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春瑶叫来问讯一遍,春瑶与春生的话丝毫不差。
“我和我们小姐走的时候,锦瑟姑娘可是活生生的,春生在外头也瞧见了。”春瑶在钟景让的授意下,谎言说得滴水不漏。
“春瑶、春生,都是钟家的人,跟主子一个鼻孔说话,他们的证词不可信!方才春生还红口白牙的说没有看到有人进出神棚,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钟泰和的话也有道理,都是钟家的下人,自然要为主人说话。但春瑶春生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叫人难辨真伪。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杨望听得抓耳挠腮,一名衙差跑来回禀说城南有户人家失窃,他忙趁机跑去抓贼,彻底将这起案子交给萧孟园处理。
钟泰和了解萧孟园是个软性子,便继续磨他:“萧教谕,您不能因为跟彦礼有交情,就偏袒温香漪,我们家虽不比她家有钱,但侄女儿的一条命也不能说没就没了。不管说到哪里去,她温香漪的嫌疑最重。”
萧孟园还是保持着不温不火的态度:“要说嫌疑,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你我也在其中。”
“对!”这句话提醒了钟泰和,他指着春生和有福,“你们两个小子,是不是你们协助温香漪杀了锦瑟!说!”
有福吓得矮下身子去:“我可没杀人啊,我连杀鸡都不敢。”
春生的脑子转得快,突然想起昨晚曾经来过一趟的邵氏,忙扯着有福的袖子,道:“有福,有福,你记不记得,昨晚咱们烤火的时候,锦瑟姑娘的娘邵氏曾经来过一趟,她还往屋子里张望了一阵儿,对不对?”
有福忙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她还想要推门进去来着,被我们给拦回去了。”
钟泰和忙替自己的弟媳辩白:“你们两个小子在这里胡乱攀咬什么!她是锦瑟的亲娘,绝不可能谋害自己的女儿,况且她又没有进得屋子,怎么可能下手?”
春生不屑的笑道:“你不是咬死了我们家六夫人杀了锦瑟姑娘?那我就用你的话来问你,我家六夫人跟锦瑟姑娘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她?还有,你说邵氏没进屋子所以杀不得人,我和有福也没踏进神棚一步,怎么就被你污蔑杀人了呢?”
有福道:“对对对。”
萧孟园听罢,向着身边的钟仁杰等三名长老道:“又多了个可疑的人,得将邵氏叫来问一问的好。”
三人忙点头称是。
有福腿脚快,不等吩咐,已经跑出去老远,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带着邵氏来了。她先是对着女儿还未收殓的尸首一阵大哭,直到哭累了,萧孟园才开口问她:“昨夜你可来过一趟?”
邵氏很畏惧钟泰和,说话之前先看他一眼,看他面沉如水,吓得忙垂下头去,小鸡啄米似的匆匆点一点头。
“你往屋子里看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她还是先看一眼钟泰和,这个动作太显眼,钟泰和呵斥她:“看我做什么?萧教谕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她道:“一个人。”
“奥?”萧孟园又问,“是你女儿还是六夫人?”
“……六夫人。穿着蓝色衣裳,我以为是六夫人……”
“既然你认为那是六夫人,你为什么不寻找你的女儿?”萧孟园疑惑的看着他,其余的人也觉得她的表现不太对,“这么晚了,你女儿不在神棚,你就不担心?”
哇,真是谁都有秘密
第0033章
隐情
“——不是,我看见了锦瑟,不见的是六夫人……”她慌忙改口。
“哎——你到底看到了谁啊?”春生不断的打岔,“又说是你女儿,又说是蓝衣服,又说我们六夫人,哪一句是真的?”
邵氏的嘴唇嗫嚅着,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瞧,枯黄的脸上堆满皱纹,萧孟园看得心酸,她是个寻常的妇人,丧女之痛让她几乎丧失神志,表达不清楚也算是情理之中。
“当时只看见你的女儿钟锦瑟在屋子里吗?”萧孟园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跟她说话,“你为什么不提出疑问呢?也没有询问六夫人去了哪里吗?”
