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攒下来的经验从包围中突围。不过到底是多年未和人动手,脚伤了,还失了马。
他找到一处家中无人的宅子藏了三天,料想对方一定以为他离开府城了才去看大夫,当时伤已经有些恶化,被大夫留在医馆救治,再之后就听说童沛瑜被抓,他立刻就去往世泰米行了。
“因我之事害强叔你吃了好大一个苦头,真是对不住。”
刘强臊得不行,连连摇手:“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是我对不住姑娘才是。”
乔雅南摇摇头不多说,有时候结果不是最重要的,心意更珍贵。
除了怀信,大家都好生休养生息了几日。
一早,乔雅南收拾妥当出门就见着门外等她吃早饭的人,天天如此,她都习惯了,只是:“怎么还戴着?不是昨天就五日期满了?”
“五日了?”沈怀信小心的扶了扶花瓣全掉落,只余花杆儿的几根:“忘了。”
“我戴的,我取。”乔雅南上手把花杆儿取下来,又想笑,又开心,这人,是真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说是五日就戴足了五日,不,第六日都还戴上了。
沈怀信把花杆接过来:“待回了桂花里,你再给我戴。”
“还戴上瘾了你。”乔雅南笑得不行:“这个你还要留着?”
“当然,上回你给我戴的我都留着了。”
上回?乔雅南回想一番,哦,一起尿尿那回。
“留哪了?屋子都塌了一回,这还留住了?”
“夹在山海经那本书里,屋子塌的时候书都保住了。”
把花杆放进怀里,沈怀信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和之前的几天一样,两人并无其他亲密动作,牵手倒成了日常。娘家几人从一开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到现在习以为常,适应得很快。
“直到今日升堂,我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还挺有意思。”
沈怀信看她:“怎么说?”
乔雅南倒退着往后走:“你想啊,你是陪审,那肯定是坐那高堂之上。我是苦主,那肯定得在下边跪着。逼我为妾的童沛瑜得戴着枷鏁跪在另一头。这一算,从官到民再到罪犯,岂不是都和我有关系?啧,我可真是红颜祸水。”
沈怀信被她逗笑:“以后这红颜只祸害我一人可好。”
“看你表现吧!”乔雅南转回身去身姿轻快,开心呐!自打来到这个时空就在威胁她的人,终于要被收拾了。
想了想,乔雅南又转回来面向怀信倒退着走:“你给我交个底,他还有可能脱身吗?”
“安心,绝无可能。等到证据确凿我才同意升堂。”
“若童家执意要保呢?”
“保不了,童家不止一个童沛瑜,还有很多人,不说旁人,他那两个弟弟就巴不得他去死。”
“那我就放心了。”乔雅南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一起握住怀信的手道:“现今你是乔家半子,就不和你言谢了,将来若哪天你不是了再好好和你道谢。”
沈怀信站定了,手上用力将人拉到自已面前:“没听清,再说一遍。”
“逗你的逗你的。”乔雅南双手按住他胸膛也不能制止两人靠近,这一刻,她对男女力量的悬殊有了清晰的了解,很有眼力劲的立刻认怂:“我说,你是乔家半子,做这些是应该的,我就不和你道谢了。”
“还有其他吗?”
有也不敢说啊,乔雅南欲哭无泪,小孩长大这么迅速的吗?想想才认识那会被她调戏两句都会脸红,现在倒好,不用调戏,一个动作就能让她脸红了。
沈怀信眼里笑意更甚,松了力道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乔雅南想不通:“你是不是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了?”
“比如?”
乔雅南说不出名字:“反正就是那些不着调的。”
“不着调的书没看,不过是最近知道了一个事实。”
乔雅南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但仍是好奇:“什么?”
沈怀信凑近她低声如同耳语:“知道了,雅南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她?纸老虎?
乔雅南扑上去就打,什么纸老虎能这么有力!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为父伸冤(1)
沈怀信为官,不好和苦主同至,所以先行一步。
乔家姊妹等这一日太久,每个人都穿得端庄肃穆,连抱在怀中的小修齐都着墨色衣裳。
乔雅南换上一身墨色襦裙,头发梳成垂鬟分肖髻,全身上下,只用了园子里摘来的白色花朵做为点缀。
他们戴一身孝,为父伸冤。
直接行车至府署前,乔雅南抬头看着这比县衙不知威武多少的大门,整颗心都是沉甸甸的。
在门后等着的沈集快步迎上前来:“公子叮嘱小的在此等候,几位请跟小的来。”
“劳烦。”
沈集把他们带至一偏厅:“诸位在此稍候,升堂时小的再来相请。”
乔雅南点点头,从大哥手里接过小修齐抱着,她的手已经好了,只是大家担心她,在家时仍不许她久抱。
姊妹几个静静的等着,防隔墙有耳是其一,最主要还是家里有个官儿把所有该说的都说了,给足了他们信心,即便仍心下忐忑,也未有惶然之态。
未等多久,外边有了动静。
又等了片刻,沈集过来将他们领至公堂门外候着。在他们对面,另有一拨人在等着,乔修远见站在最前边的是曾二便知他们应都是怀信找来的证人,拱手作揖。
乔雅南没留意这么多,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修成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声:“别怕。万事有大哥和我,你就当成是一场历练。”
乔修成点点头,他不怕的,和兄姐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怕!
惊堂木一声脆响,一声沉沉的‘升堂’声传来。
“传,苦主上公堂。”
乔修远深吸一口气,大步跨了进去,弟妹忙跟上。
肃穆的公堂上,如狼似虎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两班。
头顶着“明镜高悬”匾额的知府大人端坐在公案之后,在他下首旁侧坐着沈怀信。
这是乔雅南头一回看到怀信着官服的样子,少有人能将绿色穿得好看,可这人穿上绿色官服反倒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所谓潘安貌,应该就是这般了。
两人视线交缠,沈怀信轻轻对她点点头。乔雅南心里更安稳了些。
严展鹏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有了计较。
乔修远跪至原告石上:“草民乔修远,携妹雅南,弟修成、修齐叩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