她摇头,凌乱的头发跟着晃动。“我没有多想,看到锦瑟好好的待着就够了,我就回家去了。”
很明显她在说谎,萧孟园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说的话,她那时还不知道钟锦瑟与香漪换了衣裳,这种自相矛盾的话应该是在掩盖什么。
“你女儿跟什么人有仇怨吗?”萧孟园问下去,“或者说,她得罪过什么人吗?”
“怎么会呢?”她又凄楚的哭起来,“她一个女娃娃,整天待在家里,能跟什么人结下仇怨?我的锦瑟啊,她死得冤枉——”
邵氏情绪极为不稳定,钟泰和找了两个女人将她送回家去,并叫她们一定要陪在她身边,以防再出什么意外。
钟仁杰提议:“人虽然死了,可咱们狐神娘娘不能就在这神棚里待着,得将她老人家送回庙里安顿下来才是。”
其余两人附和,萧孟园便请钟仁杰三人张罗去了。
钟泰和还是揪着香漪不放,口口声声说她是罪魁祸首。
萧孟园问道:“凡是杀人,必有动机。请问,香漪为什么要杀了钟锦瑟呢?”
钟泰和嘴巴张了一张,犹豫一番,终于还是说了实情:“萧教谕,这话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你问到了,我不得不说。温香漪她早就想要改嫁,大夫人也为这件事跟我说过几次,我碍着二少爷的意思,没有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她这才报复到我的侄女儿身上来。这就是她的杀人动机。”
这个说法站不住脚,萧孟园摇摇头:“我相信六夫人没有你描述的那般愚蠢。”
说罢,他又一次来到神棚查看。狐神娘娘已经被抬走,钟锦瑟的尸首也被她父母领会家里去了,这屋子里除了几张垫子和从房梁上垂下的绳索之外,空无一物。
因为是临时搭建,屋子逼仄,一扇门几乎占去整个南墙,屋子没有窗户,只在天棚那里开个小小的天窗用来散气。天窗甚小,别说成人,就算是孩子也钻不过去。所以可以排除凶手从天窗进出的可能。
而当时他们五人在隔壁屋子守夜,其间除了钟仁杰出去一趟方便并发现了不对之外,其余人都没有出过门,他们五人可以相互作证,都没有作案的时间。
这样看来,确实如钟泰和所说,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子最有嫌疑,他们极可能监守自盗,萧孟园决定再分别审问他们一次。
钟泰和跟在萧孟园身后,看他不说一句话,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房子全部是木头所建,绳索套在房梁,在下面打了个结,凶手竭力制造钟锦瑟自尽的假象,却被施远志一眼拆穿。是什么人想要除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呢?难道是为情杀人?看来还要再查,钟锦瑟的邻居、亲戚也要审一审、问一问。
冬天昼短,他只来得及审讯了有福和春生,两人说的话都对得上,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当夜,文竹早早的灌好汤婆子,给萧孟园手边放一杯陈皮茶,催促道:“公子,天寒地冻的,早些安歇吧,明天够你忙的呢,头一回见教谕还得管查案呢。”
萧孟园看着手边的书道:“若不是牵扯钟家,我也不会接手的。”
“要我说啊,早些离开这里比什么都强,我在县衙附近找了个小院子,三间正房,挺舒服的,您有空去瞧瞧。”
正说着呢,就听有人轻轻的敲院门,文竹吓得一激灵,毕竟这院子死过两个人,一到夜里,他从不敢出房门。萧孟园便穿了厚衣裳亲自来开门。来人竟是春生,他身后跟着有福。
“萧教谕,我有话跟您说。”有福双手搓着衣角,垂着眼,“本来这话不想说的,我不是老婆嘴儿,不愿传人家的闲话,可是我回去之后再三琢磨,再不说的话,我就要变成杀人凶手了,这才央求春生带我来找您。”
萧孟园忙请他们进了屋子,文竹跟春生早就混熟了,殷勤的送来热茶。
“萧教谕,您不知道,钟锦瑟不是钟泰宁的亲生女儿。”
萧孟园也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多子多福为世间普遍愿景,钟泰宁和邵氏夫妻却只生了钟锦瑟一个女儿,而且邵氏夫妻长相凡凡,钟锦瑟却出落得貌美如花,确实说不大通。
“你说她不是钟泰宁的女儿,难道是邵氏改嫁带来的吗?”萧孟园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有福却露出个尴尬的表情来,扭扭捏捏的支吾了一阵儿,似乎要说的话很不能启齿。
还是春生接过来,清脆利落的说:“钟锦瑟是邵氏‘借种’生出来的。”
既然最不堪的话说了,有福便不再拘束,道:“钟泰宁和邵氏成亲好几年都没孩子,他们夫妻才想到这么一个办法。锦瑟的亲爹是从前在邵氏家借住的一个学徒小焗匠,长得很不赖,要不钟锦瑟怎么这么漂亮呢?”
萧孟园轻叹,民间这种陋习何时能改呢?“你的意思,钟锦瑟的死跟这个有关系?”
有福苦恼的摇摇头:“这个事,钟泰宁本来是默许的,甚至还是支持的,所以邵氏能怀上钟锦瑟。但是钟锦瑟长大以后,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自己的身世,并且很看不上自己这便宜老爸,还听说她亲爹发了财,在邻县成了个小财主,就撺掇着她妈带她去认亲。幸亏邵氏还有良心,又很怕她那大伯哥钟泰和,这才没有抛了钟泰宁。但是钟泰宁从那以后就很消沉,每天借酒消愁……”
萧孟园便顺着他的话推测下去:“所以说,钟泰宁可能会为了报复妻女,杀了钟锦瑟。”
“就是这样。”有福道,“如果我是钟泰宁的话,真的有可能会想杀了她们。”
送走有福和春生,萧孟园坐在椅子上,想起自从案发之后,钟泰和不停地往香漪身上牵扯,是不是也为了混淆视听,以免弟弟受到怀疑呢?还有邵氏,她虽然爱女儿,但如果受到丈夫的胁迫,会不会也就做了杀害女儿的帮凶呢?不然她为什么要说谎。
想到这里,萧孟园坐不住了,起身穿好衣裳,叫文竹关好门,准备再去一趟神棚。要想知道谁杀了钟锦瑟,必须要解决一个问题——“他”是用了什么手法杀人?
文竹不敢自己待在春草闲房,便也提上灯笼跟着萧孟园出门。“大晚上的,从这个凶宅赶往那个凶宅,公子,我觉得您当教谕屈才了,不如做仵作。”
萧孟园没工夫跟他贫嘴,边走路边思索,不知不觉就来到神棚外。
低矮的神棚被厚重的夜色紧紧包裹,缝隙间却亮着飘飘渺渺、忽明忽暗的火光,同幽冥世界中跳跃的鬼火,没有一丝温度。
“公……公子,咱们回去吧。”文竹浑身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没什么好看的,明天再来吧。”
像是配合他的话,屋子里传来一阵被刻意压制的呜咽,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仿佛是逝去的钟锦瑟在诉说她的不甘与怨恨。
萧孟园拖着身后死命拽住他衣裳的文竹,大踏步来到门外,一脚踹开木门,看到邵氏夫妻正在为女儿烧纸,光影在神棚的墙壁上跳跃、扭曲,二人的臃肿的影子也随着摇曳不定。
“这么晚了,还来烧纸?”萧孟园沉声问道,“锦瑟姑娘的尸首不是已经带回去了吗?”
邵氏擦一把眼泪正要说话,却见夜色中跑来一团影子,向着萧孟园微微一躬身:“教谕,您不要多心,我这弟弟弟妹夜间在家守灵,突然被噩梦惊醒,梦见锦瑟站在神棚跟他们说话,两口儿这才央求我打开门锁,来为锦瑟烧纸,以求个心安。”
钟泰和言辞恳切,萧孟园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再看一看钟泰宁老实木讷的脸,对他的怀疑减弱了几分。
钟泰和长叹一声,道:“萧教谕,锦瑟还给她爹娘托梦说,她本就是狐神娘娘座下的侍女,因贪恋凡尘烟火,私自下凡,做了钟家的女孩儿。如今狐神娘娘看她年岁已长,担心她沾染红尘,就召她回去,她便跪在娘娘身前自尽赎罪。这是她的命数,或许我不该叫她做侍香女使。”
这话深深的刺痛了邵氏的心,她哑着嗓子咿咿呀呀的哭起来,是悲痛欲绝的模样,做不了假。
“钟族长的意思,钟锦瑟并非被杀,而是自尽?”萧孟园定定的看向他,“一切都是天意?”
我觉得一开始想杀的是香漪,杀错了而已
第0034章
错杀
“是的,大人,一切都是天意,我兄弟夫妻二人认了。”钟泰和抬起袖子擦一擦泪水,“她能去时候狐神娘娘,也算是她的福气。”
萧孟园双手负于背后,微微昂首,望着那根悬在半空的麻绳:“可是,仵作验过尸,很明显她是被杀的,不是自杀……”
“不。”邵氏抬起一双肿胀的眼睛,神情肃穆,她毫不客气的打断萧孟园的话,“我的锦瑟就是自尽的,不是,是羽化登仙了,她现在是狐神娘娘座下的仙女,本就是那里来的,现在只是回去了。我的女儿她没有死,而是重新登仙,就是这样,”
萧孟园无法指责她的愚昧,在她的心里,这一种说辞要更好接受,这是她的自我安慰,只有让自己相信这些,她才能活下去。
“锦瑟的父母是苦主,如今他们都不愿再追究下去,担心会毁了锦瑟成仙之路,就请萧教谕成全他们吧。”钟泰和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逆转。白天还口口声声惩治凶手,为了一个梦竟然就将他杀认作自杀?
文竹不明就里,忙跪倒烧纸的火盆前虔诚的磕几个响头,期望狐神娘娘和她的侍女能保佑他,莫要再撞鬼啦。
萧孟园看着钟锦瑟的父母亲和大伯,他们三人都是一脸疲倦、一身沉重,这个时候不好回绝,便应下:“好,既然你们是这个意思,我便回禀县令大人,将这起案子定为自尽。”
三人千恩万谢,相互搀扶着离去。
寒风吹来,化作千万根细小的针刺入皮肤,钻进骨髓,文竹瑟缩成一团,牙齿打着战:“公子,咱们回去吧。热乎乎的被窝不待,干嘛在这里挨冻。”
萧孟园却不肯,亲手提了灯笼在屋子周围照了起来,实在看不透他在找什么。
“萧教谕。”一个女声响起,不光文竹吓得扑通跪下,就连萧孟园都吓了一哆嗦。
萧孟园提着灯笼往声音来处一照,看见一个身穿大氅的女子站在黑暗中,身边站着个侍女,也提着一盏宫灯。再向风帽下的脸看去,竟是香漪。
“六夫人?”萧孟园的嘴边升起一团白色雾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香漪款款向他走来,道:“本来去了春草闲房,但萧公子不在,我便揣测你是不是来了这里,果然被我猜中了。”
春瑶看着倒在尘埃中的文竹,掩嘴偷笑,文竹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掸一掸裤子上的尘土。
“六夫人找我何事?”
风吹得面颊生痛,香漪紧一紧风帽,白色的毛边随风抖动,衬得一张脸如雪胜玉,眼睛却像黑琉璃一样,像是能看透人心。“在屋子里闷了一整天,我胡思乱想之下,能得出个可怕的结论。便想跟您聊一聊。”
寒风呼啸,树枝呼呼作响,萧孟园引着香漪和春瑶进了神棚隔壁的屋子,点燃烛火,请她们坐下。
文竹忙将屋门掩好,这单薄的小屋子暂时将寒风挡在外头。
“萧教谕,我一直在想,如果凶手要杀的人不是钟锦瑟,而是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胡说?”香漪平静的看着萧孟园,将一件要命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刚落座的萧孟园被这句话吓得立刻站起身,他惊讶的看着香漪,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他想起钟锦瑟身上的蓝色衣裳,又想起邵氏那前后矛盾的说辞,几乎是喊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要杀你?”
香漪苦笑着摇头:“我也想不通是什么人想要我的命。那晚本是我和锦瑟姑娘守夜,大家又都知道我穿的是蓝色的衣裳,凶手或许也将她当成了我。”
萧孟园后怕的盯着她,万幸大夫人疼惜香漪,将她叫回府中,不然,她若丢了性命,叫他怎么跟逝去的彦礼交代呢?
“二少爷素来与六夫人为难,难道是他?”
“不会的!”香漪冲口而出,立即后悔,忙解释一番,“如果钟景让想要杀我,多得是机会,他不会愚蠢到在狐神祭祀中杀人,引来各方的关注。”
萧孟园信服的点点头,香漪的这番话也提示了他——如果香漪才是凶手的目标,就说明他没有别的机会能接近香漪,只能在这种场合杀人。
狂风大作,裹挟着砂砾不住的敲打着屋子,门被吹开,巨大的气流将烛火吹灭。屋子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萧孟园抓起火镰想要再次点火,却猛地记起昨夜这屋子里发生的类似的场景。
也是烛火被风吹灭,也是有人想要点火,那黑暗的时间,足够杀死一个人。可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还有,如果他开门出去,再打开神棚的门,大家一定会听到声响,况且门外还守着春生和有福。
难道这屋子有地道?但他今天已经敲过每一寸地板,没有发现地道的痕迹。
“公子,公子!”文竹的胆子还没有香漪和春瑶大,他实在熬不住浓重的黑暗的压迫,催促萧孟园点上灯。
一灯如豆,却立即生出暖意,驱散黑暗,文竹安下心来。
“我听说,是二少爷坚持让你来做侍香女使。”萧孟园还是不能轻易排除钟景让,“如果二少爷为了避嫌,与人勾结,里应外合,既除掉了你,又撇掉嫌疑,岂不是一举两得?”
香漪否定这种说法:“我与钟景让之间的矛盾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不是大夫人,在钟家没有权力,不过吃些用些,不至于让他费尽心思除掉。”
一阵鼓掌声响起,钟景让推开房门走进来。“知我者,六婶娘也。多谢六婶娘,这样相信我、了解我,还为我说话。”
香漪白他一眼,还真是癞皮狗,走哪粘哪。
他笑笑的看向萧孟园:“萧教谕,你也忒瞧得起我,我钟景让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杀人放火?更何况,为了一个温香漪,不值得。”
萧孟园并不觉得难堪,他胸怀磊落,道:“这只是推演案情,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你是凶手。”
钟景让大剌剌的坐到椅子上,看看被风吹得不断摇动的墙壁,啐了一口,骂道:“妈的钟泰和,我们钟家今年出了几百两银子,他就用这些边角料糊弄这么一座破房子当神棚,真他妈不是东西!”
看来什么都谈不下去了,香漪便起身道:“夜深了,我先回去了,萧公子也早些回去安歇吧。”
文竹忙附和:“六夫人说的是。”
钟景让便也站起身来,伸一个懒腰:“都住在一个宅子里,偏约到这鬼地方见面,我一来你们就走,说你们没有什么,别人都不信。”
“二少爷请注意言辞!”萧孟园不愿污了香漪的名声,严厉的看向钟景让,并警告,“诬人清白,亦属违法之行!”
钟景让不在乎的从眼尾瞥他一眼:“如果不想招来诽谤,就约束好自己的言行举止。”
香漪被他们吵得心烦,开门便走,临走之前,她向萧孟园道:“我记得小时候喜欢看戏法,会有大变活人,一直都觉得非常奇妙,以为变戏法的人有法术,但后来又一次却发现,他们总是有几个能从各个方向打开的大箱子,事前就将人藏在箱子里,从那之后,就知道变戏法都是骗人的。”
钟景让带来好几个人,都提着灯笼,照的一路光明。香漪走在前,钟景让带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萧孟园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便也走向钟宅。
钟景让的心里沉甸甸的,他与香漪的时光本就珍贵,还憋着一肚子的话要说,怎奈萧孟园像狗皮膏药似的,赶走赶不走。看这样子,说萧孟园对她没有特别的情愫,谁都不信。最更令他气闷的是,香漪对萧孟园一点都不反感,一口一个“萧公子”的叫着。想想心里就别扭。
走到半路他就开始闹脾气,迎着风大骂,骂天骂地,其实是指桑骂槐,骂的是萧孟园。但萧孟园好涵养,不接话。香漪却有些过意不去,道:“二少爷怎么说也是钟家的当家人,嘴里还是干净一些的好。”
她这么一说,钟景让的醋劲儿上来了,道:“婶娘管得好宽,我又没有骂你的心上人,你在这里挑什么理?”
香漪听他说得不像话,停住脚怒道:“什么心上人,你把话说清楚!”
“哼!”他唇边带着冷笑,“不是心上人,大半夜偷偷摸摸去黑屋子里见面?”
“心脏的人,果然看什么都是脏的!”香漪反唇相讥,迈开步子准备甩下他,却不想一脚踩到石块,被绊倒在地,萧孟园忙伸手扶她起来,钟景让这下彻底发了疯,上前将两人拨开,一双眼睛像愤怒的野兽,似乎下一刻就要露出獠牙,扑向萧孟园。
“二少爷,你看,起火了!”春生指着神棚的方向大喊,所有人都扭过头去,只见他们方才待过的地方,火光冲天,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随风送来,寒冷的夜似乎都被烤热了。
“救火!”萧孟园头一个奔赴火场,其余人纷纷大喊起来,钟景让迅速冷静下来,先命香漪和春瑶赶快回家,又叫人快去取水。周围的住户都被吵醒,一个个提着水桶来救火。
好在发现的早,又救得及时,房子并没有完全烧毁,萧孟园蹲在烧得漆黑的两间木质房子背后,肩上飘满黑色烟尘,嘴角却露出一抹微笑。
钟景让看不惯他,不客气的道:“萧教谕不愧是活阎王,到哪里哪里出事。”
萧孟园却道:“我想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杀人的了。”
女主冰雪聪明。
萧哈哈哈好像柯南
同样的体质哈哈哈哈
第0035章
凶手
钟景让疑惑的看着他,萧孟园信心满满,欣然道:“麻烦二少爷,将昨晚守夜几人都找来,还请你也留下做个见证,我想凶手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钟景让虽觉得莫名其妙,但早些找出凶手便能还香漪清白,他也就按捺住对萧孟园的不满,叫人分头去请人来。萧孟园亲自动手,撩起袍子系在腰间,和春生、文竹一起将烟熏火燎的房子打扫一番,并将桌椅重新摆好,将这半毁的屋子当成临时的审讯大堂。
钟仁杰头一个来到,他方才听到有人大喊着火,虽年纪大了,却还是提着桶参与救火,身上的衣裳也有被火熏过的痕迹。
钟泰和是第二个来的,他惶恐不安的看着神棚,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看来是狐神娘娘发了怒,咱们钟家要有大难临头了。”
其余二人是一起来的,他们住得远一些,与钟泰和一样,也是黯然神伤,不住的嗟叹。女使横死、神棚被烧,怎么看都是凶兆。
“请大家按照昨夜坐得位次,重新落座吧。”萧孟园率先坐下,他距门口最近,身边就是钟仁杰。钟泰和则坐在北墙处,另外两人靠近西面墙壁。椅子上被泼了水,还没干,像坐在一坨冰上,但迫于萧孟园的权势与钟景让压迫的眼神,他们没有提出异议。